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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冬去春来

自古以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大唐的官场也不例外。文武百官都有着自己的效忠对象,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等着李承乾接手皇位。从龙之功一直是为人臣者所能获取的最高荣誉。不管是为了心中的理想还是为了功名利禄,这些人可不管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要你稍微有点行差踏错,立马就能成为这些人攻击你的借口。

李承乾这次赈灾过程中的一些作为已经触碰到了作为太子的底线,某些心怀叵测的人顿时就像见到了鲜血的蚊蝇,一拥而上。

李承乾还没来得及给李二陛下写奏疏的时候,这些人早就炮制好了弹劾的奏章,派人把太子越权的消息快马呈报给了还在华清池泡温泉的李二陛下。在他们的奏章里,李承乾赈灾的举措被轻轻的带过,反而是太子殿下私自调动禁军,擅自动用军用物资的事情被无限的放大了。

按照他们的想法,就算这次弄不倒太子,也会在陛下心里留下一个疙瘩。华清宫离长安城并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大半日的时辰就够一个来回了。这些人估摸着,说不定用不了两天,怒火中烧的李二陛下就带人赶回了长安,惩治一下这个在他们眼里看来目无法纪的太子殿下。

午夜时分,长安城西门。

几骑快马由远及近,向着长安城跑来。

“城下何人?”马蹄声很快引起了城墙上巡逻的军士的注意力。

“千牛卫奉陛下圣旨回京,速速打开城门!”护城河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把你们的身份文书递上来。”话音刚落,从城墙上放下来一只竹篮。

领头的骑士走上前,从怀里掏出身份文书,还把腰间的千牛卫腰牌也一起放了进去。

城墙之上,负责值夜的百夫长接过腰牌和文书验看了一番,连忙招呼:“是千牛卫的人,来人,速速打开城门。”

随着一阵“卡啦卡啦”的声响,护城河上的吊桥被慢慢放了下来,城门也打开了一道口子。几个千牛卫翻身上马,冲过了城门。

东宫,春坊

天气冷的有点邪乎,几个小内侍缩在墙角,一边跺脚,一边搓着手取暖。灾情刚刚发生,很多事情都等着李承乾去处理,我们的太子殿下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有休息。李承乾还没休息,这些内侍就更不敢自己去休息了,大半夜的陪着李承乾在这里苦熬。

杨林走了进来,头发上还没化去的雪花说明这位东宫总管刚从外面回来。

看着殿里冻的瑟瑟发抖的几个内侍和宫女,杨林示意他们下去休息,自己则走到李承乾身边,往取暖的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让火烧的旺一点,接着取下一边挂着的斗篷给李承乾披上。

感觉肩头一沉,李承乾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了杨林,开口问道:“孤让你去给那些灾民准备木炭取暖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回禀殿下,奴婢已经去过户部了,唐大人那边正在加紧准备,今晚肯定能送到灾民的手中。”

“长安令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估计着长安周边的灾情已经上报的差不多了,孙大人已经有两个时辰没有找过殿下了。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事奴婢会向殿下禀报的。”

看了看外面慢慢变小的雪势,李承乾点点头:“嗯,孤先去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记得第一时间禀报,不要怕打扰。”

“是。”杨林答应了一声,扶着李承乾站了起来。

李承乾这边还没走到门口,就有卫士前来禀报:“殿下,陛下派千牛卫前来传旨。”

“传。”李承乾又走了回去。

“参见太子殿下,圣上有密旨交于殿下。”传旨的千牛卫拜见了李承乾,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筒举过头顶。

杨林走上前接过圆筒,把里面的圣旨取出来递给了李承乾。

看到李二陛下的圣旨,李承乾才知道就在自己忙着救人的时候,居然有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告自己的黑状了。

把圣旨放在桌上,李承乾满脸的嘲弄之色:这些人是****,还是他们把李二陛下当成****了。居然打算用这种无厘头的方式对付自己这个太子,也太随便了吧。

李二陛下的圣旨很简单,就是对李承乾的表现给予了肯定,让李承乾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干,你的皇帝老子还不至于糊涂到被这种小伎俩蒙骗。除此之外,还嘱咐了李承乾一些救灾的时候应该注意的事。

“父皇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李承乾把圣旨放到了一边,开口问道。

“陛下说皇后娘娘新近有喜,不适宜长途跋涉,陛下和娘娘暂时就不回来了,朝廷上的事让殿下自己看着办。还给了末将一道圣旨,说是由殿下传达给百官。”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份正式的圣旨。

