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世家
西京城,古称长安城,现今为国家都城,其间一条宽达数丈的长安大街自西向东贯穿整个西京。
北方的冬天,长安街上空无一人,一轮满月却已是挂上了星空,家家户户都已卧榻而眠,只有地处大街东面的李氏会馆还是灯火通明。
灯光下,两头硕大的石麒麟立于会馆门前,威风八面,紧闭的漆红大门内却是另一番场景。
李氏会馆不大,却五脏俱全,依旧是四合院的结构,过了前厅,便是中央的议事堂,背后是李家宗族的祠堂,两边各有会客厅与书房等。
此刻,议事堂内,长长的红木桌两边各站了四五个人,都衣着华贵,不断地搓着手取暖,两边为首的便是家族的常务处理事及家族商会的副会长,其余的也是常务处辖下西京办事处的主任,或是商会的掌柜等。
此刻大堂里的众人都不怎么说话,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似得。
这时,右边一位头戴狐皮帽的办事处主任开了口,朝前面的常务处理事问道:
“全兄,你可知道今夜是哪位少爷来主持?”
前面的全理事往后一望,悠悠的说到:
“不知,不过老爷自有安排,咱候着就行了!”
“也是!”,那主任听完这话便也不多说。
忽然,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且声音愈来愈响。
“呵呵,全兄,这该是九少爷的照夜玉狮子吧!”左边为首的陶会长对全理事笑说道,
全理事也对陶会长微微笑到“是啊,现今这西京城的人物中怕也只有九爷一人乘马匹出行了!”,说完大堂里的人便都朝门口望去,不经意间都严肃了几分。
随着门外一声嘶吼,没过多久,一位三十左右年纪的壮年往议事堂走来,这人身高六尺有余,身板儿挺直,手握马鞭,脚踏着双长靴,身披白裘大衣,好不帅气。待他走到大堂门口,将鞭子交给旁边的下人,便往堂里走了两步,待他进了大堂,只见他一脸肃然,对大家拱拱手道:
“李钰见过诸位,诸位请就座”
“是,九爷!”说完大家都坐了下来。
李钰说完从右边顺着长桌往里走去,先是坐到中间的太师椅上,紧接着向外喊道:
“上茶!”
“呵呵,今晚急召诸位,实是形势所迫,所以没准备的有火炉,大家见谅”
右边的陶会长笑道:
“九爷说的哪里话!”
不一会儿,等茶都一一摆到众人面前,李钰又向门外的主管事说道:
“今夜急会,百步之内,不得有人!”
“是!”
接着李钰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直接面向左首的全理事郑重的问道:
“全理事,咱先说方罍的事!”
旁边的全理事一听到方罍,便知道此话的分量,当下也不敢马虎,正色道:
“说来惭愧,方罍至今还在追回中。张三此人,纵横江湖三十年,但凡有他参与的行动,无一失手,着实棘手。从去年春方罍丢失,到如今,整整一年,期间我们曾多次发现他的藏身之所,不过抓捕行动却屡屡失败,期间也多次安排过暗杀行动,竟没有一次成功,并且也对他进行过刺杀,不过去的刺客人皆有去无回,无一幸免!”
“噢?”李钰听全理事所说,自是知道张三十分难抓,不过去刺杀他的人皆有去无回,就不免有些可怕了,心下不免又惊又奇
“就近几日,便又有两次行动失败,先是我从墨家请来的高手被杀,接着恩施布下的天罗地网也是被他识破!此人的身手和意识,平生罕见啊!”
“就连我常务处的全理事也是这样说吗?”
“老九有所不知,这人天赋异禀,且履历非凡,年少时拜入'长江水'江柏跃手下,为其最得意的门人,所以身手十分厉害,他在“长江水”开了十余年船,名头遍及长江南北,后又在墨家总院呆过一段时间,凭借其过人的天赋,几年时间便掌握了墨家的剑术精髓,成就了他举世无双的暗杀能力,不知后来何时起他便开始为寒山会做事,江湖人称'寒山厉鬼',在此期间,他走南闯北,会遍名家,拳法腿法样样精通,以至于现在鲜有敌手。不过,二十年前,我与此人在悬空寺有过一面之缘,发现此人不仅功夫了得,而且思维敏捷,做事不按常理,更何况现在的他,便是我也不好说了。”
李钰虽知张三的厉害,但想起被盗的耻辱,依旧是有些不悦:
“全理事,难道这世上还有你觉得难办的事吗?”
“老九,张三毕竟是寒山会的头号杀手,况且我也不是不知方罍的重要性啊!”
