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夫人上吊自杀的消息,在靳府上上下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也很快传遍了宁波城的大街小巷,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靳老爷更是难以置信。
等办完了靳夫人的丧事以后,靳老爷特意把林大管家叫到客厅里来,语重心长的问道:“林大管家,这老夫人的丧事,也已经办完了,你们也该休息一下了,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不通,你说这老夫人,为什么要放下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上吊自杀不可呢?”
林大管家摇了摇头说道:“老爷,我也不知道,说实在的,我也和你一样,有些想不通。”
靳老爷又问道:“林大管家,你在老夫人上吊自杀之前,有没有发现老夫人有什么异常?或者老夫人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林大管家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只记得老夫人在上吊之前的头天晚上,跟我说过,明天早上她要去庙里进香,乞求菩萨,保佑我们靳家的望海码头,能早日开工,其它的就没有说什么了。”
靳老爷想了一下后,接着问道:“那老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出她脸色不好,或者她和别人吵过架?”
林大管家如实回答道:“那倒没有,我没有发觉老夫人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靳老爷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就奇怪了,我也没有发现她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夫人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什么话总要跟我说,从来不一个人闷在心里,怎么会这样呢?”
一阵沉默之后,靳老爷又对林大管家说道:“林大管家,夫人头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觉的?”
林大管家回忆着说道:“那天晚上,老夫人很早就睡了,她说她第二天早上,很早就要去庙里进香,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就上吊自尽了。”
靳老爷继续追问道:“林大管家,那第二天早上,你见过老夫人没有?”
林大管家说道:“见过,第二天早上,老夫人是起得很早,我在园子门口碰到她的时候,她说忘了拿东西,就返回房间去了,后来,她出没出去,我就不知道了,到了中午,我去喊她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自尽了。”说完,林大管家显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靳老爷推断着说道:“这么说来,老夫人是早上才上吊自尽的。”
林大管家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的。”
靳老爷又问道:“那你早上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进过老夫人的房间?”
林大管家说道:“我每天早上一起来,都要去园子里转转,只是没太在意老夫人的房间,是否有人进去过,不过,早上我在园子里,碰见了少夫人,她慌慌张张的从我身边走过,我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我,我寻思着,是不是上次老爷要赶她走时,我帮着老爷,说了她几句,把她给得罪了,我知道,少夫人是那种心眼很小的女人,所以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靳老爷马上追问道:“你说的是紫云?”
“嗯!”林大管家点了点头。
靳老爷若有所思的说道:“林大管家,你快去把紫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林大管家说道:“是,老爷,我这就去叫少夫人过来。”说完,林大管家就叫紫云去了。
林大管家来到紫云的房间以后,看见了紫云正在对着镜子化妆,林大管家客气的说道:“少夫人,老爷在客厅里叫你过去,说有些事情要当面问你。”
紫云顿时心里一惊,因为她担心靳老爷,问起靳夫人的事情来,说实在的,这几天她天天都在做噩梦,生怕靳夫人变成厉鬼来吓唬她,于是,紫云假装镇定的问道:“林大管家,不知老爷叫我过去,有什么事?”
林大管家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老爷刚刚吩咐我来叫你的。”
紫云心想:“如果现在不去的话,老爷会更加怀疑自己与老夫人的死有关系,不如自己放松一点,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于是紫云点了点头说道:“好,林大管家,你先回去,待我梳完头,马上就过去。”
“那少夫人,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林大管家离开了紫云的房间。
紫云梳完头以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客厅里,当看见靳老爷端坐在客厅里的时候,紫云战战兢兢的问道:“老爷,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靳老爷开门见山的问道:“紫云,老夫人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就是老夫人为什么要上吊自尽,你说她这又不愁吃,又不愁喝,好端端的干嘛要去寻死呢?我让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老夫人在临死之前,你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或者她跟你说过什么话?”
紫云一听到靳老爷提到靳夫人来,马上心里就开始“呯呯”乱跳,只见她十分紧张的说道:“老爷,老夫人在临死前,什么话都没有跟我说过,我也纳闷,老夫人为何要上吊自尽,她是自己上吊自杀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说完,紫云的手,开始有些发抖了。
靳老爷一下子看出了紫云那神情慌张的样子,他立即说道:“紫云,我又没有说老夫人的死,跟你有关系,我只想问问你,老夫人死前的一些情况,你紧张什么呢?”
紫云摒住呼吸,故作镇定的说道:“老爷,我也只是在老夫人去世的头天晚上,才见过她,她当时也没有跟我说过什么话,老爷,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说完,紫云转身准备离开。
靳老爷马上阻止着说道:“慢着,紫云,林大管家说,他在老夫人自尽的那天早上,在园子里见到过你,而且,你的样子很慌张,是吗?”
靳老爷的话,顿时问得紫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回答。
紫云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背对着靳老爷,支支吾吾的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我有些记不起来了,老爷,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靳老爷只好点了点头说道:“紫云,那你先去吧,要是记起来关于老夫人的事情,及时告知于我。”
紫云脸色不好的说道:“知道了,老爷。”说完,紫云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客厅那么。
紫云走了以后,靳老爷对林大管家说道:“这个紫云,平时问她话时,她总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今天怎么一问起老夫人的死来,她却在显得如此紧张,莫非她心中有鬼?”
林大管家说道:“老爷,我也和你有同样的感觉,自从上次她跟你们吵过架以后,她一看见你和老夫人,就像见到了仇人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靳老爷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现在我们靳家,已经是江河日下,在走下坡路了,可惜我一手创造出来这么大的家产家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我实在不忍心呀。”说完,靳老爷不停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珠里打转。
林大管家安慰着说道:“老爷,你也不要太悲观,等清兵走了以后,我们的码头不就又能重新开工了吗?”
靳老爷难过的说道:“这革命党和清兵斗来斗去的,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老百姓呀,等清兵走,要等到何年何月?再说我年纪一大把,还能支撑多少年呢?林大管家,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靳老爷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林大管家见到靳老爷心情不好,只得悄悄地离开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