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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010年,寒冬。

尽管在南方,这个冬天也过于寒冷了。鞠良从宿舍走出来,身上裹着本在北方时才能穿的上的厚重羽绒服。鞠良不禁感激起妈妈的先见之明,之前还一度阻止妈妈给自己寄这么厚的衣服,毕竟大学就快毕业了,东西越多越麻烦,但现在看来,能解眼前之需才是最重要的。

马上要放最后一个寒假了,鞠良已经决定这个寒假不回家,他打算一边实习一边写毕业论文,而且女友徐楠也不回家,两个人正好是个伴儿。

尽管是中午,天气灰蒙蒙,一路上行人稀少,校园里显得很冷清。鞠良出了宿舍大门一直走,左转进入主路,沿着这条主路可以直着走到图书馆,从图书馆胖再拐一下,走500米左右,就可以出校门。

这是一个历史名校,老校区不大不小,在这里度过四年的鞠良已经完全掌握了学校的路线,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他甚至都可以说非常熟悉。而22岁的他已经长成一个高大英俊,棱角分明的男人模样,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也都对他非常熟悉,一个帅气温柔多才多艺的男神学霸,关于他的传说,有上千版本。

鞠良低头走在路上,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学妹禁不住回头观望他。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落在了鞠良温润的唇上,鞠良心中一惊,瞳孔瞬间放大,他停下了脚步,呆呆站立在路上。一瞬间记忆被打开,他脑海中闪现出回想过无数遍的画面。

鞠良抬起头,下雪了。这个城市,百年一遇,竟还是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

鞠良埋下头,继续赶路,徐楠正在图书馆门口等自己,前一天徐楠接到面试通知,她要求鞠良陪她一起去,鞠良答应了。其实这种天气,他更想一个人听听音乐,整理整理写论文的思路。

尽管腿很长,但鞠良仍旧走的很慢,身边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堆人,一看就是没怎么见过雪的南方孩子,他们开始在这场不期而至的鹅毛大雪中狂欢。突然一个女孩从后面拍了一下鞠良。

“你好,能,能帮我和同学拍张照吗?”女孩的脸羞得通红,旁边的同伴偷笑不止。

“可以。”鞠良礼貌的接过女孩手中的手机。

“就以图书馆为背景吧,把我们拍的美一点哦。”女孩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行,那你往这边站站,你往那边站站,图书馆正好在你俩中间。”鞠良弯下腰,认真的对着手机中的画面,摆起两个女孩位置,她们非常配合。

突然鞠良的手一抖,拍下一张照片,手机镜头中闪过一个人影,黑色的长款大衣,一头披肩长发。鞠良马上站直身体,向两个女孩中间的图书馆方向望去,没有人。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可能会是她。”鞠良对自己说。

“拍好了吗?”女孩歪着头看着鞠良,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嗯,可以了,你们看看行不行,我连拍了好几张。”鞠良把手机递过去。

“肯定没问题。”女孩开心的说,但依然仔细翻看刚才鞠良给她们拍摄的照片,“哎呀,好讨厌,这张摆的姿势最好看了,结果还被人挡住了图书馆!”

“什么?”鞠良马上伸过头一同观看照片,这个动作有点让女孩子们受宠若惊。

“就是这个啊,这个穿黑衣服的女的,把图书馆挡的死死,我们还偏偏就这张照片拍的最好。太烦人了。”女孩露出沮丧的表情。

“没事儿,我再给你们拍一张吧。”鞠良说。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女孩们欢呼雀跃。

“回头咱们可以加一下好友吗?那张照片可不可以发给我?”鞠良试探性的问,他当然知道,只要他开口,一般不会遭受拒绝。

“好呀好呀,不过,你要这张照片干什么?”

“也没什么,嗯……觉得照片挺有意义的,很有纪念价值,我很爱收集一些有意思的照片罢了。”鞠良扯了个谎,他现在已经很熟练的运用各种谎言了。

“这样啊,那当然没问题。”女孩爽快的答应了。

刚互相加为完好友,前方传来一声呼喊:“鞠良!”

