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是欧阳云
想罢,他自语说道:“对,我就冒充欧阳云,前去调查他父亲的死因!”把话说完,低头再看,不知何时,白衣青年欧阳云的上翻眼睛,已经合上了,而他带血的唇角,挂着一丝微笑。欧阳宇看了这情形,心中格外难过,他认为,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于是,他将系在欧阳云腰上的剑鞘解下来,并将那柄寒芒四射,耀眼生花的灵剑收入鞘内,带在自己的身上。因为,他要伪装成欧阳云回家,这柄锋利宝刃,也许可以证明他的身分不假,至于那本竹纸书上写些什么,他无暇细看,就先放进怀内。
欧阳宇将白衣青年欧阳云葬好,并做了记号,这才平静下纷乱的心情,思考他如何前去文昌岗。他仰起头来,呆望着已被蒙蒙云雾遮住的圣月山顶,他觉得恩师既然去了魔灵界,而且并告诫他不准前去寻找,目前他只有先去欧家庄了。
欧阳宇知道兰城就在泰山脉的西南处,地势险要,兰城雄踞山腰,其下即是乌河,他以前曾和恩师去过。是以,他展开轻功,绕山越岭,穿林过谷,迳向西南越去欧阳宇一面电掣般飞越,一面计划着如何代表欧阳云回家,如何应付他的家人,如何暗中调查他父亲的死因。这时一想起来,才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冒险而艰巨的事情。
因为,他不但没有听恩师谈过飞虎堡欧家庄在宗门中的声誉和事迹,他方才连欧阳云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问。所以,他决定先对欧家庄进行夜间探查,熟悉庄。摸清了他们的姓名,见到时才好应付。特别是,欧阳云在断气的一瞬间,尚竭尽全力发出游丝般的声音告诉他,要他特别小心欧家庄的大总管。最重要的一点,必须先知道欧阳云的父亲,何时去世,是否已经入殓出殡,坟墓埋在何处。否则,冒然回去,大厅上白帏雪幛,正停着欧阳云父亲的灵位,自己由于心绪不宁,欲哭无泪,岂不惹人起疑?
欧阳宇越想越觉得棘手,越想心里越焦急,因此,他的身法,也越愈快,似如离弦之箭。天将破晓时分,明月已沉,西南方起伏山岭间,已出现一串一串的圆形红灯,随着强劲的山风,左右摆动。欧阳宇一见,知道那里就是历代兵家必争的险要隘口兰城了,是以,他决定先到兰城找个僻静小客栈住下来,以便暗中行事。
兰城南关大街上,东方已现鱼肚白,客栈大门已开,不少起早赶路的客商,已开始离店上路了。欧阳宇见两街商铺民居,大都依山建筑,高低不一,时起时伏,房墙屋基,大都是就地取材的青石。走了一遍大街,欧阳宇就在靠近后街斜坡上的一家,写着“朋来店”的小客栈门前停下身来。这时,每家客栈的门都开了,唯独这家小客栈的门,还关着。
欧阳宇觉得奇怪,心想莫非这家小客栈歇业不开门做生意了?用手一推,门竟是虚掩着,向内一看,四面客房,都无人声,而门旁帐房内,一灯如豆,也寂静无人。他看了这情形,只得掩门退出来,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觉得这座“朋来”小店,最合适不过了,因为店后就是山坡,夜间进出自然方便得多。正待转身走去,突闻身后数丈处,有歉然笑声嚷着说道:“大爷,非常抱歉,小店歇业几天!”
欧阳宇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瘦削店二,粗眉小眼,鼻斗朝天,张嘴一笑,倒有几分滑。手中提着一包东西,正急步走来。打量间,正待说道什么,突见瘦削店二,神色一惊,指着欧阳宇,惊异的说道:“少庄主,您,,,您咋的这么早就出来啦?”说话之间,已到近前,上下时打量着欧阳宇。
欧阳宇听得暗吃一惊:心说,糟糕,怕碰见认识欧阳云的熟人才找一个僻静小店住,但偏偏在小店门前遇上了。心念间早已含糊的笑着说道:“今早没事,出来散散心!”店二一听,却向着欧阳宇,滑稽的一笑,作了一个神秘鬼脸,指着正西一片青砖房面,笑着说道:“是不是又被唐姑娘赶出来啦?”
欧阳宇听得心头一震,心说:怎的还有一位“唐姑娘”?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好少讲话为妙,一个不小心说走了嘴,便立刻露出马脚来,因而,仅淡然的笑了一笑。岂知,店二竟感慨的摇摇头,代欧阳宇不平的说道:“其实,都是您少庄主把她宠坏了!”
