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下楼梯,小心翼翼的把她揽在怀中,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句,“宝贝?”
苏卿回过神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急忙道:“闵嵇,快点找大夫过来,语语受伤了。”
得到她的回应,拥着她微凉身子的闵嵇才从恐慌中回神,他舒了口气,狠狠抱了怀里的人儿一下,发觉她哭得伤心欲绝,才往她怀里的血人看去,这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么严重的伤势怕是不行了,可怀里的小东西估计受不了这么重的打击,闵嵇抬头往四周的人群扫去,王毅白正好拎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过来,直喊道:“快让让快让让,大夫来了。”
人群自觉的往两边散开,苏卿闻言一抬头,急忙道:“大夫,快救救我妹妹,只要能治好她再贵的药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老头子一路被王毅白拎着,差点没闭过气去,好不容易被放下来还不等他喘两口气,就看见了苏卿怀里的血人,眉头亦是一蹙,也不跟王毅白计较了,让苏卿把人放下来,打开药箱开始诊治。
刘氏跟着闵嵇出来,早就被遍地的血迹吓懵了,随即眼眶通红的下了楼梯,泣不成声道:“老天啊,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语语怎么会伤成这样?”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苏语,不能接受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少女一眨眼就变成死气沉沉的血人,苏语虽不是她亲生的,可养了这么些年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现在伤成这样让刘氏看着心都碎了。
正诊治的老头子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要立即把病人送到医馆去,再耽搁下去会没命的。”
这话一落,众人都意识到这事情严重了,王岳翎自苏语从楼梯上摔下来后眉头就没松开过,闵嵇那一声亲昵的呼唤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闻言他往后横了一眼,王毅蓝立即出列,小心翼翼的抱起苏语,让王毅白带路,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往医馆赶。
苏卿说什么也要跟去,闵嵇见她哭得眼泪汪汪心疼得不行,一路说着哄着好歹把眼泪止住了,但一到医馆还是急急忙忙的往里冲,把闵嵇担心的就怕她磕着碰着,一直紧紧盯着半点也不敢松懈。
一家人出门吃饭一辆马车根本不够,苏治雇了三四辆马车停在外头,刘氏吩咐绿意去跟苏老太太和丈夫说了一声,并叮嘱她把幼子带回苏宅后,亦上了马车往医馆赶去。
医馆里专门有让大夫诊治的地方,所以苏卿只能隔着一道帐帘,不安的等待着。
闵嵇跟药童要了盆温水,把帕子打湿,走过来帮苏卿擦着手上的血渍,苏语被摔得遍体鳞伤,头上就有一个明显血窟窿,全身的血几乎都快流干了,苏卿那般抱着她,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就连脸上都沾了一点,整个人显得凄惨又狼狈,这也是为什么闵嵇看见她的时候会被吓掉半条命的原因。
苏卿有些失神的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她汲汲营营为的还不是让家人好过一些?幸福一些?如今苏语遭此大难,让她有一种疲惫的无力感,仿佛她努力这么久根本就是做的无用功,钱财权势,在生命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
“乖,别想那么多,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这么自责。”闵嵇亲了亲她的鬓角,柔声说道。
苏卿没有说话,应该说,她开不了口,眼看着至亲受伤而无能为力的感觉能轻易将坚强的她击倒,她怕一开口又是泣不成声,因为她感觉到了,苏语正在渐渐的离她而去,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刘氏苏治等人陆续赶到,各自安慰了几句便相对无言了,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还有心情说话,都是沉闷的坐在边上焦急的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苏卿在这种等待中彻底心冷了,然而无人能感觉到她心境的变化,只是在抬头间看见那道呆坐着一动不动的身影时,才摇头一叹。
子时一过,年过半百的老大夫才从里边走了出来,苏治急忙上去,问道:“大夫,我那闺女怎么样了?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这一连串的问题接连问出来,可见他内心的着急,老大夫脸色也有些发白,眉头依旧皱着,但表情倒挺乐观的,“说来这姑娘也是命不该绝,方才的生机险险断了,可最后还是挺过来了,身上的伤虽然严重,可休息两三个月就能好,总的是没什么大事,只要不是高烧不退就好。”
闻言,众人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刘氏靠在丈夫的肩头,可算是能顺利的喘口气了。
苏治心里的大石放下,给大夫送了一个丰厚的红封,医馆里人到处打点了一下,让个医女跟着苏语,因着苏语伤势太重不适合移动,便没急着把她送回去,叫来依依和秦氏等人照顾她,这一番忙活下来,时间已是深更半夜。
因着先前喝了酒,苏治是担心苏语才强撑了那么久,这一坐下来就有些头晕目眩,刘氏虽不放心苏语,可家里老太太等人还等着消息,丈夫身体又不适,医馆也不是个好呆的地方,便扶着丈夫回去了。
只是临走前问了闺女一句,苏卿却说要守着苏语,刘氏无奈,只道了句累了就回去歇息,便上了马车。
秦氏两人看着浑身裹着纱布的苏语,默默的哽咽流泪,当问及为什么会摔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苏卿道了句是她不好,依依自动脑补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对苏卿有些怨恨起来。
她想着肯定是苏卿让她家姑娘当了替死鬼,不然为什么姑娘伤得那么重,她除了浑身是血之外什么事儿都没有?
秦氏虽没她那般怨恨苏卿,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看着苏卿呆在这里,一时就像被一团棉花堵在了胸口,憋闷得不行。
苏卿只是静静的看着苏语那张惨白的小脸,没有说话,闵嵇站在一旁,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道阴鸷之色。
当五更的梆子一响,看着苏卿还是静静的坐在那儿,闵嵇担心不已,上前道:“卿卿,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苏卿摇摇头,“没关系,我再坐一会儿。”滴水未沾,又因为太久没说话,苏卿的声音有些嘶哑,闵嵇心疼得不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抱起她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