李钰继续逼问到:
“既然全理事知道,那为什么整整一年都毫无进展,难道堂堂李家就只能望其项背吗?哼,说来也怪,这寒山会又怎会如此大胆,居然敢觊觎我李家的东西?”
李钰本有些气恼,但转眼想到寒山会又有些不解,全理事解释道:
“寒山会不同于普通的江湖帮会,内部纪律严明,且会里只有单一的行动编号,概不会显示是何人接手的任务!”
紧接着,他思索道:
“至于寒山会为何敢发布此种任务,我心里也是琢磨不透啊,想我李家与寒山会,几十年来没打过交道,就算他寒山会天不怕地不怕,也得看在老爷的面儿上忌惮三分呀,更不消说盗我李家的皿天方罍了,此等行事风格,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寒山会的作风,我也早有耳闻。不过,全理事,我长安李家,数百年来,这可是第一次被人偷到家里来啊,呵呵,如今不仅人没抓到,连偷盗者的毛都没摸到一根。全理事,这事,您好自掂量,父亲那边该怎么交代啊!皿天方罍不仅是我李家最为贵重的宝物,更是我李氏家族显赫的象征,如今这罍没了,难道我们不应该觉得耻辱吗?”说道最后一句,李钰放大了声量,环望诸人,不怒自威。
全理事见李钰说到老爷子,也自知此事重大,自己身为常处总理事,此时如再不做决断,李钰今日怕是难以罢休,当下斩钉截铁道:
“还望老九告诉老爷,我已令江海总办立下军令状,一月之内誓死追回皿天方罍,以正视听!”
“好,既然全理事这样说了,老爷也有话要告知诸位:‘皿天方罍是老一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绝不能丢在我手上,其价值早已超过其本身,着常务处全礼全权处理此事,其间涉及此事之地区及所辖部门皆受全礼节制,此次,常务处必须追回此物,如有难处,无论何人、何门、何派,皆先斩后奏!’。”
待他说完,众人心里顿时压力倍增,如此说法,那便是死任务啊!
过了良久,全理事才望着李钰说道:“全礼明白老爷的意思,我即刻亲赴江海,我处的人跟我走,诸位先告辞了!”
说完,站起身来,朝李钰一拱手,此时李钰也起身将双手搭在全礼的手上,语重心长到:
“老爷让我对你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全礼决然到:
“绝不辜负老爷信任”说完,全礼带着后面的人转身走了出去。
等常务处的人一走,李钰又看向右首的陶会长,慢慢说道:
“陶会长,老爷对你也带了句话:‘商会交际广阔,近日江湖不大太平,你们做事能柔则柔,要稳重行事啊!’”
“这是自然,商会做事,敢请九少爷放心。”
“嗯,商会在襄樊没什么麻烦吧?”
“少爷放心,虽然我常务处此时和江湖帮会搅在了一起,但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喃!”
“哼,这倒也是!”看着李钰在想着什么事,陶行知张口问道:
“少爷,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哦,其他倒没什么,毕竟是紧急会议,重要的事儿说了也就没什么了。天儿也不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等李钰说完,陶知行忽然对身后的下属说道:
“你们先在外面等我,我有事要和少爷说。”
“是!”
李钰见状,看向陶行知。陶行知待人都出了门,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讲到:
“九爷,昨日我收到一封从江海发来的密信!”
李钰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淡淡的回到“嗯,讲的什么?”
“说是,皿天全方罍的器身出现了。我想着无论真假还是知会老爷一声!”说到“器身”两字,李钰手中的茶杯“咚”的一声落在了桌上,
“什么,消息属实?”
“不好说,不过信上说这是从黄浦海关得来的消息,像是海外运回来的!”
“这东西可不能乱猜,皿天方罍的器身都消失近百年了,而且在这时候出现,也是颇有些蹊跷。“说完顿了顿,又说道:
”不过,如果真的出现了,对我李家的意义可非比寻常啊!”
“当然,所以我才让掌柜们先出去的。”
“恩,陶会长,这消息到此为止,你自己也要烂在肚子里,老爷那边,我明早会把这事上报给他!”
“是,少爷,我自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信也已经烧了。”
李钰一听陶会长已妥善处理,安心的说道:
“好,好!”
看李钰还在想着那方罍的事,陶行知恭敬的说道:
“少爷,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李钰这才回过神来,笑道:
“哦,回吧!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看着陶行知慢慢的走出大门,李钰心中依旧在想着刚刚说方罍器身的事,心中竟有些欣喜:我这一生,竟还有能看到皿天方罍器首器身合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