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情人节,谁赴了谁的约。木云和叶婉越为了打消家长的疑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林亦晓跟爸妈提前回来,说是要把家里简单的翻修一下。而唐萱和上官桐两人决定去大街上沾沾喜气。
朴慎经过一暑假的修炼,已经会说些蹩脚的情话。王仲韵从他爸爸那里得到了一天的特赦。——窦字,出来玩。
——这不还早呢,好像跟你有什么关系似的。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再说了,虽然跟我没关系,好歹也是个节日。
——至于这么亢奋么?
——你不可能感同身受,把你关“监狱”几十天,要见到美女你不高兴?
——行行,等会儿啊,今儿个天儿不热,有时间。你叫下若轩。
——放心,一个都少不了。
“恐怕木云和朴慎是不大可能出来了。”窦字心想。——看你的本事吧。
——咱们的组织经费还有多少?
——大概五六百吧。咱们这段基本上没怎么聚。
——成。差不多足够。
“喂,在家干嘛?”
“还能干嘛,长肉。”
“诚心的邀请你出来玩。”
“今天情人节啊!”
“说得跟你有男朋友似的。”
“那我也不至于跟你一起吧。”
“当然不是跟我,他们几个也来,属于单身聚会。”
“但是看到你会闹心。”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好吧。我只负责,吃吃吃。”
“当然,我也是。”
几人见面之后,王仲韵一路撒欢儿,活蹦乱跳。至于今天都干了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早起,叶婉越发现木云送她的项链不翼而飞了,她并没有去询问母亲,而是绝口不提。母亲昨天帮忙整理了卧室,想必一定和她有关。
接下来的两天叶婉越故作浑然不知,和母亲一如既往的“和平”相处。而叶母也是装作若无其事,两个人心里清楚谁先开口,谁就处于被动。
叶母不能为了置气对女儿不管不顾,“这个是朋友送你的?”
“首先,你得为你侵犯我隐私的行为道歉。再者我有权利有自己的秘密。”叶婉越勃然大怒,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这样的口吻跟母亲说话,以前对她百依百顺。
“这是哪来的?”本来和颜悦色的叶母看到女儿内心如此抵触,态度变得坚硬。
“好像跟你没关系。”叶婉越冷冷的回答。
“今天你必须得解释清楚。”
“我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面对母亲咄咄逼人的质问,叶婉越丝毫不退缩。
“其他事可以由着你,但早恋这是绝对不行。”叶母感到隐隐不安。
“我偏不说。”叶婉越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转身出了家门。
“我跟妈妈吵架了。”叶婉越想着和木云的过往。
“你在哪?”木云听出来她刚刚哭过。
“我们经常约会的咖啡厅。”
“我马上就去。”木云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这是?”木云看到她泛起的泪花,把她揽入怀,“别难过了。”
“我妈妈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我在恋爱。她发现了你送我的项链。她在想方设法的阻止我早恋。”
“恋爱本身是美好的事情,不分早晚。在大人们眼中,爱情对我们来说可望不可即,我们少不经事,还不能对爱情有理性的认知,只是一时冲动。到后来发现,本能的理性反而抹杀了爱情本真的纯真和美好。情窦初开懵懵懂懂时期的爱情是再无法企及的奢望。好好跟她谈谈,阿姨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的人。”
“她未经过我允许把项链拿走,还来质问我。”
“即使她不对,但是婉婉胸襟广阔,不会斤斤计较。回家给她道个歉,别跟她怄气了。再过几天就开学了。乖。”木云看着叶婉越嘟着嘴,满脸不情愿。
“知道了。”木云在她脸上亲一下,以示奖励。
“张佳萌。她打电话干什么?”
“估计是我妈妈给她打电话了,她打电话问你有没有跟我一起。”
“接还是不接?”
“接吧。”
“她说,‘她一会儿来找你’,我要不要回避。”
“干嘛回避,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指不定有什么话对你说呢。”
“那也没必要,咱们俩又没有秘密。”叶婉越往木云怀里靠了靠。
张佳萌刚坐下叶婉越就问道:“是我妈妈让你来的吧。”
“明知故问。”张佳萌睥睨了一眼木云,“以后不能这样,家长会担心的。还有你妈妈问了关于木云的问题。”
“她怎么知道木云?”
