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我本能地向右边打滚,离开两米距离后,翻身站起,才看见那些所谓的人形怪物,不过是些猴子。它们身高70公分,嘴巴突出,上下排牙齿长且尖利,如同镶嵌了步枪子弹。头发灰白,乍看像老头,中间平整,两边的毛发科学怪人般对应45度角站着。像狒狒,但前肢的肌肉健壮如袋鼠。眼睛怨毒无比,对我抱着极大的蔑视和仇恨。其他细节没有过多细看,情势已经间不容发,此刻它们一击不成,个个弯着后背,打算二次进攻。我把开山刀护在胸前,刀柄紧握,不禁有些颤抖。
对峙不过10秒,它们中有一只突然发难,那猴子起初弯着脊椎,下肢也如弹簧般压缩着,冲到我跟前,几乎是“激射”而出,窜到我脖颈处,伸出爪子就是一下。我不敢大意,往后退出半米。那猴子半空坠下,下肢甫一落地,又飞起抓我大腿。我翻起手腕,刀刃朝外劈它胳膊。那猴子着实凶悍,也不避开,右爪直接抓刀刃。我的砍刀也不客气,去掉它两根手指。猴子不以为意,好像断了两个胡萝卜,没有觉得疼痛,继续扑向我。
空气中开始弥漫血腥味,我变得兴奋,那是杀戮带给我的快感。刀中八法: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实际上就是瞎抡),尽然使出。把自己当成武侠影视剧里的刀客,神奇的是,脑子里竟然真的脑补出许多格斗动作!猴子毕竟是畜类,哪怕略有智商,终究敌我不过。它受伤连连,先是右上肢关节处被砍断,血流得像高压水枪,然后肩膀也受伤,刀砍进去有三指深,动脉被切开,也成了喷血的喷泉。好畜生!饶是如此,它对我还是既抓又挠,愤恨加深,不过已经没有威胁。我闪在一旁,血葫芦般的猴子终于不动弹了。
趁它躺下,我抓紧时间呼吸补充体力,生死间激发出来的潜力,随着猴子归西,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其他猴子没有散去,我的处境仍旧很危险。我强撑着身子,脸上露出讪笑,当时联想起著名评书《白眉大侠》中的主角徐良,他结束一场战斗就是这样做的。下一步我仿效他抬脚用鞋底擦刀,这一切,都是威慑猴群,让它们莫要轻举妄动,杀它们不过如呼吸般容易,哪怕你们一哄而上,我顶多也就额头出点汗,也定会把你们杀的猴毛不留。
然而,
可是,
猴子们不管这一套!
它们一拥而上了,仗着猴多势众,无视砍刀存在。个个争先恐后,挥动四肢乱抓乱挠。呲着牙,从喉结深处吐出兴奋夹杂肆虐的尖嚎。它们的嘴巴很臭,臭袜子般味道完全遮掩住了利爪、尖牙的威吓。我只得挥舞砍刀,一面后撤,拼命招架。砍翻两只猴子,稍稍阻挡攻势。然而战况并未好转,从后面上来的猴子立可填补空缺,维持对我攻击的烈度。终于,我的右臂被抓受伤,刀式减缓,门户洞开。猴子们趁此良机,狠狠地抓了下我的大腿,那种疼痛简直近似于家狗与鲨鱼咬力混合。整个世界开始变得不真实,与一群猴子拼命,既可笑又很荒唐,唯有疼痛让我麻痹的大脑维持最低层次的清醒。忽然想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意思是人不可自残,爱惜自己。可你们这些畜生有何权力伤害我?我妈看到我这幅模样,她该多么伤心难受?猴子畜生们,你们可以杀了我,但绝对不容许让我妈伤心。你奶奶的的!老子命不要了,又能怎样?
