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作祟之下,苏治开口跟苏老太太说了夫妻俩商量的事。
苏老太太听了,惊讶道:“你们想收闵嵇为义子?”
刘氏笑道:“壑哥儿还小,等他有那能力少说也得十多年后了,闵嵇这孩子生得高高大大,又有本事,我瞧着也是喜欢得紧,再说要是有他帮衬着点生意,卿卿就不用那么累了。”
这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苏老太太心坎儿里了,看着娇滴滴的孙女天天在外奔波,她心里也不好受,但收个义子不是简单的事,她担忧道:“那孩子好是好,可你们知不知道那孩子的来路?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日后他看上苏家,把苏家当成踏脚板,那咱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该怎么办?”
苏治忙道:“娘,闵嵇那人看着不像是个包藏祸心的,再说了,我收他为义子纯粹是喜欢他,又不是为了让他打理铺子,生意上的事他也就是搭把手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老太太一听儿子说纯粹是喜欢这人,有些怀疑,闵嵇他也见过几次,整个人冷冷冰冰的,话都不说一句,沟通都成问题,儿子就算喜欢,也断不可能会喜欢到要收为义子的程度,而且她这媳妇也有些古怪,闵嵇要是成了苏家人,就是苏家的一份子,甭管是家产铺子多多少少都要给人家分一份,这分的可是壑哥儿的东西,她这个护短的娘怎么会舍得?
察觉到两人的古怪苏老太太没立刻答应,反倒是垂着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刘氏有些忐忑,她这个婆母精着呢,说不定已经猜到什么了,想到事后她可能会怪她瞒着她,便有些不安的说了闵嵇跟闺女的事,苏老太太听了,直直愣了半饷。
“卿卿既然都发誓跟闵嵇没什么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这不是担心吗?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的,为了不耽误卿卿的幸福,只能出此下策了。”闺女的性子她明白,说是不喜欢人家便真的是不喜欢,可她不喜欢,挨不住人家喜欢她啊。
刘氏叹了一声,闵嵇要是个靠得住的,她也不用想出这样的法子把两人分开,不过让闵嵇当闺女的兄长也好,这样她日后嫁人,娘家有一个威武的兄长镇着,谁也不敢轻易欺了她去。
刘氏虽千方百计阻止闵嵇跟苏卿在一起,但是不可否认的,刘氏凡事都在为苏卿打算,可见她是真真正正疼爱这个闺女的。
苏老太太沉默了半饷,才道:“明天把他叫过来吧,把事先跟他说一说,他不定会答应呢。”苏老太太想的是,家里只有儿子一个人撑着委实太单薄了,要是有个义子帮衬着也是好事,至于孙女,她既然都肯发誓了,心里应该是明白闵嵇不适合她,倒没有跟刘氏一样草木皆兵。
刘氏见苏老太太答应心里自是一喜,忙凑上去跟老太太商量着挑日子去了。
苏卿昨晚就知道闵嵇愿意回苏家了,可当在看见抱胸站在马车旁的他时,还是有些惊讶。
闵嵇见她出来,冷冰冰的眼神忽然就柔和了起来,随着她逐渐靠近,那抹柔和越聚越多,竟变得炙热起来,苏卿一低头,拉着瑶光就钻进了车里。
闵嵇的眼神似从阳春三月一下子变成了数九寒冬,他薄唇微抿,没有说什么,跳上马车驾往流芳茶庄。
苏六早就等着她来了,不同以往的随便,这一次苏卿正正经经的走进了茶庄里专属于苏六的书房,虽然只是个布置简单的小屋子,可苏卿却知道,苏六把她请进来是真正把她当成了合作伙伴看待,这让她对茶悦坊日后的发展越发有信心了。
玉山魁不比紫意春芽,质量虽上乘,产量却足足少了紫意春芽一倍,且制作工艺复杂,每月出个八百万两已是顶天的了,苏卿算算昨日签了几十张买卖文书,总数早就超过了一千万两,虽然今天才五月十一,但想要在这个月出完是不可能的,再说玉山魁不止供给茶悦坊,还有王家苏家等,她占了王家的份额也只有五百万两。
跟苏六沟通提高产量,苏六这倔脾气始终以慢工出细活的理念三番五次驳回她的要求,最后在苏卿软硬兼施软磨硬泡惹得他暴跳如雷后,他才勉勉强强答应了。
就在苏卿打算在流芳茶庄选几种茶叶放在铺子里卖的时候,一个中年管事匆匆忙忙跑过来,急道:“老爷子,有官兵来了,怎么办啊?他们说要封掉咱们的茶庄,现在门口那都乱成一团了,您快去瞧瞧吧。”
苏六跟苏卿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之色,苏六的脸一沉,喝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对我的茶庄动手动脚!”大袖一拂,苏六大步离去,管事抹了把汗,歉意的朝苏卿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跟上去,苏卿喊来瑶光,远远跟在苏六后头。
“苏涛!你还我相公的命来,他就是吃了你茶庄的茶死的,我可怜的夫君啊,你死得好惨啊,小小的茶叶就把你害死了,你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老天爷你快开眼吧,苏涛为谋私利以次充好,用那下三滥的茶叶坑害了我的夫君,你快睁眼劈死他吧,这是毒茶啊,害人命的毒茶啊……我可怜的夫君真是死得太冤了。”
茶庄的石楼前,早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外围是一群威武的皂衣衙差,群众围成一个半圆正对着中间那个哭天抢地的妇女指指点点,妇女身旁似躺着一个被白布遮盖的人,身侧跪着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超过七岁,最小的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听见娘亲一顿哭嚎,三个半大的孩子一时也被吓得哇哇大哭,一时间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咒骂声群众的讨伐声交织在一起,让一向宁静悠远的流芳茶庄门口变得比菜市场还要吵杂,流芳茶庄里的茶工听见声音纷纷跑了出来,平日还见宽敞的大门顿时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远远望过去只能看到满满的一片黑幽幽的人头。
苏六好不容易挤进去,鼻子都快气歪了,朝那群围观的茶工怒吼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都不用做事吗?还不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