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紧锣密鼓
天涯秋风起，青黄各凄迷，莫嗔客悲物，北雁亦南去。
青山镇北区建筑工地，秋风劲吹沙土飞扬，徐金峰和片警趁施工间歇来回穿梭找人，重新调查张玉献死前务工的相关情况。
负责机车管理的年轻工长介绍说：“开发区工地较大，由三家建筑公司承建。玉献上班年把子，技术好人也本分，平时没有听说有啥格外事。”
徐金峰问：“他平时同哪些人接触多？主要从事过什么工种？”
工长被尘土吹的犟张开口，鼻子耸动着回答：“他主要开推土机，早上骑自行车赶来开工，晚上下班就回去。接触人不算多，等会收工给你们介绍。”
片警递过烟，双手捂着挡风帮他点上。工长两口抽下去半截。没等问话接着介绍说：“玉献话不多心灵性，会的活路也多，有时候还被经理派去顶小车班。”
徐金峰连忙问：“顶班是干啥活？”工长回答：“就是经理们出去办事，小车司机不节凑帮忙去开。”徐金峰等到工地吃午饭时，又逐个与熟悉张玉献的工友进行过谈话。
在青山镇中学，宋明和警务室民警由退休教师引荐，约请到张玉献上学时的班、排长访谈，因当时全民皆兵，中学也是军事建制。班长已经是个小老头，家在街上开油坊，反正不耽误生意，屋檐下遮阳布挡着劲舞的秋风和落叶，门里侧小方桌摆上茶杯，围着桌子漫不经心细谈起来。
只听小老头班长唠叨说：“这都多少年了，你们提起仨老同学的事，到现在我也不太明白，那会同学们敢谈恋爱的不多，也有个别偷偷相好，但对男女私情都特别敏感，容不得第三者插言过问。他们仨却是整天同来同走，好的形影不离。”
旁边坐着大胡子排长插言道：“那时候金莲长得真好看，颜色又白嫩，说话又灵巧，特别是比其他女同学活跃，跟排里所有男生都说过话，在学校也很有些名气。记得有回轮俺俩在教室值班扫地，她给我报告说：好像有个老师还搂着亲过她。”
小老头听罢，立即呈现与年龄不适宜激动说：“要说学校大多是农村娃老实，男女生很少单独说话，偶尔发现立即被同学起哄。这种事她咋会没跟别人说？就跟你报告？”数十年醋意到老才泛起个泡。
大胡子排长怔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忙转话题顺着说：“当时班务会讨论，批评他们三人属于早恋，小资情调。”
小老头陡然涨起情绪未消，忘记自己刚才提起的疑问，反而执拗的叫板道：“啥叫早恋？你看现在娃们刚上中学就谈上恋爱。”说完回忆起自己当时也参加班务会，并且强烈表示过否定意见，立即蔫着脸不再吭声。
宋明端起茶杯，看俩老头难得几分童稚的认真较劲，忍不住面带笑容忙掏烟递让。两位衣食无忧的老年人，平时被热闹纷杂社会生活冷落，较多与寂寞相伴，今天感觉自己回忆能得到民警重视很是开心，于是继续争执打诨，十分乐意长谈下去。宋明担忧他们过于疲劳，根据内容频繁插言提问，警务室民警也不停起身递烟倒水，岔开话题中断几分钟。
崔辉又和城区派出所社区民警小武，来到位于闹市区高楼群的万宝房地产公司门口，穿着深色唐装恭候的彪形大汉，原来是负责公司保卫的赵主任，他接到派出所核对各单位新增流动人员电话通知，专等在此配合工作。
在赵主任宽大铮亮的办公桌上放着几张表格，小武逐张仔细翻阅，有点好奇的提问：“售楼处刚上班那位女士，跟照片像是母女俩？”
赵主任面露诡谲回答：“相片是她上大学时照的，现在身体像个木桶，她老公在哪个局里当官，孩子上幼儿园才出来找工作，一个电话打来，俺们马总啃都没打连说几个中。”
崔辉拿起张填写较为工整的表格，面带笑容随意问：“我不太在行，请问购销员主要业务是建材还是设备？”
赵主任哈哈笑着答：“别说你不在行，有些事我也不太明白，常是公司头们或承包商发话，七行八作要啥买啥。”
小武和崔辉对视一下问：“公司业务范围挺大，听说前几天购销员还去了海南？”
赵主任大大咧咧说：“具体我也说不准，全国很多地方都有业务联系，这次是马总亲自派的活，听说人回来但还没见到影。”
崔辉开玩笑问：“这人又是啥关系安排公司的？”
赵主任笑着说：“因为是俺们马总同乡才安排的，没来路都介绍去工地打工。不瞒你说，俺们公司在房地产行业也打拼十几年了，若是你们个人有任务，我去跟马总提起。”说着端起泡好的特等毛尖茶倒满，精美的景德镇瓷杯中，浮起露着嫩尖的翠色，接着慢悠悠沉下，近前飘起淡淡茶香。
这时办公室门被慢慢推开，有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健步走进，细看来者虽已年长却难辨实龄，满头茂密的灰色长发罩着古铜色清瘦面庞，看肤色是经年风吹日晒所致，身着昂贵得体的休闲装，中指带着枚硕大铮亮的金戒，双目炯炯有神，开口中气十足，字句清晰说：“听赵主任报告说派出所领导来公司，我刚去参加市里召开的建筑行业安全生产会，慢待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办公桌里边坐的赵主任，马上用与笨重躯体不符的顺溜劲紧凑他跟前，扭过脸郑重其事介绍说：“小武上次见过，这就是我们万宝公司马老总。”
崔辉站起身跨步伸手，从对方握手时稍过用力上，敏感察觉其争强心和表现欲，有种与年龄不太相宜感觉，隐含主动与进取性，崔辉认同为现代老龄人应效仿特质，有别于行将就木的老态龙钟。因初次见面好感，便客套恭维说：“马总保养有方，颇有道风仙骨十分难得啊。”
马总听罢甚是得意，爽朗笑笑说：“谢谢领导吉言”遂利索拉开手中皮包，掏出条中华烟同时，连解释带吩咐道：“今天会上市领导特别要求，立即查验所有房建工地使用钢筋产地、标号等状况，我得亲自到公司所属工地，商量安排下步迎接检查组工作，今天失陪各位贵客，改天补上。”
崔辉面带笑意表态说：“既然马总工作繁忙，今天就不打搅你了，改天再约见。”
马总面向赵主任问：“中午工作餐安排好没有？”
赵主任连忙回答：“按你吩咐金豪酒家高档雅间。”
马总点头表示满意，并交代说：“到我办公室拿两瓶五粮液，近段世面不稳，别让领导喝着假酒。”
崔辉沉稳的说：“谢谢公司盛情，我们核查新增流动人员是例行公事，马上就走有事再来打扰。”
马总连忙改口挽留说：“工作忙完就是朋友聚会，千万不要客气。”连番礼让寒暄后，马总不再坚持先客气告退。
赵主任遵旨劝说未成，只好送客至公司豪华转柱玻璃门外。
崔辉上车离开时，心里想起前些时在市区，有个包工头因讨欠工程款跳楼自杀，好像就属于万宝公司开发的项目，后多方推卸责任暂未得到处理。最近有人反映死者是为私约嫖处，被敲诈恐吓血本无归所致，警方已对此类隐性黑吃黑案件开始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