“她不知道木云。问跟你交往的男生叫什么。我搪塞过去了。说‘我俩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刚知道不久,没来得及问你。对他的平光不清楚’。还问,你上次旅游。”
“你怎么说?”叶婉越露出紧张的神色。
“我只能说是咱俩一块儿去青岛玩了一天。”
“仗义。今天请你吃饭。”木云讨好的看着张佳萌。
“你心真大。我快愁死了,回去怎么交代。”
“实话实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妈妈问发展到哪阶段了,怎么说。”
“谈婚论嫁。”看到叶婉越愁眉不展,“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得好好策划一下。”
“少不了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咱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就如实回答。如果她说一些假设、揣测的话,一定要矢口否认。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威逼利诱威逼利诱,对于这些无理取闹的话,就沉默以对。”
张佳萌默不作声不予评置。“至于你,你站哪边?”
“你这不是废话,坚决不做叛徒。”
“女人向来口是心非和善变。当然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你。”木云笑容可掬的看着张佳萌,心里是这种想法,嘴上却另一种说法,“即使你全盘托出也无可厚非。但有一条,一定要一口咬定,和婉越一起去旅游的是你。我可不想她妈妈凭自己的主观臆测,胡乱猜疑,无中生有。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看到张佳萌将信将疑的表情。为了彻底打消她的疑虑继续说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还把当天网上订房的记录给她看。
“麻烦你帮个忙。”木云故意支开张佳萌。
“什么事。”
“帮忙去吧台结账。”木云把会员卡递给她。
“你为什么不让我来说,反而让她说呢。”
“你妈妈并不会完全相信你,不止会把问过你的问题问她,而且还会问她更多关于我们细枝末节的事情。再者这样会增加你妈妈对她的好感,可能不会怀疑张佳萌在旅游这事上撒的谎。以后还能给你打掩护。”
“那我们…告诉她么?”
“绝不能。对任何人都要只字不提。”
“怕她怀疑你的人格?”
“我的人格不值一提,是为了保护你。”木云宠溺的抚摸她的头。“一会儿我送你回去。”看到张佳萌又近,木云转移话题。
“我怕我妈妈在楼底下等,碰到的话…”叶婉越有些为难。
“我长得也拿得出手。再说了,我要让她看到我的担当。”
正如叶婉越所料,母亲等在楼栋的楼下,两人没有过多亲昵的肢体动作。当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木云嘴角勾勒的邪魅、皎洁的的笑让叶母毛骨悚然,不过这种笑意转瞬即逝,转换为讨喜的微笑,出乎意料的是木云还主动打招呼。之后说了几句客套话,气氛不对,赶紧离开了。
叶婉越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等着母亲来打破沉默。
“我未经过你允许拿了你的东西,向你道歉。不过你还得告诉我,刚才送你回来的男生,也就是送你项链的男生叫什么?”叶母虽然道了歉,但是还是盛气凌人的姿态。
“木云。”叶婉越表现出的云淡风轻算是对母亲态度的反击,然而当叶母听到这两个字时犹如晴天霹雳,神情恍惚,眼前发黑,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自己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过完春节。”叶婉越依然面无表情。
“你先回房间,我问佳萌一些事。”听母亲这样说,径直的回房间。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叶母开门见山。
“认识这事怪我。当初我捡到一个课本,后来知道是木云的,他为了感谢我,请我吃饭,我怕自己尴尬,所以叫上了婉越。”
“他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也刚知道不久。”
“那之前的旅游?”
“是我俩去青岛玩了两天。”
之后又问了许多细节的问题。
里过几天的权衡,即使做法有损颜面,为了把这件事搞清楚,还是要打这个电话。“多有冒昧,不过还是得跟你谈一谈。”
“不知道有什么事?”