我变得不管不顾,任凭手脚胳膊剧痛,把砍刀挥舞的如同刀山,不再后退半步,那怕猴爪开始够着我的眼睛,我甚至开始小跑向前,和自杀无二无别。渐渐地,猴子们看到本该怯懦的我如此“不理智”,它们自己开始变得“理智”,进攻稍缓,还出现逃兵猴的奇观。此刻,哪怕半分钟喘息就足以调整已经颠簸的五脏六腑,让身体开始求得安逸。血压回归90、140的正常区间。可以吗?可以,猴子开始退散我有足够时间休整。然而假如让我回归正常,结束爆裂状态,几乎是万万不能办到!身体失控了,砍下去,结束条生命,带给我的快感远远超过“停止”产生的舒适!我没料到,二十多年唯唯诺诺的我,竟拥有搏杀的专擅,整个人要分裂了!要爆炸了!猴子们见我发疯,后退十几步。我追不上,又想维持杀戮快感,毫不犹豫我掏出高气压匕首,刺入一只受伤倒地的猴子心脏,接着按下机关,猴子发出“噗”,的一声,胸腔整个炸没了!我上半身以及脸上都是猴子血,难以抑制的杀戮快感达到巅峰!
抬望眼,猴子们四散奔逃,彻底崩溃。
此役,耗损我大量气力,膝盖一软,右侧身子斜歪歪躺倒地上,像只干瘪的气球,又像堆剔骨的肉,除了鼻翼扇动,再不想动,乃至于心跳。就这样,见证月亮升至中天的全过程,其后,看见一只大鸟从树林中钻出,穿透乌云,向海边斜飞。接着又飞出五六只大鸟,再然后是鸟群,都从密林飞出,惊慌失措,夹杂恐惧不安的嘶鸣。地上也颇不太平,那只小羊哆哆嗦嗦站起,也向东北逃难。
这是怎么了?我一骨碌身爬起,异像出现,使我不得不打起精神。这时候,猴子们也从树林中窜出,它们数量大减,好像遭受袭击。很多只缺胳膊少腿的,狼狈不堪。它们从我旁边经过,我看到它们对我愈加憎恶,还有只小猴捡起石块准备砸我,被老猴子制止住,拖拽着小猴,也向东北奔逃。
我不敢坐以待毙,割下半斤羊肉,忍住腥膻吞下肚,恢复些气力,醉汉一般向东北方迤逦而行,充斥在逃难的动物大军中,它们是兔子、豪猪、兔子、豪猪以及不知名的小兽。它们逃命,我也逃命,不知道是火山爆发,抑或海啸侵袭,动物们预警能力超过人类N倍。我被集体化了,失去意识,根本不敢想打猎这回事。
如此,许久之后,逃难队伍终于溃散,月光之下陪伴我的只有月亮和我的影子。我摔倒了,刚刚遇到一个斜坡,一脚踩下去,整个人陷进草坑,左腿进入坑中一米深,等拔出来后,袜子、皮鞋全部没有了。
艹!管他什么东西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没起身,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祖传绝技,自己实际上本身就不是杰克伦敦笔下的淘金者,面对困难迎头而上,间歇性雄心壮志,持续性萎靡不振,说的就是我。一边也好奇树林里到底发生什么,引起动物如此惊慌。斜趴着,下巴枕胳膊上,像个孩子似地。过了一两分钟,脐下三寸有异动,随后两条腿毛烘烘的有东西在爬。翻个身子,半坐看看发生什么事,只见我的双腿被一团团黑色晶晶亮的东西爬满了,借着萤石弱光查看,我竟然陷在老鼠洞里!突如其来的绝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奋力挣扎,跳到高处,尽量避免万鼠噬咬的厄运。老鼠们失去往日嚣张,把我围在周围,并没有一直敢近前挑战。可能恐惧我手中的萤石,误以为是火炬,向它们挥舞,立时后退半尺远。然而终究无可奈何,不能将它们全部轰走,我也不敢伤害它们,怕杀死一两只,引发暴乱,瞬间将我撕成碎片。只有僵持下去。