鞠良抬头一看,是徐楠。徐楠远远走来,尽管冬天的衣物很厚,但相较于其他女孩的臃肿,徐楠依然身姿曼妙,精致的五官很是张扬。徐楠一出场,其他的女生自动隐去了光芒。

鞠良常常也产生错觉,她与当初的那个徐楠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他还记得自己曾嘲笑过那个徐楠,“长长的脸,都是痘。”

也许女人就是这样,短短几年不见,再见就会发生质的蜕变,若不是当年徐楠对鞠良自我介绍,鞠良打死都不会相信眼前的徐楠竟会是自己的初中同学。

徐楠的一个拥抱将愣神的鞠良拉回现实中。“你干什么呢,人家都等你多长时间了。”说完,徐璐用眼睛斜视了一下周围,眼神中透露出不屑。

“没什么,大家请我帮忙拍个照,让你久等了吧,咱们走吧。”鞠良宠爱的摸摸徐楠的头发。

“对呀,快走吧,再不走可能都来不及了。”徐璐催促中。

鞠良抱歉的对刚才的女孩们笑了笑,转身与徐楠一起离去。身后传来女孩们的窃窃私语。

“天哪,那就是鞠良的女朋友啊,不会吧。”

“一张假脸,鞠良居然喜欢这样的女生,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你们不知道他俩的爱情故事吗?”

“所以呢?什么爱情故事?”

“据可靠消息透露,鞠良之前其实是有一个非常爱的女孩,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悲伤过度的鞠良在当时遇见了现在这个女友,现女友相当于趁虚而入,对鞠良百般的好,打动了鞠良,所以两个人才会在一起。”

“真的假的,要不要这么狗血?”

“肯定是真的,要怪就怪鞠良前女友死之后趁虚而入的不是我,哎,要不哪还有那女的什么事儿啊。”

“切,你可拉倒吧,趁虚而入也得看脸行不行?”

“我敢保证鞠良不爱那女的,那女的一看就心眼特多。”

“这爱情的事儿,谁知道呢。”

……

身后的议论声早已被雪覆盖,徐璐与鞠良走远后,生气的甩开鞠良的手。“你什么意思嘛?我都在图书馆那等你好久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给别的女生拍照?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当然有啊,别生气了啊,也就是拍个照而已,她们就让我帮个忙,你就别多想啦!”鞠良企图哄徐楠开心,去够徐楠的手。

“哼!你也别说,我也不想听你解释。”徐楠是真的生气了,她躲开了鞠良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

鞠良紧追俩步,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到了学校门口。此时鞠良看见刚才那个黑衣女子正站在离校门口不远处,一辆路虎停在了她面前,只见她与司机说了几句话,就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

鞠良不由自主的走向黑衣女子,然而路虎车没有做片刻停留,绝尘而去,留下鞠良伫立在雪中呆呆的望向车远去的方向。一个名字不停的在鞠良心中盘旋,“雪儿”,是你吗?鞠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烈的直觉,他甚至没有看见女子的面容。

“你又在干什么啊,公交车都要来了!”徐楠回过头,发现鞠良并没有跟上来,“你今天怎么了?”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你能自己去吗?”鞠良说。

“什么?!”徐楠显然非常吃惊。

“我头疼特别厉害,还有点想吐。宝贝对不起,可能不能陪你去了。”鞠良说着,竟真的蹲在马路边上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

“你没事儿吧?”徐楠连忙跑过来,扶住鞠良,“要不今天我不去面试了,还是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面试要紧,这份工作非常适合你,如果错过多可惜,你快去吧,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去校医院看一下就行了。”鞠良面露难色。

“好吧,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公交车来了,徐楠想了想,向公交车跑去,“等我面试完给你打电话。”

看着徐楠的公交车渐行渐远,鞠良慢慢的起身,说的好像是真事儿一样,自己差点都信了。也许两人之间也有感觉吧,但鞠良知道,真正的爱情本不该是这么模样。一个不想陪伴,一个即使没有陪伴也并无大碍,那些虚伪的关心,只是做给自己的良心看。

鞠良走回宿舍,刚打开电脑就接收到刚才那女孩给自己发来的照片。他点击放大图片,屏住呼吸,一张不清晰的黑色背影出现在镜头中,正好挡住了图书馆。那倔强的背影,像极了苍雪儿。

“七年,你在我的世界里已消失七年。如今,你是要回来了么?”

鞠良翻开笔记本,一张童年时与苍雪儿的合影展现在眼前,两个小伙伴手牵着手,笑容灿烂。哪怕一刻,他的心里也没有忘却有关苍雪儿的所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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