“关于你弟弟和我女儿。三两句说不清楚,还是约个地方见面说吧。”木帆如约来到约好的地点,下车便看到父亲最喜欢的一款车停在咖啡厅的门口。
“你是怎么知道他俩在交往的?”两人并没有嘘寒问暖的客套,只是礼貌性的相视一笑。
“差不多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女儿生日,你父亲设计了一款项链,托人打造,不料前一天晚上车祸故去,他在那之前给我发过图片,几天前在我女儿卧室的抽屉里发现,我一眼认出,询问她,她亲口承认。而且今天我跟你弟弟见过,他眉眼处的确像极了你父亲。”
“首先这款项链并非单条,据我所知是两条。”木帆从包里拿出一模一样的,“父亲当天在公司直接给了我,而且项链上还刻有名字。只是木云他是怎么得到的?”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想必你对我找你出来的目的很清楚了。”
“当然。毕竟关乎我父亲的声誉。”
“我还想问的是,木云是否早知道我女儿的身份,才…”
“你是在无凭无据的猜疑,他还小,不至于如此心机叵测。”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恐怕让你失望了。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在谈恋爱。”两人陷入沉默。“我会劝他尽快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木帆当然不能纵容事态发展下去,打消了回公司的念头。
“木大小姐,不敲门可不太礼貌啊。”木云正在跟叶婉越打电话。
“我问你,你跟叶婉越。”木帆怒气冲冲的盯着他。
而木云对姐姐的问题一点都不吃惊,可以说意料之中。“你是来质问我喽?”木云仍然保持着笑容,只是气氛让它变得僵硬不自然。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暧昧期,也可以说是在交往。不过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么?”虽然没有了笑容,依旧心平气和。
“不管以前怎样,从现在开始断了和她的任何关系。”
这种命令的口吻让木云抵触,“你了解我的性格,从来不懂逆来顺受,也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几个字咽了回去,大可不必把事情闹僵。
“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你必须得这么做。”
“恐怕不能让你如愿以偿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你放肆!不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
“这不是公司,我也不是你的员工。”两人陷入了沉默。“你不该来插手,你只会打乱我的计划。不管她找你说了什么,你都该置若罔闻,而不是来质问我。”
“你早知道?”木帆不可思议的盯着木云。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重要么?”
“知道也不足为奇。你做事向来心思缜密。可是你又有和目的?”木帆茫然不解。
“跟你无关。以后不要因为这事找我,如果执意,依旧无可奉告。”木云冷漠的把头扭向窗外。
母亲站在门口了许久,两人争吵的过于激烈,而完全忽略。“该吃饭了。”母亲并没有追问,也没有斥责。木帆也因为母亲的突然出现对此事的追问草草了结,事后细想,以木云的性格,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叶婉越和母亲战火的硝烟并没有继续弥漫,而是双方陷入了冷战。
“跟你妈妈关系怎么样了?”
“风平浪静,最起码表面是。只要她不要求我跟你分手,我不会跟她针锋相对。”
“因为我你会后悔么?”木云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绝对不会。”叶婉越信誓旦旦。
“嗯。”木云陷入了沉思,从那天约会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哪怕是通过视频。还好明天就要开学了。
叶母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女孩进行一番彻谈。“早恋对于你们百害而无一利。”
“你们家长总是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我们恋爱。可否设身处地的为我们考虑过?如果我们分手了,情绪受到影响而间接的影响学习,恰恰适得其反。我们是年少无知,你们不能一味的劝解我们去分手,而是引导我们妥善对待。我们现在情窦初开,懵懵懂懂,正因如此,这样的爱情更刻骨铭心。后来又有多少人,回味、追忆和寻求的不正是这种天真无邪的爱情么?”叶婉越把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借助语言来表达。
“妈妈并非反对你早恋,也并非执意要你分手。”叶母似乎有难言之隐。
“这样正好啊。”
“只是,木云是你木叔叔的儿子。”
叶婉越有些诧异,“那又怎样?我俩没任何血缘关系。”
“如果他早就知道呢?”
“知道什么?”