恰在此时,密林深处,引得无数动物恐惧的源头最终出现,先是一阵“嘁咵、嘁咵”,绝似精密机械磨合声。随后,领头的出现个三个四脚机器“狗”,长有一米五,头像猎犬,身像牛犊,很灵巧的探知周围,眼睛是和平的绿色,不过亮度很高,不知里面装填多少功率的探测仪器,杀气腾腾,哪怕是隔着望远镜观瞧,也足以让目镜后面的人颤抖。我,人形,站在旷野高坡,借助月光,很像举着萤石版的自由女神,自然首当其冲,它们对我做好标记,等候主人命令,随时出击。
紧接着,隔着机械怪五米远,五六个人走出丛林,他们披挂整严,手里端着枪。肩头灯忽明忽暗,和机械怪脑壳上的灯呼应。他们出来后,三只机器狗显现出猎狗的属性,前腿伏地,屁股撅得老高,扭来扭去,按上条尾巴,与真狗无疑了。可惜它们是机器。那几个人对机器狗的讨好并不感冒,甚至还有些厌恶。有人将一只屁股撅得最高的机器狗一脚踹出1米外,嘴里不干不净,似乎在说机器狗太笨,不会处理突发情况,还等人命令,贻误战机。机器狗被踹于地,花了近6、7秒才将将站起,无奈踢得太重,身子右侧倾斜,任凭它如何努力,始终没有正过来。它们的主人并不在意,子弹上膛,手中枪举起,镭射光线罩在我大腿附近,意欲生擒活拿。终于见到活人了,竟没想到是敌人?口中大喊:Freeze!指挥机器狗们:GO!
“救……命!”我竟然说了个这?
“*********!”五个人说出一句外语,透着兴奋,好像是说,终于把这家伙逮住了。休要逃跑,否则步枪扫射的给!
本来我就被镭射激光照的不舒服,听到他们像逮到兔子的兴奋庆贺声,越发令我惶恐。顾不得被老鼠部队包围,抹头就跑,脚底下老鼠们发出“唧唧”惨叫,不知踩死了几只,幸好手里有萤石护体,它们投鼠忌器,也不敢把我如之何。命令刚刚发出,两只机器狗径直向我冲过来。撒开四条腿,矫捷灵敏。被踹的倒霉机器狗也参与对我的捕捉,不过身子向右歪歪着,跑一会儿就不得不校正一下路线,因此落在最后。它们的主人紧随其后,行进间打出五六发点射,意在警告。我不顾这些,兀自向前。他们有些急眼,五六发曳光弹贴着我身体飞过,钻进泥石中。来不及想下一发子弹会不会瞄腿上,脚踝骨再次酸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过身去,打算投降。实际上我没必要跑,逃跑本身也是件很荒唐的事情。他们或许是外国警察,我是在****失手伤人,他们追我所为何来?!倒不如向他们问个清楚。忽而枪声渐稀,背后发出一阵惨号,那绝对是发自灵魂的吼叫!只见老鼠们又组成黑雾军团,朝他们五个人追去。起初,他们枪口不住喷火扫射,意图打死几十只震慑鼠胆,莫料老鼠们个个争勇,视死如归,把自己的性命全不当回事,把跑得最前的人瞬间包裹,重演数日前发生的一幕,只不过黑豹变成活人,任凭活人拼命扑打,有防弹背心包着,结果仍旧是一滩枯骨。
见识到老鼠军团原始嗜血,余下四人不顾高科技加持,集体吓破胆,纳头回窜。两只机器狗对老鼠熟视无睹,还是往前跑着,踩死好几只老鼠。老鼠们对机器狗的狗胆十分恼火,啃咬起钢铁、电路线板、探测仪构成的高科技。不久,机械狗开始起火,从它们内部钻出五六只带火的老鼠,在草地上打着滚灭火之后,又参与对四个人的追捕行动中去,着实强悍!为毛它们对我不加伤害?!没空想这个,但见那只“被踢狗”见同伴被“杀”,非但没有上去报仇,反而利用身体倾斜的特点,完美的围绕老鼠军团周围做了个弧形,避其峰锐,像一颗会拐弯的子弹,还是向我奔过来。这究竟是披着机器的活狗,还是有自己意识的人?
那些人被老鼠们赶进森林,最终在我视野里消失,隐约能听见数声惨叫,几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