欧阳宇听得暗吃一惊,知道这位唐姑娘的脾气不小,现在还没开始,便听到了扎手人物,说道不定将来的事情就坏在她的手里。他看出这个店二对欧阳云的事知道的不少,越是这样越得小心,所以只得佯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欧阳宇不敢让店二尽谈那位唐姑娘的事,谈来谈去总会谈出纰漏来,是以,赶紧一指店二手中的纸包含笑问:“你这么早,去买什么东西?”
店二一举手中的纸包,指指店门,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是我们那位掌柜的!”欧阳宇不能不答腔,只得含糊的问:“他又怎么了?”店二无可奈何的一摊手,愁眉苦脸的说道:“还不是旧毛病,受一点风寒就咳嗽,这一次似乎比较厉害些。只好歇几天了!”欧阳宇一听,觉得只好另找一家客栈了,因而笑着说道:“我本来想在你们这儿住一两天……”
话未说完,店二已惊异的问:“少庄主,您怎么不住‘万花阁’啦?”欧阳宇一听“万花阁”,根据欧阳云的家世和地位判断,必定是此地最豪华的酒楼客栈。因而,双眉一紧,淡然一笑说道:“我不想到那边去,那边也太吵闹!”店二一听,猛的一拍大腿,竖着大拇指,赞声说道:“好,少庄主,您看我‘细竹竿’小潘子的,我做的菜,包您称心可口,少庄主,还记得吧?在万花阁的时候,您的雅座总是我侍候。”
欧阳宇一听,知道这个叫“小潘子”的店二,以前在万花阁当过酒保,曾经时常伺候欧阳云,看样子他对欧阳云的事,知道的不少。心念间,颔首一笑,只见小潘子,一面推开店门,一面说道:“来,我带您到上房去。”欧阳宇看小潘子将门推开,立即机警的看了一眼左右,闪身走进门内。小潘子一见,立即自作聪明的笑着问:“少庄主,是不是怕唐姑娘家的人看到?”
欧阳宇一听,趁机一面颔首,一面正色叮嘱说道:“我到你们这儿来,绝对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听到吗?”
小潘子顺手闩门,正色得意的笑着说道:“少庄主,您放心,保险唐姑娘找不到您,这一下,看她着急不着急,哈哈哈!欧阳宇虎眉一颤,正待说道什么,账房内一阵咳嗽之后,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问:“小潘子呀……咳咳咳……你在和谁讲话呀?……咳咳……”“小潘子”小潘子,立即兴奋的说道:“掌柜的,你快出来看,是欧家庄的少庄主欧阳少爷呀!”
欧阳宇不愿在这个时候多事,但,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只听账房内,立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面咳嗽着一面慌急的,说道:“快请欧阳少爷到账房里坐!”说话之间,一个干瘦老者,蓄着一绺花白小胡子,一面剧烈的咳嗽着,一面急步奔到账房门口外。
干瘦老者一见欧阳宇,赶紧拱揖说道:“欧阳少爷,请……”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欧阳宇随师学艺,兼习一些歧黄之术,一望而知老者患的是痨症,像他这等高龄老人,如不急治,虽有灵芝仙草,亦难救活老命。他虽然不愿进入账房与老者叙谈,以防露出破绽,但老者抱病出迎,热情难却,只得拱手谦逊说道:“贵体沾恙,还是不要打扰吧!”
老者一听,立即强忍咳嗽,正色说道:“欧阳少爷,您怎的也和我王老头客气起来了?请,请。”说罢,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欧阳宇已知道了老者姓王,立即含笑颔首,大步走进门内。账房内的柜台上,一盏油灯,灯光如豆,但由窗外射进来的朝沫反光,房内已极白亮。小潘子,一面走至柜台前吹熄油灯,一面将手中纸包放在柜台上,同时交代说道:“掌柜的,您的药!”王老头一面咳嗽,一面向“小潘子”随意挥了个手势。
欧阳宇根据王老头的谈话神情,断定他对欧阳云也极熟悉,是以,也不客气,一面坐在上首座上,一面自然的问:“王掌柜,你病了多久了?”王老头在下首椅上一坐,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旧毛病,受点凉就来!”;说着,看了欧阳宇一眼,又咳嗽了一声,说道:“欧阳少爷,两年没见,您比以前又长高了……”欧阳宇听得心头一震,赶紧自然的一笑,附和着说道:“是吗?我倒不觉得!”一旁的小潘子立即插嘴说道:“真的,方才我见了您,又见您换了黄衣,真不敢认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