“你是抢走他爸爸女人的女儿。”
“你认为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他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这就不得不得而知了。”
“不得而知?不要单凭你的主观臆测妄下论断。”
叶母被反驳的哑口无言,毕竟她没有真凭实据。
重新的分科分班,几乎把所有的同学打乱。学校是为了防止学生日久生情?只有若轩和唐萱同被分到文科一班,其他几个被分到了不同班级。窦字和林亦晓被“拆散”,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大大增加了两人的联系频率。
事与愿违,王仲韵被分到了理科一班。被困扰了几天中午鼓足勇气,去跟高一班主任洽谈。
“你跟你班主任说过么?”
“暂时没。重要的是你肯收留我。”
“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调班呢?”在她眼中王仲韵贪玩的缺点无可厚非,重要的是学习好。
“那个班学习氛围太好,个个埋头学习,那种气氛压抑别扭,让我无所适从,想睡会儿觉都提心吊胆的。更重要的是害怕自己的态度影响到其他同学,这样对学校就得不偿失了。”
“为什么不尝试适应那种浓重的学习氛围?”
“恐怕…”王仲韵故作难为情的样子。
“你跟你班主任说一声,我也跟年级主任说一声。”
王仲韵窃喜。“谢谢老师。老师我回去上课了。”他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引来同学异样的眼光。
木云因为银行卡被停用很是烦,虽然花钱并不是大手大脚,母亲也因为有这张卡的存在基本是不给零花钱的。显而易见,这是姐姐采取的第一步措施,这让他非常恼火。回到家把那张卡直接扔到桌子上,母亲见状抬头看了一眼蜷在沙发上的木云,“卧室里有卡,你拿那张建行的。”木云还是一动不动。
“你是在生你姐姐的气?”木云还是一声不吭。“好了,妈妈一会儿打电话教训她。”
木云和叶婉越早已习惯了晚自习约会,放学后,木云再送她回家。木云两人躺在足球场听着歌看着星空,聊着八卦,讨论着“对付”家长的对策。张佳萌打来电话,“你妈妈在教室外。快回来。”
叶婉越迅速向教学楼走去。“妈,怎么突然来?”
“你是干什么去了?”叶母打量着叶婉越。
“我去厕所了啊。”
叶母看不出端倪,只好相信。接下来几天,叶母都是来接叶婉越回家。
“这都被限制人身自由了,怎么办?”叶婉越颇显无奈。
“阳奉阴违。找其他时间约会。”木云轻抚着她的脸颊。
“只能如此了。”俩人见缝插针,只要有时间就待在一起。
“耽误你学习时间了,真是过意不去。”叶母把木云约出来。
“阿姨客气了。这点时间跟我俩约会的时间不值一提。”木云谈笑自若。
听到木云如此有目的的挑衅,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保持微笑。“从某方面讲,你俩可算作兄妹。”
“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荒唐么?我们怎么算也算不上兄妹吧?”
“难道你姐姐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我跟你爸爸的关系,想必你略有耳闻。”
“情人关系么?还是同居者?”
“不管怎么说,这关乎你爸爸声誉。”
“他这个父亲过于称职,以至于别人家的孩子乐意叫他爸爸,而我不愿意认他为父亲。”
叶母本以为他只是乳臭未干的少年,现在来看城府万钧,看来不能从谈话中寻找破绽。“那你喜欢婉越么?”
“毋庸置疑。”
“为什么喜欢她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木云借用看到过的一句话。
“我跟你父亲的关系,你们这样违背了伦理道德。”
“是吗?在此之前,我们素未谋面。何来违背伦理道德。”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做好准备,分手的准备。”
“我们来赌一次。看婉越从分手的打击中缓过来要多久。”
“你真的以为她那么依赖你?”
