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藏头露尾
金莲的儿子张朋已经三十出头，秉性模样和张玉献很相似，脾气有点倔强话语不太多。出外打工十几年了，因这次奔丧才在家多住些日子。本想等父亲五七过后还带着妻儿去南方，可这会他从公安局回村，一路上进屋后都心乱如麻，准备短期内不离家外出。
村治保主任是张飞认针——粗人干细活。庄东头玉米地捉奸的事张朋丝毫不知，父亲死于交通事故赔付没有到位，对派出所传唤母亲本就心存不满，加之金莲回家情绪不佳，上午哭坟后自杀未遂。张朋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火，找到本族长老诉说怨愤，邀请同到公安局上访讨要说法。
朱局长和****处长接访前，为如何把握与张朋谈话分寸，颇费心机共商合议，最后决定有保留的解释提问诉求。张朋得知警方因怀疑其父亲属于被害，才向金莲了解询问情况时，伤心之余怨愤态度马上转变。朱局长和蔼谈话中又特别叮嘱他，张玉献会多种手艺人际交往多，要尽量不惊动过于伤心的母亲，暗中留意在村里家中仔细查寻，是否能够发现协助破案的线索。
张朋前思后想又和媳妇商量后，决定将孤身独居的母亲接到自己新房住，既方便照顾生活又利于在旧屋内翻找线索。不料这看似合情合理的安排，却让小两口费很大劲，苦口婆心表达孝意也没达目的，最后还是请来二爷张主任，和村支书三哥出面才算成行。金莲被张朋媳妇连搀带扶过去时，嘴里还反复唠叨说：“我就住三天养养身子，多一天也不搁你们住。”
万宝房地产公司包片民警小武，个子不高又长得干巴瘦削，可能是应句口头语：“心眼多压住个子了。”自打那天和崔辉到公司调查回去，他心里始终保留着黄八子表格登记的概念。
前天接到朱局长亲自交办任务，查明黄八子到海南出差情况。小武先到公司保卫科，赵主任紧张兮兮说：“接告知说黄八子是为牵扯命案被抓的？这家伙看着弱撇撇的没想会干这活。”
小武故意紧逼他说：“你是公司保卫科长，光等犯事后说没想到可不行，得提前做些工作。”
赵主任连忙应道：“那是那是，以后你多来指导，俺们多操点心，咱们共同把事办好。”
小武压低声说：“这会就有个事，刑警队要求查明黄八子去海南的详细经过，你看咋办好？”
赵主任领着小武找到公司财务室，说明来意后科长介绍说：“黄八子去海南出差前写过借条，预支5万元现金做经费，是马总亲自签名批准的。”
小武心眼稠不慌不忙闲聊着，查看过账面后没找到借条。又经过几番周折，有个女会计急着下班，经不住缠磨随意说：“这种事再问也没啥意思，账面上显示不出来海南购货项目，是马总安排人取走的借条。”
小武新奇地问：“那账目不是收支不平了？”
女会计整理好办公桌直起身，不以为然回答：“欠款项目被上半年维修车辆票据冲平了。俺们公司是个体股份制，没有行政部门财务制度严，老总们看谁干活卖力，设法多赏些好处是常事。”
赵主任再三劝说：“马总吩咐必须留下来吃顿饭，交个朋友以后有事互相照应，给所里赞助几个、安排个人都是小意思。”
小武耍滑神秘兮兮说：“要是过去我肯定不客气，现在工作纪律严，有机会再说吧。”推脱着又问：“听说黄八子还是马总老乡？”
赵主任笑咧咧说：“马总老家是李杨庄的，年轻时在家还干过大队干部，离黄八子家北湾村好几里远。按说狗尾巴吊棒槌挨不上边的事，可是黄八子不知从哪里得着信，找到公司认老乡，也是该他小子命好，马总为人处事仁义，留下他并安排到购销科上班。”
