可惜,再好也不适合她,苏卿挖了一块药膏,仔仔细细的抹在他的脸上,垂下的眸子有些冰冷。
闵嵇举着筷子的手一顿,脸颊上传来丝丝的痒意,少女娇嫩的脸庞就在眼前,粉嫩微翘的嘴唇近在咫尺,一股惑人的甜香清晰可闻,这个少女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靠他这么近,就不怕他做出点什么?
闵嵇拿下了在他脸上作怪的手,包在自己掌心中,跟上次的触感一样,软嫩的不可思议,跟他前几日吃的那道用豆腐做的膳食一样,好像一用力就会破碎,脆弱得让人怜惜。
“以后这个就交给你了。”
“咦?”苏卿还没从他突然的动作回过神来,就听见了这话,这是他在给自己安排工作吗?她以后不送菜改来给他擦药了?
闵嵇点点头,放下了她的手,又开始专心解决那盘肉来,等盘子见了底他才缓缓的放下筷子。
看着苏卿在月光下越发美丽晶莹的脸,他开口道:“如果不想被当成牺牲品,就不要靠男人那么近。”
苏卿一怔,差点没把手里的食盒扔出去。
牺牲品,这是她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一个词,苏卿攥着手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房间内有片刻的宁静,随即她吸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了。”
她欠身一福,离开了房间。
闵嵇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薄唇微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当晚,苏卿梦魇了,梦里贺彦一次一次的把她转送给权贵,那些男人或深情,或邪恶,或狰狞,一张张脸孔像走马灯一样在她梦中反复出现,她从开始的反抗到痛苦,最后只能麻木的承受,就在她谋划着杀了贺彦的前一刻,他狰狞的把匕首刺进了她的胸膛。
苏卿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双眼无神的望着青色的帐顶,冷汗湿透了她身上的中衣,呼吸间是心有余悸的颤抖,片刻之后,她才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只是梦而已,不会成真的。
或许是捂了一夜冷汗的关系,苏卿清早起来的时候就有些晕晕沉沉,脸色也不好看,用了几口早膳之后就恹恹的窝在榻上,看着没什么精神。
林妈正要让瑶光去请顾大夫来瞧瞧,就见她走了进来,说道:“姑娘,外边有一个叫佳音的丫鬟要见你,说是庞家堂姑娘的婢子,咱们见不见她?”
苏卿眉头一挑,动了动身子,道:“见,把她带进来,乳娘让丫鬟们上茶备点心。”
“诶。”
佳音目不斜视的走进来,一见苏卿她立即大大的行了个礼,道:“苏姑娘,我家姑娘想请你过府一叙。”
苏卿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憔悴,不由疑惑道:“你家姑娘怎么突然请我过去?”
佳音一想起最近府里那些姑娘们的刁难,心里一阵苦涩,她缓缓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绣袋,放在桌子上,绣袋虽小,放在桌上却发出一声闷响,可见里面东西的贵重。
“我家姑娘说,她上次的话不够深思熟虑,这回却是想清楚了,特来请苏姑娘去一趟,这些是为上次失言所给姑娘的赔礼,还望姑娘收下。”
苏卿只扫了一眼,就让佳音收回去了,说了句,“这些东西苏家不缺。”就让瑶光帮她换裳,几人往庞家去了,林妈看着她的背影,想拦也拦不住。
进了粉墙朱户,甲第星罗的庞家大院,佳音脚步未停的领着苏卿往一处造型别致,形式高雅的院落,进了纱幔垂曳,富贵逼人的屋子,苏卿看到了特地找她来的庞慧。
跟前阵子相比,现在她躺在榻上,着一件白色纱织中衣,神情萎靡,脸上的苍白憔悴连脂粉都遮不住。
“你来了,坐。”庞慧看了苏卿一眼,让丫鬟搬来一张绣墩放在榻前,朝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病了?看来还没好,这么着急请我来是想通了?”苏卿优雅的往绣墩上一坐,开口一问。
庞慧朝佳音使了个眼色,佳音便领着丫鬟走了,见瑶光还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由朝苏卿看去,苏卿朝瑶光一笑,“去吧,我跟庞姑娘聊聊。”
“是。”瑶光点点头,出了里间,佳音朝她友好道:“庞家的苏子饼别有一番风味,你既然来了,可万万不能错过,跟我去尝尝吧。”
瑶光有些犹豫,又朝里间看了一眼,佳音笑道:“没事的,苏姑娘只是跟我家姑娘说会儿话而已,咱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吧。”瑶光想着姑娘那么有本事,应该能应付的,就兴致勃勃的跟佳音走了。
“上次你说能让我回庞家的事,是真的吗?”庞慧沉默了片刻,开始询问苏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卿,似乎只要发现她一句话有假,就要把她轰出去似的。
苏卿一笑,“你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破釜沉舟这一个选择。”
庞慧攥紧了手心,咬咬了唇,脸上一片决绝,“是啊,我只能这样了,你说,要我怎么做?只要能让回到京城,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恨恨的盯着前方,定州庞家的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想她刚来的时候,她们虽对她冷嘲热讽,可心里还是惧怕她的,这阵子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庞悦等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仅跟她有说有笑,时常还邀她出去游玩,若不是她深谙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这一回她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偏偏最近她们对她太好,让她想要开口状告都不能。
经过这事她终于意识到了,没有权势不仅会被人践踏成泥,连命都有可能会丢掉,如今庞家都敢下手害她了,她要是再呆下去,焉能活命?
苏卿一看她的模样,再联想她一副愤恨不甘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先从写信开始吧。”
庞慧一僵,喃喃道:“给允……傅仪生吗?他从来不会回我的信的。”
苏卿见她一脸苦涩不以为然,“你给他写了?”
“没有,自从我到了定州之后就没有写了。”她心里也是恨他的,如果他当时能给她留点颜面,她就不至于受这些苦了,可随着这些日子在庞府的举步维艰中,那份怨恨也慢慢化成了思念,仿佛对他的执着,就是她坚强活下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