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之前,我为陈宇的事情四处奔走,精神疲惫,憔悴不堪。
我动用了自己的一切关系,无论亲疏,最后依然无济于事。我甚至在被害者母亲所租住的宾馆蹲守,祈求获得家属的原谅,以真挚的诚意和提供能力范围之内的最大经济补偿得到家属的谅解,为陈宇出示“受害者家属谅解书”,以期减少陈宇的牢狱之灾。
那些天,纵使我几乎二十四小时守在那里,可是受害者的舅舅依旧蛮横的扯断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庭审的前一天,我蓬头垢面的站在宾馆对面的街角,却见受害人的舅舅满脸谄媚的从宾馆的大厅里跑出来,低头哈腰的停在一辆宾利车的旁边,后座的车窗摇下,我看见一张冷艳熟悉的侧脸,她面无表情的递给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一封厚厚的牛皮信封,看撑起信封的形状和大小,我心中了然为什么这几日的苦苦相求无济于事,愤恨和不解在我的内心急剧膨胀,我不顾川流不息的车辆,径直朝他们走去。
男人打开信封看了看,一脸满足的笑了笑,随后又低下头,讨好似得说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宾利车几乎与我相隔半米的时候,发动。我慌忙地跑到轿车前,双臂张开挡住了去路。
轿车急刹车,我惊魂未定的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后座上的女人交代了几句,坐在正驾驶上的司机不停的微微点头,随后车门打开,司机一路小跑绕过车头打开后座的车门,雍容华贵,打扮时髦的言雅走了下来。
“找个地方坐坐?”她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话,仿佛之前我所看到的一切与她无关。
我跟在言雅的身后,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言雅,夫妻一场,你何必做得这么决绝?”言雅翻弄着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抬起头,一副事不关己的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言雅!”我夺过言雅手中的菜单,无意间提高了分贝,邻座的情侣纷纷侧目。
“服务员,两杯拿铁!”言雅不为所动,继续吩咐着身边的服务员。
“兰琼,我不是你,所以你不要奢望我会像你对待陈宇那样对他!”言雅慵懒的靠在沙发椅上,摆弄着指甲上的美甲片。
“可是你没有必要落井下石吧!”我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兰琼,你不是我!这几年,我和陈宇之间貌合神离的婚姻,简直是一场噩梦!”言雅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随后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兰琼,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年母亲离世,没有和我说那些含恨而终的话,如果那年一身孝服的陈宇没有出现在我家楼下,如果那天朋友没有因故推迟聚餐的时间,或者如果我和陈宇没有机缘巧合的选择同一所大学,是否我们就会按照人生原定的轨迹前行,大学毕业之后,你和陈宇结婚生子,生活甜蜜,而我也会在大学期间遇见一个并不比陈宇差的男孩子。我们一辈子可能擦肩而过,却并没有任何交集。”
“人生那来那么多如果!”我出神的盯着咖啡杯上袅袅升起的烟,自言自语地说道。
“既然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为什么就不能心甘情愿的按照现在的生活方式去生活?所有人都以为是我辜负了他,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可是兰琼,离婚是陈宇提出的!”兰琼拿了一块方糖放在自己的咖啡杯里,搅动了一下,原本醇香的拿铁,却还是刺激着言雅苦涩的味蕾,我忽然很好奇,这几年言雅到底经历了什么!
“兰琼,我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里。或许说,如今的陈宇与当年的你脱不了干系!”我震惊的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言雅,她眼中的熊熊怒火,已经燃烧了好多年。
我刚想问些什么,言雅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她简单的交代几句后,挂断电话,和我说道:“我要回去了!”说着站起身来,作势朝门外走去。
我急忙站起身来抓住她包包的肩带,问道:“你还是爱他的,对不对?”我慌乱的眼神等待着她肯定的答复,或许爱是事情唯一的转机。
言雅轻轻的扶掉我的手,悬在半空的手,伴随着恐惧充斥着我的内心。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说完,言雅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颓废的我跌落在椅子上,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