小武像是明白些接问：“马总知道黄八子犯事不？”
赵主任提起嗓门答道：“刚开始不知道，是我告诉他的。马总很生气说：“黄八子找上门时看着人挺随和会事，谁知道是个猴跳货，早知如此不该收留他。”
小武点点头说：“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担保看不走眼，马总安排你留客，今天没见他的面？”赵主任连忙解释道：“这几天公司准备派人出国考察，两天没见人实在都忙。”
小武理解的说：“恁大摊子事多人杂，以后有机会再聚。”说完执意离开，赵主任客气的送至门口，这幕情景被公司高层办公室的马总看的清清楚楚，今天太忙他没有出面留客。
小武获知准确情况后，随即向朱局长做了详细汇报。基层片警难得受到局领导直接表扬，他心里十分舒坦，晚饭时请俩同事小聚，特意多抿了两盅酒，在座都嘀咕说他买彩票中奖了。
宋明经过调查和回放闭路监控，确认张玉献购买二百万人身意外险是夫妻两人同去办理的，月余后金莲自己又去，更改受了受益人姓名，整个过程和手续都完备合法。此举究竟与案件有多大关联，引起专案组成员众说纷纭。
崔辉在向朱局长汇报进村走访情况时，特别强调心中疑惑说：“据法医和临床急救医生认定：结合自体重量因素考虑，金莲颈部勒痕特征并不明显，估计吊坠时间很短即获救。我在她家院内仔细观察测试，假设她在卧室门口站立，看到矮墙外张朋出现时蹬倒板凳，张朋正常步态走进院门几十秒即可。”
朱局长揣摩着问：“你怀疑金莲上吊被救是假戏真做？”
崔辉沉重语气回答：“我只是验证事实经过，可是联系她全部表现，不能不怀疑其中有诈。”
徐金峰沉思者问：“可是在矮墙内外之间七、八米距离间隔下，当她看见张朋的同时，也明显暴露出自己，在自己儿子面前寻死表演，怀疑是否有些太过牵强？”
崔辉慎重解释道：“我仔细研究过，矮墙内种植一溜野刺玫，茂盛的灌丛形成虚掩，张朋夫妻只顾对话，无心透过枝蔓特意观察，站立在卧室门框下母亲的举止。”
朱局长感兴趣探问：“那就有可能说明：金莲颇具匠心利用这段时间差，不惜拼着性命意图掩饰自己以往行为，可能出现的纰漏或瑕疵，避免和摆脱被警方继续追查的被动局面？”
崔辉顺话题分析说：“同时给家人及村民造成其被冤屈错觉，因而怀疑警方工作失误引发不满或反感，以期受到本族人的同情和保护。”丁林紧接着强调自己看法说：“只是此举有点做过头，与她先前稳重表现风格太过相异，经不起细研深究。”
陈大勇揣摩着说：“从我告知张玉献死亡时她不慌不忙、到毫不伤悲拦路堵车的最初印象，就给人以很有心计感觉。现在主动做出激烈反应，说明开始沉不住气了。”
朱局长点点头说：“无论她主观是否有故意性？客观上确实起到这方面作用，其儿子和族人集体上访很能说明问题。”徐金峰逐渐认同疑点补充说：“只是被及时得当的接访工作化解，这样结局或许出于她意外。”
朱局长注视崔辉，耐人寻味点评道：“正应先前分析判断，案发以来金莲表现确实非同寻常。而不是咱们恶意推测。”
崔辉由于多日思虑过重，情绪压抑得以释放稍感轻松。于是微笑着探问：“依照局长对全部案情掌控，下步如何处置？”
朱局长用坚定的目光扫视四周，提高声音鼓励着说：“依法办事重在落实，严谨科学还要慎重。马上召集相关部门案侦扩大会议，研究再审重大嫌疑人黄八子，以及对金莲等人的可疑情况制定全面、深入的侦查预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