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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万果皆有因

“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土人顿顿食署芋,荐以薰鼠烧蝙蝠。旧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虾蟆缘习俗。十年京国厌肥羜,日日烝花压红玉。従来此腹负将军,今者固宜安脱粟。(俗谚云:大将军食饱扪腹而叹曰:我不负汝。左右曰:将军固不负此腹,此腹负将军,未尝出少智虑也。)人言天下无正味,蝍蛆未遽贤麋鹿。海康别驾复何为,帽宽带落惊僮仆。相看会作两臞仙,还乡定可骑黄鹄。”作这首词的正是北宋大文豪苏轼,号东坡居士。苏东坡既是文学家、书法家、画家,更以一位善于烹饪的美食家。虽然一生仕途坎坷,志向难就,可是在美食方面却另立山峰,其烹饪的“东坡肉”、“东坡肘子”“东坡豆腐”等美食至今广为流传。此时被贬离京,别无他念,只是恐怕无缘京中美食,实在人生一大憾事,感叹之余,想起一桩旧事。

夏日炎炎,阳光正烈。老农显是有些累了,坐在路边阴凉处,点上一锅烟袋,烟袋嘴放在嘴里使劲吧嗒,然后嘴中徐徐吐出青烟。老农不时环顾着自己的稻田,心里想着今年定是个好年头,要是年底价钱好,还能给闺女做身新衣服,嘴角不禁上翘。

“嗒、嗒、嗒”不远处传来马蹄之声,一人背着口黑锅骑着快马从老农身旁掠过,老农一惊,本想看看这人作何摸样,但是这马脚程太快,还未来的急看清,就已远去。只闹的尘土飞扬,老农忙用手挡住口鼻,待尘土落定,缓缓站起身来,嘴上嘟嘟囔囔,连抽锅烟心情都没有了,径直向自家稻田走去。

这骑马飞驰之人正是当今孔府菜泰斗孔昭群的四弟子华子期,年方三十四,却已得师傅真传,刀工精美,善于五味,深受食客们的喜爱,现为师傅打理江宁府中的一处酒楼。更难得的是又为人十分善良醇厚,但凡有饥魂落魄之人在酒楼乞讨,都会慷慨赠食。今年年初酒楼打烊之后,伙计发现一人躺在在自己的酒楼侧檐下,赶紧告诉华子期,实时天寒地冻,华子期见这人衣衫更是单薄,心下不忍,便将这人扶店中,重新点起灶火做了一锅热粥。这人也不客气,“呼噜呼噜”一口气吃下五大碗。慢慢放下筷子,眼睛直直的看着华子期,也不说话。华子期以为这人还未吃饱,回到内厨又盛了一碗出来。

可是却发现这人已不在店里,桌上放着一顶黑锅,还有一个纸条。华子期难免有些惊奇,拿起纸条,见纸条留下字迹“君之好义,或感恩存。寒珏相抵,望君珍重”。华子期不禁一笑,这人真是碍于面子,自己本来也没打算从他那里所得什么,一顶黑锅怎值我为他做的一锅驱寒暖胃粥?当下也不以为意,将黑锅交与伙计,吩咐伙计再看见那人,就将黑锅还予他毕竟是人家吃饭的傢伙。几个与过去了,却一直没人来取,便一直扔在后厨的角落。

一个月前,食客甚多,后厨内烧水的灶具都不够了,小伙计便将这口黑锅刷净,倒满水烧了起来,大火烧了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水沸,小伙计甚是奇怪,却发现清水已变成一锅冰。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见了鬼,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华子期,华子期却一点不相信,匆忙来到后厨,事情却如小伙计所说。将冰取出,仔细观瞧,发现这口锅非金非铁,暗暗称奇。心想一到夏天冰水难求,这口黑锅却能达到奇效,对于庖厨而言,这可真是一件奇宝,心下感激那位留锅之人。心想正可作为师傅的贺寿之礼。

