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走廊里嗖嗖冷风吹过,鞠良打了个寒颤。
“怎么风这么大,你去哪了?”电话那头,陈紫芳察觉儿子周边的环境变了。
“我在宿舍外面,宿舍里有舍友在睡觉,我出来接电话。”
“噢!你听妈接着跟你说这事儿啊。”陈紫芳没有多想。
“嗯,我听着呢。”
“听说,前几年雪儿的亲爸,也就是那个王文凯入狱了,他的公司非法集资还涉嫌诈骗,他在里面蹲了好几年呢!当时雪儿他妈不是不管雪儿了嘛,她那个亲爸还入狱了,哪还有人能供她上学啊,这孩子真是可怜,也不知道现在雪儿怎么样了,不上学,在社会能混上个什么样子,现在的社会这么乱,哎!”陈紫芳感慨道。
“什么?王文凯入狱了?”鞠良惊呼一声。
他的思绪一下子被勾回到七年前那个夏夜,他以为自己和苍雪儿杀了人,吓得瑟瑟发抖,在兢兢战战挨过了一夜后,发现警察并没有找上门。在苍雪儿离开后的几天里,虽然警察依旧没有找上门,他仍然整日惶惶不安,为了确认王文凯到底是死是活,他又回到了王文凯家的小区。
刚到小区门口,就发现整个小区突然变得戒备森严,门口多了不少保安,跟以前的他来这里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本想跟着小区业主一起混进去,但观察了一番发现根本不可能,需要门禁卡或者必须业主证明认识此人才能进去。
他垂头丧气的正想要离开,就听见一对刚从小区里走出来的夫妻的对话,连忙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早都就该这样了,要不是发生了这种事,咱们小区的安保永远都不会被重视起来。”女人说。
“话是这么说,那个人也太惨了,被人捅成那样,要不是送医及时,小命肯定不保。”男人说,
“是谁发现的啊?不是说送到你们医院了吗?你看见他本人了吗?”
“不知道是谁发现的,听说是打了120就消失了,我倒是没看见伤者本人,但是听我们医院的同事说,就算是命保住了,人基本上也废了。”
“废了?”女人很好奇。
“虽然没有致命伤,但是刀刀凶残啊,听说一只眼睛应该是保不住了,一半脸上也会留下大片的疤痕,还有好像是右手,应该是挡剪刀的时候被刺穿,也废了,最惨的还是那方面的功能彻底报废了……”
“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下手这么重,没报警吗?知道是什么原因被人捅成那样吗?”
“120给报的警,听说警察正在追查打120的那个人,嫌疑非常大,你想想啊,为什么打完急救电话就消失了?按理说如果真是救人,还得打报警电话吧,这才说得通,但那个打电话的人非常可疑,据说打完急救电话就关机了。”
“嗯,我猜可能是情杀,那方面都给废了……啧啧,可能是后来觉得下手太重,又于心不忍,才打的120。”女人分析。
“我感觉不是,我听参与急救的医生说,警察好像是打算往仇杀的方面追查,那个人开了个公司,可能是骗过不少人的钱,之前还有人报警呢,很有可能是给人逼急眼了,才痛下杀手……”
“喂?儿子?怎么了”
鞠良一下子回过神来:“没什么,这么说来,雪儿真是无依无靠,一个人在外漂泊呢。”
“是啊!”陈紫芳叹了口气,接着说,“要不说什么事儿都是这么巧,你这个王姨她是王文凯一个远房亲戚,不过没什么太多往来,我要是没学会打麻将,又正好跟她凑一桌,哪能知道这些事儿呢!小雪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小雪她妈妈真是冷血,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顾!”鞠良咬牙切齿。
“是啊,有一次我回到咱们原来的小区办点事儿,听以前的邻居,就那个苍瘸子还提起雪儿她妈,说是又嫁人了,都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嫁人了,这次找了个条件特别差的,说是这回找到真爱了,从良了呢。”近几年陈紫芳跟儿子说话也没那么注意了,可能是儿子长大了,她几乎很少再注意措辞,这跟以前谨小慎微知书达理的她可完全不一样。
“是嘛!”鞠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过据说雪儿她妈最近还是摊上麻烦了,王文凯前段时间出狱了,正疯狂的到处找雪儿她妈还有雪儿说要报仇,说自己现在这样全都是她们娘俩给害的,这不就找到苍瘸子那去了。”
“什么?王文凯又出狱了?”鞠良把电话紧贴着耳朵,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是啊,本来说得判个小二十年,但是他自己还上了一部分钱,他老爸还拿出不少钱给人家还上了,就没在监狱里待几年。不过现在王文凯也挺惨,什么都没有了,小媳妇儿也跑了,家人也不认他了,啧啧。”陈紫芳不由得又感叹起世事无常来。
“也就是说如果他找到雪儿,雪儿会很危险?”
