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因势利导
霜降到立冬种麦莫放松。张朋家中经历着多事之秋，节骨眼上婆婆躺在新房子不出门，丈夫整晌拱进老宅子翻腾，走门串户跟人拉呱。他老婆向秀请人代工，赶忙将几亩麦地播完，累了一天又到村幼儿园接回孩子，晚饭后拾掇完倒头就睡。金莲在床上躺了一天，喝碗稀饭心中郁闷，就坐在正屋看电视，听见小香玉唱豫剧，起身将音量开大些。
向秀在里屋床上忍不住喊嗓子说：“妈、你把电视声音关小点，娃明天还得上学哩！”
金莲有难言之隐，近几日特别心烦。听见儿媳妇高嗓门喊叫，强忍住不愉快按小音量，同时暗自思量：娃还不到三岁，临时送幼儿园看护，上什么学?分明是嫌弃我住的时间长，不是你们连请带拉我还懒的来呢！
第二天起床后，金莲没有梳洗就独自开门，紧走几步路迈进老宅院门。等推开屋门进去潵眼瞧，金莲就约摸不对劲，许多长年不动地方都挪动过，梳妆桌抽屉上挂锁的面也翻了个，里边放着张玉献的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单据。挪步来到床边，看见床下摆放整齐的鞋子，杂乱堆放一起，蹲下细瞧旧工具箱斜放着。金莲的气不打一处来，走出院门高腔大调将张朋喊起，张朋衣服没穿齐就小步赶过来。金莲厉声问：“这屋里是怎么回事？”
张朋此时才知道母亲已回过老宅屋，只好不紧不慢答道：“我想在屋里找找，看看有啥能帮助查清我爹遇害的线索。”
金莲闻声心中陡然吃惊，连忙追问：“是谁叫你这样做的？”
张朋话语迟疑着解释：“没谁教我做，我自己想找找。？”
金莲仔细打量儿子表情，立即加重心中狐疑，熟悉爷俩相似的闷别子性格，再呛茬追问用处不大，改口温和的问：“孝顺娃，你爹没有白养活你，找住啥东西没有？”
张朋见母亲瞬时陡变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我爹那保险单算算能赔几十万，别的没啥贵重东西。”
金莲是何等心性的女人，从张朋前后不照杆的答话，立即敏感察觉不安所在。儿子学会在自己面前打马虎眼了，恐怕近来受人调教？于是声色俱厉诈唬着追问：“工具箱里东西哩？”
张朋大吃一惊，原来母亲知道里边放的笔记本。但是嘴上还蠕动着反犟道：“啥东西？我不知道。”
金莲从他懦弱相里准确捕捉隐情，立即噗通往地上一坐，大声痛哭起来，口中喊着骂道：“你个不孝顺的娃呀，老娘把屎把尿给你拉扯大，你学会偷家里东西了——”最后的字随着哭声，拖得特别长，似乎要让左邻右舍都听到。
张朋一下子没了主意，连忙上前搀扶，并连声说：“你不说啥东西我咋答应你？”
金莲细眯眼观阵势有门，但心里还是没底，于是不停腔接着哭诉道：“一根线一颗钉你都得给我拿出来”话里并没有提到笔记本的事。说完两**替猛蹬蹭地面，差点把搀扶她的张朋带倒地下。那院的向秀听见动静，忙抱着娃赶过来，为弥补昨晚尴尬跟着埋怨说：“妈要啥东西你赶紧给他，瞅你把她气成啥样？”
邻居也三三两两赶来，张朋被左右夹击实在没法，顾不上朱局长交代的话，张嘴说：“啥主贵东西，都那个旧账本。”
金莲听到立即停住不哭，严厉追问：“你藏到哪里去了？”
张朋随口竹筒倒豆子利索的说：“有两页字我看不明白记得啥？好像说啥交通事故赔钱的事，交给公安上调查去了。”
话音还没落地，就只见金莲“唔”的声后仰昏厥过去，众人立即嚷开锅样，喊着掐人中的、叫着端水喝的、上前搀扶的、拍背揉胸的乱作一团。等抬到床上平静下来，众人相继慢慢散去，金莲才没事样坐起，低声询问张朋找到笔记本的详细经过。从儿子断续讲述中，她逐渐掂量出事情的轻重，最后咬着牙紧绷嘴唇从床上挪下身子，行动艰难的收拾箱子里自己生活用品。她拿起件物品仔细摸摸、看看，叠好又铺开，握着又放下，最后心事重重的站在张玉献遗像前，亲手点燃三炷香，懵懵懂懂的张朋近前帮忙她坚辞不让。
张朋按金莲吩咐骑着摩托，将她带上去找接收笔记本的大官。金莲心里有数悲戚戚说：“要变天了，得拿些换洗衣服。”
张朋有所不知说：“到那就回来，带那干啥？”咋说也不让费事。母子俩各怀心事一路无言，摩托直接开到公安局门口要求面见朱局长。郑伟和丁林正好在局里核对资料，接指令立即赶到朱局长办公室，和颜悦色将金莲带离准备再做询问调查。
崔辉将纸杯的水递给金莲，仔细打量她的神情，较前几日大有不同，彰显平和持重之象不翼而飞，面色呈苍白微黄，原本梳理整齐的发丝显见凌乱，暮气凝聚紧皱的两眉之间。崔辉不由想起句俗话：天有三宝日月风，人有三宝精气神。看来短期内金莲精神层面经历过激烈波动，意志力在自我交锋中逐渐溃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