在此插一句嘴,介绍一下古代皇帝的圣旨。我们平常说的圣旨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其实细究起来,古代的圣旨大体上分为三种:第一种就是皇帝颁布,经三省审核,同意下发的,这是真正的圣旨。第二种,由皇帝颁发,但是三省不同意,这种圣旨虽然也能发挥效力,但是其实并不是常规的圣旨,这种旨意一般被称作“中旨”。

除了上面两种之外,还有一种,就是密旨。前面两种圣旨不管是圣旨,还是中旨,都是要在帝王的起居注上记载下来的,但是密旨则不会在任何书面记录上出现。甚至除了皇帝和接旨的人以外,就连传旨的人都不知道密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圣旨和中旨都要摆香案,由传旨的人当众宣读,然后跪接,密旨则是由传旨的人直接交给接旨的人自己看,其他的人看了,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李承乾刚才接的就是密旨,与其说是旨意,不如说就是一封家信,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一般情况下皇帝是不会用到密旨的。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到底是违反了律法,就连那些支持太子的人里都有上书弹劾他的,更别说那些本来就别有心思的了,现在朝堂之上颇有点群情汹涌的味道。李二陛下不能直接下旨说李承乾做的没错,那等于是承认坏了祖宗家法也没关系一样,这对于李二陛下的统治很不利,这才给李承乾下了一道密旨。给李承乾的是密旨,而眼下这份给百官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圣旨了。

李承乾把圣旨打开看了一遍,圣旨上也没说要怎么处置李承乾,只说听闻噩耗,身为大唐皇帝的李二陛下甚为悲痛,可是皇后已经怀孕,经不起旅途劳顿,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过段时间再回来,希望朝廷诸公能够同心戮力,处理好这次赈灾的事宜。

看着这份圣旨,再结合李二陛下刚才的话,李承乾知道李二陛下这是要保自己,心里也就放心下来。吩咐杨林安排人把传旨的千牛卫带下去,自己则转回了寝宫。

第二天一大早,连续下了大半个月的雪终于是停了。百官也可以照常上朝了。

太极宫,武德殿。

李承乾高坐上首,说道:“诸公,昨日长安令下辖的五个县全部受灾,灾民人数近两万人,堪称我大唐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天灾。由于情况紧急,孤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安排,不过孤年轻识浅,说不得便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今天早朝其他的事暂且放一放,先商议商议这赈灾的事。”

看到百官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承乾继续说道:“在开始商量之前,孤这里有一份皇帝陛下的圣旨,众卿先听听。”说完,从袖子把圣旨拿出来,让杨林读给百官听。

听完了李二陛下的圣旨,百官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不明真相的人都在考虑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发生了这么大的天灾还有心思等着皇后娘娘安胎,至于那些告李承乾黑状的大都已经明白了,皇帝陛下这是想保太子。本来他们也不指望告个黑状就能把太子怎么样,他们想的是通过告太子的状把李二陛下请回来,然后他们的后手再一发动,到那个时候李二陛下就是想护着太子也没办法了。谁知道李二陛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干脆就不回来了。

等到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李承乾才开口说道:“母后有孕在身,父皇也不忍将母后单独留在华清宫。没有父皇的主持,孤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卿家了。希望众卿和孤一起,将赈灾之事处理好,不要让父皇失望。”

不管真不真心,百官齐声道:“臣等遵旨。”

有了李二陛下的圣旨,李承乾就更能放开手脚了,六部的官员全都被他调动起来,

因为是年底,六部也没什么大事,正好一心扑到救灾上面来。御史台的御史也被李承乾派出来监督各项命令的执行情况,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想耍花招也要先掂量掂量了。

过了差不两个月,救灾的事情总算是大致处理妥当,灾民都回到自己的庄子,准备春耕的事情去了。

李二陛下前两天终于从华清宫回来了,不过经过了这两个月,李承乾的能力已经得到了大部分官员的肯定,在民间的声望也是如日中天,“太子殿下亲自上阵救助灾民”的段子经过茶馆里那些说书的一润色,赚足了不少的眼泪。这个时候再跳出来指责太子,除非是脑子被门挤了,要不才没人愿意去撞这个枪口呢。这一关到底是被李承乾闯过来了,至于那些心怀叵测的官员怎么想,春风得意的李承乾才不会去考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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