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身影一颤,忽然剧烈的扭动起来,透过营帐上投下的影,王岳翎看不见他的四肢有何动作,也听不见他发出半点的声响,心知他或许是被闵嵇派人绑起来了,想起儿子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不知受了什么虐待,王岳翎越发心急如焚,对闵嵇真的起了必杀之心。
“毅白,掩护我,我去救他!”心急之下,王岳翎不再顾虑,朝王毅白大喝一声,从马上跳下。
王毅白一直不离他身旁,见他鲁莽的从马上跳下,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赶紧冲过来保护他的安全,本想开口劝他不要冲动,这极有可能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但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来到这里,又攻进了人家的地盘,正是箭在弦上,骑虎难下之时,除了顺势而为没有其它方法,总不能因为面前的陷阱就劝他退吧?一旦退了,下次便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王毅白眼里闪过一丝坚定,道:“好,爷你小心,我掩护你进去。”
二话不说,王毅白挥舞着长剑,将试图挡下他们步伐的守兵绞杀在剑下,鲜血如泼墨般浇染大地,将雪白的天地晕成一片血红,也不知道里边是不是真的设了陷阱等着王岳翎踏入,守兵且战且退,竟真的成功让王岳翎接近了营帐。
王岳翎拔剑护在身前,掀帘进入,倏然,一阵刀锋反射的强光射来,王毅白随后一步,亦是看见了袭来的银色刀芒,心跳差点骤停,赶紧大喝道:“爷,小心!”
一个闪身,王毅白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奔至他身前,举剑一挡冰冷刀芒。
王岳翎被强光一刺,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却知前方必定有人来袭,高度的警戒心让他将手中的剑狠狠刺向来人!
铿锵一击,扑哧一声,王毅白身躯一震,手中的剑哐啷落地,看着穿透胸肺的血剑,似愣住了。
为豁命相护的主子挡下致命一击,他却将杀敌之刃刺入忠侍胸膛,阴差阳错,何其可悲?
王岳翎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利剑穿过王毅白的身体,瞳孔一紧,少有的愣住了,袭来的人见出了这样乌龙的一幕,收回银刀,退到一旁。
“毅……白……”念出这个从年少开始便追随至今的忠侍的名字,王岳翎喉头一紧,苦涩得竟不知用何种措辞来解释这失误的一剑。
王毅白嘴角渗出一抹血红,无奈一笑,“我命该如此,爷……不需感到愧疚……”
话落,熠熠的眸子逐渐涣散,在闭上的前一秒,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勾起的唇角似昭示着这无奈的一生。
王岳翎接住他倒下的身躯,心情苦涩得无以复加,王毅蓝撩开帘子便看见了这一幕,一个俊美至极的男人怀里拥着一个长剑穿心的男子,那男子面色灰败竟不见一丝生息,他怔了一下,趁着他呆愣的这当口,随后赶上的守兵扬起大刀劈向他背后空门,王毅蓝惨叫一声,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王岳翎见状赶紧扶住了他,问道:“毅蓝,你没事吧?”
王毅蓝勉力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影,断断续续的道:“没,没事,救小少爷……”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王岳翎放下王毅蓝,目光在营帐内梭巡了一圈,目光定在那道被绑着的身影时,眼里有些庆幸也有无奈。
王昀祁见关系亲厚的王毅白二人接连倒下,早已眼眶通红,动作也挣扎得越发猛烈了。
一直守在他身旁的米勒拍了他脑袋一下,威严的呵斥道:“安静!”
王昀祁睁着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似在控诉以两人的交情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感情归感情,但冉罗的命令没有情理可讲,米勒撇撇嘴,移开眼睛不再看他指控的眼神。
此次突袭莫正高也随行在一旁保护他,见王岳翎成功进入营帐他也领兵冲杀了进来,见王毅白二人血淋淋的倒在一旁,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心里记挂着正事,没有多问,一挥手呵斥道:“来人!救小少爷!”
涌进来的精兵听令,兵分两路,一方攻击守在帐中的守兵,一方跟看守王昀祁的米勒等人缠斗在一块儿,王岳翎在众人的包围中伺机而动,王昀祁因为王岳翎的到来信心受到极大的鼓舞,他的眸子飞快转动,寻求着突破米勒看守的契机,跟王岳翎会和。
王岳翎带来的兵力颇多,涌进来的精兵更让米勒等人分身乏术,眼看着王岳翎即将得手,米勒心中焦急不已,心头不断的呼喊闵嵇快点过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米勒的召唤下,王岳翎正要往王昀祁抓去的手被一道利剑逼开,锋利的剑身擦着白皙的指尖而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之后,笃的一声,插在了帐内的木架子上,木架子承受不住凌厉霸道的剑势,咔擦一声,裂成数块落地。
王岳翎缩回鲜血如注的手看向来人,当那高大伟岸的身躯跃入眼帘时,神情阴沉到了极点。
王昀祁焦急的目光在王岳翎身上梭巡着,见他只有手上一处刀伤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充满怨恨的目光投向了走进帐中的闵嵇,那眼神就像两个着火的火球,似乎想在闵嵇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闵嵇顺手解决了攻过来的精兵,沉声道:“能闯到这里来算你有本事,只是不知道就算我答应放你们离开,你是否愿意走?”
闵嵇一到,守兵似打了鸡血般勇猛,情势瞬间逆转,王岳翎一击未得手想再抢走王昀祁简直难如登天,父子俩明明隔着不过一丈的距离,却身处两方阵营没有团聚之机,王岳翎心头气血翻涌,为失去的机会痛惜不已,闻言他薄唇一抿,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他退回莫正高身旁,戒备的看着闵嵇,此人不是信口胡言之辈,他如此信誓旦旦怕是早已成竹于胸,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自信?
几个月不见,闵嵇依旧如初见般气势逼人,不同的是,他比以前更沉稳了,浑身的煞气连他在一丈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刺骨的森凉带给他极大的威胁之感,垂在身侧的拳头暗自紧握,就在日前他还未将闵嵇当成劲敌,可现在看见他,他才惊觉他成长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措手不及,又是那么的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