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四处都是洁白的,病床上躺着蒋怡然。
今天要拍的这场戏是离别,看着病床上蒋怡然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他化的惨白的装,很难和离别联系到一起。
剧情里蒋怡然的病已经没有办法医治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我从来都没有直面过死亡,曾经也纠结过死亡的可怕,那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状态,今天也是一场戏,要做到真实还是很难。
不过我是个泪点很低的人,情绪到的时候很难控制住自己,蒋怡然倒是很舍不得拍这场戏,拍完这场戏他的戏份也都结束了,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他还没有在剧组里玩够呢。
我在开拍之前就在酝酿情绪,一直在想如果真是自己爱人即将离开人世,我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痛,看着自己爱的人走远,不再出现在人世间的时候,真是一种残忍的结局,从此自己将一个人面对应该是两个人的世界,孤独的走完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凉。
这场戏是我们两个人最后的对话,没有矫情的爱的表达,男人跟男人的告别应该是勇敢加勇敢的一次对话,这对话里应该有浓情蜜意,也应该有坚强的表达。
我一边说着台词,一边在流眼泪,蒋怡然也跟着一起流泪,几度哽咽,脑子里都快缺氧了,我在努力的把台词说完。。。
“cut!”
导演这时候喊卡可真是要命,根本刹不住车,我们两个反倒越哭越厉害,抽着鼻子一起看着导演朝我们这里走过来,虽然我的眼睛哭的都看不清楚状况了,不过我能感觉到导演是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的,就知道我们两个眼砸了。
“你们两个至于这么哭吗,能不能控制一下情绪!”
导演看着我们两个眼泪汪汪的样子,也颇感无可奈何。
“这场戏是两个人的告别,是回忆曾经经历过的很多美好,现在这一切就此定格了,是值得伤心,尤其是自己的爱人即将天人永隔,可是项北,你要想想他都病这样了,你这么哭不是添堵吗,你应该用一种坚强隐忍的态度来对待他,用一种平静的心来安慰他,要是这样演不是病死的,基本上是哭死的,好好想想吧,化妆过来给他们处理一下!”
被导演说了一顿之后,我和蒋怡然互相对视了一下,确实我们的眼睛都哭肿了。
化妆老师废了半天劲才又把我们的装修补好,我和蒋怡然的情绪也渐渐的平复下来了。
导演看现场准备的差不多了,”要注意控制情绪,把台词用更有感情的方式表达出来,这时候不是要感动你们自己,你要让观众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切,来吧准备再来!”
感动观众,那就要先让自己有感而发,再次酝酿情绪的时候,我完全放松下来,脑子里的情绪都是这些天和蒋怡然朝夕相处的情景,既然这是我们合作的最后一场戏,那就索性把这场戏当成是一种告别,用剧本里的台词来表达此时我自己的情绪。
淡淡的哀伤,淡淡的离愁别虚,淡淡的不舍,似乎整个现场都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同时我也感受到了蒋怡然的这种情绪,虽然说的都是剧本上的台词,但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互相懂得这是属于我们的最后的告别。
一组镜头拍完,中间的情绪再也没有断过,几遍下来我们之间的这种感觉也表达的差不多了,说来也奇怪,就像人伤心的时候总是会找一种方式表达,表达完了心里就空了,一切也就都自然而然的过去了,我们的这场告别就在这样的拍摄中完成了。
蒋怡然兴奋的从病床上跳下来,和在场的所有人拥抱告别,所有人也为他完成了自己的处女作而鼓掌庆祝,他的热情也感染着现场,一扫刚才哀伤的气氛。
他是最后一个来跟我拥抱的,出了戏之后我们还是有点羞怯,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神,一个长长的拥抱。
“就此别过了,你也不用每天都烦着我啦!”
再不好意思也要告别,我讪讪的说道。
“知道你烦我,这不就快点演完了,怕你以后想不起来我,我把音箱留给你,里边全是我的歌,哈哈,想忘都难!”蒋怡然还是那么爱调节气氛。
“那就谢谢啦!希望我不会听的吐掉。”
“怎么会,我的歌那么好听,等以后我开演唱会请你来捧场!”
“好呀!可是我只肯买学生票去听的。”
“到时候我送你VIP的票,就让你坐在第一排,我对你好吧!”
“哈哈,希望你以后是个成功的艺人,VIP的票子就算了,还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呢,我会努力的赚钱,争取买离你最近的位置的,这样才算有诚意!”
“那就说定啦,到时候不来我就不停的电话骚扰你!”
“放心吧!回去的,我等下还有戏,就不送你啦!”
“看来你还真舍不得我,那就不见不散啦!”
蒋怡然和他的助理跟大家告别了一番之后就走了,这电影拍的太累,为什么每次都剩我一个人。真羡慕他们,又可以去忙新的工作去了,只有我要接着被导演折腾。
导演走过来对我说:“你不是挺能哭吗!来加一场在走廊里的哭戏,你先准备一下!”
这是什么导演呀,刚才嫌哭戏不好,现在就耍我一个人,还加一场哭戏,你还真当我是影帝呀,说哭就哭。
没办法,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还得听导演的,全场人早就听导演的开始准备了。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力气和情绪哭了,酝酿了半天,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掉眼泪,可是就是没有。
方苏给我送来一大罐水,告诉我多喝点水,这样眼泪也能多一点,我知道她是好心,可我希望她给我点眼药水比较好。
最后导演耐不住这样尴尬的局面,痛骂了我一顿,在他的帮助下,我终于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注意镜头,要不哭了也白哭还得重来!”
万恶的导演就像黄世仁一样的盯着我,而我这时就是他家的长工,喜怒哀乐都在他的一手操控之下,越想越觉得委屈,也顾不上刚才导演交代的情绪了,反正就是不停的在那里抹眼泪,做演员还真是痛苦,这么低落的情绪也忘摄像机的位置。
哭到后来我真的没有力气了,导演才肯善罢甘休,我瘫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大家都在忙着收工,还是方茹知道给我送来一件大衣,直到大家都收拾完我才离开现场,连盒饭也没有领,就直接回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