“是啊!所以我才问最近你有没有雪儿的消息呢!这个王文凯简直是丧心病狂了已经,好像是前段时间已经找到了雪儿她妈,把人家砸的稀巴烂,哎,我可能就是太爱操心了,雪儿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就怕她妈知道她在哪,那个王文凯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好了妈,你也不用太担心,恶人自有恶报,那个王文凯猖狂不到哪里去的。我想雪儿不会被他轻易找到的,都这么多年了。”鞠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么冷的风,居然还会冒汗,想必真的是太紧张了。
有寒暄了几句,鞠良挂断了妈妈的电话。
不过鞠良稍稍安了心,看来妈妈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鞠良也没想到后面的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王文凯竟然会成为坐牢的那个人……鞠良一直以为还庆幸警察没有查到雪儿和自己的头上,看来整件事还有另一番模样。
到底自己和雪儿逃跑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那个报警的人是谁呢?王文凯怎么会重伤之后还坐了牢?看来王文凯在狱中也没有说出自己被害的真相,但现在看来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根本不是鞠良认为的天下太平,雨过天晴,显然王文凯另有目的,他要亲自复仇!并且已经开始行动!
鞠良的心乱极了。呼呼的寒风吹跑了几日下来天空积攒的乌云,阳光竟然直射下来,晃得鞠良眼睛疼。他背后的宿舍门被轻轻推开,徐楠裹着被子走了出来,一头长发披在肩上。
“哎呦呦!妈呀,是一个女的吗?!”突然鞠良对面宿舍楼的阳台上发出了怪声,口哨声开始此起彼伏的砸过来。
鞠良猛一回头,徐楠正瞪个大眼睛看着他。他一把将徐楠拽回屋里。
“你疯啦!这让其他人看见多不好!”鞠良砰地一声关上门,几乎是向徐楠咆哮着。
徐楠被鞠良的反应吓到了,她没有想到鞠良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怎么?你有事瞒着我?”徐楠皱着眉,一脸不悦。
“我哪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别瞎想。”鞠良很不耐烦。
“昨晚我们不是说好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吗?我们不是要强强联合共同作战吗?一起床你就忘了?”
“什么?”鞠良没听懂徐楠的意思。
“你爱我吗?”
“为什么问这种话。”
“我问你爱我吗?你昨晚刚回答完。”
“我们之间……你从来不问这样的问题,你怎么了?”鞠良满脸疑惑,真是理不乱剪不乱。
“所以呢?你还惦记着那个雪儿?”徐楠反问,她的眼神告诉鞠良,鞠良在电话里说的话,她听见了。
“我们很久都没有联系了,只不过我妈刚才提了一下。”
“你骗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很了不起?你让我爱上了你,现在你又要回过头找旧爱对吗?那我算什么?!”徐楠的双手紧紧握住披在身上的被子的边缘。
“徐楠,你我都知道,你爱的是穆天,而我也不过是穆天的替代品,如果你一定要把话说明白,我们不过是彼此泄欲的工具,也许还因为我们还有那么一点可以互相学习的地方,仅此而已。至于爱,真的有过吗?”鞠良不知道哪根筋搭的不对,这些话,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说出口,至少不是这个时候说出口。
“你混蛋!鞠良!”徐楠一个巴掌打过去,一声清脆的啪很是响亮。
徐楠把棉被甩在一边,要夺门而出,被鞠良一只手拽住。“你要干什么去!至少把衣服穿上吧!”
徐楠狠狠瞪了鞠良一眼,回过头一声不吭找到自己来时的衣服,刚穿戴上,甚至还来不及整理,宿舍的门在外面被打开。一个小个子男生边走进来遍喊了一声:“鞠良!”
然后小个子男生站住,立定,徐楠从他身边风一样的跑出门。
“啊,真是香气扑鼻~鞠良,还是你有能耐,说,这是趁我们不在第几次了?”小个子男生缓了缓神说,他叫白歌,鞠良的隔壁铺。
“滚滚滚,你还知道死回来。”鞠良换了一副口气说话。
徐楠的走,鞠良没有一丝挽留的意思,潜意识里,他早都想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关系,只是这次终于鼓起勇气解脱了,望着徐楠远去的背影,鞠良想,于她于己,这都是好事。
“哥哥我很忙的好吧,马上要毕业了,还不得出去潇洒一回。”白歌刚跟几个朋友出去旅了个游回来,看样子,他还要在毕业前准备好几场旅行呢。“其他人呢?”
“我哪知道,一天天就我在宿舍,你们都不知道去哪潇洒快活去了。”
“别这么说,鞠大帅哥,这个社会还是需要你这种长得帅家世好学习棒能力强的好学生,社会的栋梁之才!至于我们嘛,应该都是快活一天是一天~”白歌一头倒在床上,双手枕着头,看着鞠良。
“那倒是,所以鞠大帅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被海天公司录用了~明天就去上班。”
“什么?真的假的!”白歌从床上一跃而起。
“当然是真的。”鞠良很得意。
“牛×啊!”白歌两眼放光,突然又坏笑道,“其实你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跟刚才那个女神终于结束了~”
“你特么是不是早就盯上人家了!我告诉你不行啊!”
“别地啊,你看看刚才人家甩头就走的架势,你俩肯定没戏了,反正你们又不是真爱,还不如让我也享受一下女神的待遇~”白歌两眼露出****的光。
鞠良一个枕头砸了过去:“你给我滚犊子!想都别想!”
“哎,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一些人想爱爱不着,比如我,一些人不想爱,偏偏前仆后继来的都是女神级别的。”白歌自顾自的感叹,有顺势倒下去,肚子上的一坨肉跟着颤了一下。
“哼,赶紧找份工作实习吧,你再这么玩下去,我看大学你也白念了!”鞠良一点也不客气。
随后鞠良想了想明天是第一天到海天公司上班,还需要准备一些材料,其他事儿一下子都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