下月初八便是师傅七十大寿,想想还剩半月左右,华子期便开始安排好了酒楼中的一切事物,便急急向济南奔去。天色渐晚,便在一家客栈匆匆住下。洗漱过吧,准备上床就寝忽听隔壁传来哭泣之声,他少年心性,便侧耳倾听。

“老头子,这孩儿最近的厌食之症恐怕又重了,什么也吃不了几口,这可如何是好?”一妇人边哭边说道。

“唉,我又有什么法子,京师有名的大夫,咱们都请了个遍,可都瞧不出个缘由来,要不然咱们也不至于抛家舍业的领着这孩子到处求医。”男子不住的叹气。

“你看这孩儿一天比一天瘦,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

华子期心下感慨,师傅常教导:庖者,志为食者之所欢。一个人连吃饭都不感兴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自已以前倒是接触过厌食症之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能不能让这孩子吃下几口,若果能做到,到不枉费师傅的一番教导,暂且勉强试上一试。

想罢穿上鞋袜,走到隔壁房外,轻轻叩门。一老汉将门打开,见是一个陌生男子,模样也不是小二打扮,不禁有些吃惊。随口问道:“请问这位小爷何事?”

“深夜叨扰,恕罪恕罪”华子期便解释自己是一个庖厨,无意中听到两人的谈话,自己学过食疗,食补,不知道是否有作用,想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老两口一听甚是欢喜,赶紧将华子期请入房中。华子期见床上躺着一个年纪在十一二左右年纪的孩童,孩子已经睡着。双眼内凹,肤色发黄,瘦的只剩皮包骨了,显然已经病的很久了。

“这两天这孩子什么也吃不下,就是勉强咽下去,一会也要吐出来。”老妇人见到孩子如此,背过身去抹泪。

华子期将手指轻轻放在孩子的手腕,脉搏虽说虚弱,却也平稳,并无紊乱之象。又将手背放在孩子腹部,也无微热之感。不禁有些差异,以前也见过许多厌食症之人,都是肠胃出了毛病,可这孩子并没有这些症状,真是怪事。

转身对老妇人道:“老人家,能将孩子刚吃过剩余的饭菜,让我悄悄么?”

老妇人赶紧将桌上的一碗白粥递将过来。

华子期舀一小羹匙,放入嘴里品味,却只是平常稀饭。

“为什么不加些蔗糖?也好入味一些。”华子期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酸甜苦辣咸,只要味道重些,这孩子久一点也吃不下,唉,这孩子甚是乖巧,每次喂它吃些,总是强咽下去,可是。。。。”老汉不住的摇头叹气。

华子期仔细斟酌了片刻,想到一个方法,也不知道行不行,只能试一试了。转身离开,走下阁楼。小二见客人下来,赶忙迎将上去:

“客官,请老您老有什么吩咐?”

“你们后厨现在可有食材么?”华子期问道。

“有是有,只不过这大半夜的,厨子们都已经回家了,您就是想吃也只能等到明早了,真是对不起您内。”店小二歉意道。心底却在嘀咕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还有心思吃东西。

“嗯,有食材就行,大厨反正我也用不到。”华子期心下一安。

“您。您老是要亲自下厨?”店小二见华子期身着华丽,再加上年纪较轻,倒有几分像公子哥,眼神里有些嘲笑,心想饭菜你能做熟么。

“怎么,客人不可以用么?”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扔给店小二。

“可已,怎么会不可以呢?”店小二一见钱眼睛直发光,高高兴兴的带着华子期走到后厨“客官,食材也就这么多了,你要是在要别的,时下也无处可寻了。”

华子期环顾了一下后厨,后厨虽然不大,食材到也算丰盛。沉思片刻,选些中意的食材,洗净。

华子期有意让店小二见见本事,刀如游龙,食材在手里上下翻飞,仿佛变成活物。看得店小二都忘了合上嘴巴。

“乖乖,可不得了,咱们家后厨老李已经算是好手了,可没有这等本事。”店小二暗道。

大约忙活了半个时辰,华子期做好后端到老夫妇房中,老妇人见这人只不过做了一碗粥,不禁叹了口气,只是此刻孩子已经被自己叫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下去,但愿老天爷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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