“如果是你主动来找我,那以后就不要再插手。”
叶母很失落,她直勾勾的着木云。“好。”
木云起身离开,叶母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与此同时木帆也同样找了叶婉越。“还是很木云分手吧。”
“不仅我不会妥协,就连木云也不会轻易妥协。”
“你很了解他么?可我并不这么认为,他或许从未对你敞开心扉。”
“我爱他,他爱我。我们是彼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不觉得你们这个年纪荒谬可笑么?你们懂得什么是爱吗?不要执迷不悟了,多少校园时期的爱情无疾而终。”
“爱情的真谛多少人穷其一生而求之不得,更何况我们。还有既然爱了,又何必在乎结局。”叶婉越丝毫不示弱。
“家长不希望用极端的手段。不过还是奉劝你俩,好自为之。”
“你姐姐找我了。”
“啊?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劝我分手。”
“有何感想?”
“烦。好想一走了之,带我走吧,离开这里。”
叶婉越的话让木云措手不及,“不要胡思乱想了。”
“或许我们其中一个要被迫转学了。”叶婉越陷入迷惘的沉思。
“放心吧,不至于。”
“这不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嘛!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叶婉越近几天忧心忡忡,“我就搞不懂,她们为什么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要我们分手!”厌烦和无奈致使她眼中噙着委屈的泪水。
木云抱着她,吻她的泪水,吻她的唇。等到她情绪的缓和。“我们分手吧。”木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婉越,关注着表情的变化,眼神略过难以置信,接着眉头紧皱,又恢复到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推开木云放在她腰间的手,慢慢的转身,泪流满面。木云从身后看到她颤抖的身躯,差点没忍住追上去抱住她。
叶婉越回到教室,目光呆滞,面色惨白,张佳萌猜测一定发生了什么。然而在其他方面,叶婉越并没有一反常态,依旧打开课本做习题,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打湿了课本,被逼无奈,叶婉越只好闭上眼睛,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勉强撑到下课。醒来发现衣袖被浸湿了一大片,“原来闭上眼睛,眼泪依旧会落下。”
晚上回家之后,叶婉越在日记中写道:“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浑身疲乏,感觉自己变成了空心人,莫名其妙的流泪,感到茫然若失。”
偶遇来的太突然,隔天早上叶婉越和张佳萌一起就遇到了木云,木云礼貌的对张佳萌微笑,和叶婉越形同陌路,对她视而不见。叶婉越如梦初醒,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我们分手了。”泪打湿眼底。
“什么是你们分手了。”张佳萌一头雾水。本来她以为他们又在玩那个“陌生人”的游戏。
“这两天我情绪低落,失魂落魄,原来是因为我们分手了。”露出一丝苦笑,去擦拭眼泪。
“你们分手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嗯。这十几个小时是我在自欺欺人。自我催眠,让我在潜意识中不愿相信事实。知道刚才…”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呢?”
“我不知道。他没说,我没问。”
“你为什么不问清楚呢?”
“他讨厌纠缠不休的无理取闹行为。”
“但是忘了劝她,不要被爱情一时的美好和甜蜜所蒙蔽。”张佳萌心想,又开口安慰她,“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要有你自己的生活。”
叶婉越回以木然一笑,这种强颜欢笑多么令人心疼。
叶母看到叶婉越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常之举,心里开始怀疑木云对她撒了谎。直到隔天早上在餐桌上,看到上一秒还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餐的女儿,下心就泪流满面,她才确信。看到女儿表面上的逞强,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心痛。
“我怕黑,怕走夜路,怕孤独,更害怕没有你。”叶婉越在心里呢喃。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尽力压制着悲伤的情绪,然而适得其反,在这雨夜犹如井喷之势喷发,锐不可当,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哭声伴随着雨滴声如泣如诉。那种悲恸,再怎么克制,在隔壁的母亲一定听得到。
“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还想怎样?”张佳萌从没见过这样的叶婉越。
“浑身乏力。也没这种心思。谁又爱看呢。”叶婉越气若游丝,“陪我走走吧。”
虽然觉着叶婉越若不经风但还是不忍心拒绝。就陪着她在校园内漫无目的的走。所有的画面都历历在目,如今却化为虚无缥缈的幻影。叶婉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直到从图书馆出来时的拐角遇到木云和唐萱。她眼神中充斥的难以置信、伤痛欲绝和万念俱灰才让张佳萌坚信,木云对叶婉越造成的创伤和带来的悲痛,可以隐藏却永远无法磨灭。
“走了。”张佳萌搀扶着叶婉越,她神情恍惚。
叶母并没有放松对叶婉越的“监视”。
“爱有獠牙,有利爪,她身姿矫健,撕咬留下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没有任何语言使之愈合,即使时间也无能为力。她百毒不侵,她无孔不入。”叶婉越在日记中写道。
“谢谢你的帮忙。”
“不管你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希望后来你并未对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甚至是付出代价。”唐萱似乎不在喜欢他了。
静置的夜,木云又开始了浮想联翩。
叶婉越伏在书桌上,用画笔素描着脑海中闪现的脸,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秋意的寒透过窗悄无声息的溜进房间,叶婉越伏案而睡。病魔见缝插针,攻占了叶婉越的免疫防线。
隔天早上,叶母看到桌子上散落的一张张栩栩如生的画像,一颦一笑,细致入微。内心仅存的欣喜灰飞烟灭,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对是错。看到女儿憔悴的面孔,舐犊之情开始如火中烧。
“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呢?”
“听实话么?”
“当然。你知不知道,突如其来的分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她母亲才是挑拨离间的始作俑者。我跟她母亲打赌。如果赢了,她母亲将不会插手我俩的事。”看到张佳萌难以置信的表情,补充道:“你大可认为我是信口胡诌,毕竟口说无凭。”
“打赌?难道不清楚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言辞间隐藏不了她的愤怒。
“我知道。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图书馆遇见又是怎么回事?”
“是误会,也是偶然。”木云说得慢条斯理,增加说服力。
“好吧。暂且相信你。”张佳萌不知道该不该完全相信木云。得知叶婉越生病的消息,她决定趁着明天星期的时间去看看她。
“婉越怎么样了?”
“毫无气色。本来打算住院的,医生说只是感冒,没这个必要。”
“只是感冒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呢?”
“做了检查查不出病因。药物治标不治本。药效一过,基本又是老样子。”叶母一筹莫展。
“阿姨是否考虑过中医治疗?”
“我刚才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其实生病时,心情也很重要。”
半梦半醒中的叶婉越听到谈话声慢慢打开了眼睑,有气无力的说道:“妈,我想跟佳萌聊会儿。”
叶母对女儿的要求不忍拒绝。
“木云…”叶婉越欲言又止。
“他很好。”张佳萌内心矛盾:“要不要把木云跟她母亲因为打赌才分手这事告诉她。不过以她目前的状况还是不说为好。”
“好想他。”叶婉越低下头。
“你可以跟他视频,他不会无情无义。”张佳萌握住她的手。
叶婉越坚定的摇头。
“还有之前在图书馆,遇到的只是他跟朋友,并非移情别恋。”
听到张佳萌如此说,露出苍白的笑。之后两人聊了很久,话题逃不开木云。叶婉越讲述了两人的甜蜜时光。第一次约会,一起看演唱会,看日出,一起逃课,安静的做在一起听歌,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近一周的病态让叶婉越劳心费神,无暇也没精力伤心,大多的时候出租昏昏欲睡的状态。叶母从中医生得到病因的原话是:“风寒。不过病症是由内到外诱发。”
叶婉越愁眉紧锁,伴随着轻声的抽泣,想必梦境让她很痛苦。木云另觅新欢,对叶婉越的纠缠视而不见。张佳萌对她冷眼旁观,母亲对她不理不睬,她被所有人抛弃,她孤独无助,坠入黑暗的深渊,内心挣扎抗拒,面目狰狞,泪水涌出。醒来之后怅然若失。这一切被一旁的母亲看在眼里。
对于女儿的状况,叶母束手无策,无计可施。虽然女儿再没提起过木云,她心里清楚,女儿依旧对木云念念不忘,这些都刺痛着她的内心,终于让她下定决心,就此妥协。
木云陷入重重迷雾的包围,手牵着的叶婉越被人群冲散,原有的喧闹戛然而止,人群不知所踪。他举步维艰,歇斯底里的呐喊得不到丝毫回应。突然阳光照射,把眼睛刺的生疼,自己却在困在一间屋子,推门进来一个灵魂,是自己灵魂的一部分,而这部分是自己最痛恨厌恶的那种,瞬间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木云惊醒,发现自己一身冷汗。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对于叶婉越。”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藕断丝连。”
“日久生情了?”
“不要急着矢口否认。眼神不会撒谎,你看她和唐萱时,有同样的温柔。”
“我的直觉告诉我,唐萱不再喜欢我了。”
“怎么?”
“她对我退避三舍,或者说敬而远之。”说到这里,木云忧心忡忡。
“怎么可能,不至于。”
“是真的,没有了从前的依赖。”
“或许他说的没错,唐萱她是聪明的女孩,不喜欢绝对不会纠缠。毕竟朋友和爱人天差地别,她很清楚该怎么对待。”窦字心想。“那你呢?”
“喜欢?”窦字也分辨不清楚他是在摇头还是点头。“如果她需要任何的帮助或者受到丝毫伤害,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你这算什么?爱深入骨髓,喜欢也问心无愧?”
“你就别冷嘲热讽了。”
“该结束了。不要让这件事耗费你太多的热情。”
“再等等吧。”
“怎么?是不忍心还是舍不得?”
“时机不成熟。差一个很好的理由或者刺痛自己的噱头。不想找个女朋友?”
“你了解我的,宁缺毋滥。”
“那林亦晓是谁?”
“要…你管。”窦字对木云抛出的问题很是诧异,敷衍的磕巴。
“老实交代,休想瞒天过海。”
“解决好自己的难题吧。”说完就溜之大吉。
除了照顾女儿,叶母整日无所事事,又盯着那条精心设计的项链,陷入沉思。“按常理,手机号长时间不用就会被停用,说来也奇怪,每条信息都能送达。”(她依旧保持着隔三差五给“亡夫”发信息诉说心事的习惯。)“如果是木云保管着手机,那么他知道事情的原委也就顺理成章了。”她因自己的假设陷入惶恐之中,“如果我用这个话题激怒他,他肯定会露出马脚。对,对对。”她沾沾自喜,一刻也不愿怠慢,决定立刻去找木云。
“有什么话直说吧。”木云冷冷的坐在对面。
“婉越她生病了。”
“看来你这个母亲并没有想象中称职。”
“你们分手之后,她悲痛欲绝,痛不欲生,而且无人倾诉,郁结在心中无法排解。还不如当初我的境况…”
“这都不是因你而起吗?你问心无愧么?”木云打断她。
叶母没有理会木云的行为,继续说道:“当时我还能给你父亲发短信,排解内心的悲痛与困扰,即使现在也是。”
“你不觉得恶心么?陈年旧事还恬不知耻的提起。”木云恼羞成怒才出言不逊。“你是认为你令人作呕的行为值得同情?还是有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她被当面的羞辱屈的满面通红,然而她为达到的目的感到窃喜。“看来,你真的早知道婉越!”
“即使是真的,你口说无凭,想说服她分手,天方夜谭。”木云怒不可遏,恶狠狠的盯着叶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现在能录音的手机比比皆是,还好刚才愤怒并未冲昏自己的大脑,没有口无遮拦的把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全盘托出。呆坐着思考斡旋的对策。他即使现在惶惶不安,对叶母还是表现出鄙夷不屑。
“今天我不是劝你们分手的,相反是来劝你跟她和好如初。”叶母没有奢望木云对她毕恭毕敬,不过这种丧失礼仪的行为还是大失所望。也难怪,自己用卑鄙的手段激怒他,他只是盛怒之下情有可原的发泄。
“那以后请你别再插手我们的事。”
“只要你们不做出格的事,还有不影响学习。我会信守承诺,绝不会出尔反尔。”叶母此时却有另一番打算:“等女儿病好了,就办理转学手续。”
“但愿如此。”木云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希望你尽快去看她。”
“这不用你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