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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难念的经

“娘,我不喜欢那个姐姐,能不能把她赶走?”苒儿在凉亭中摇着王妃的手固执的恳求着,

“那是你姐姐,你爹心心念念的女人生的孩子,若是你祖母还在,她怎么可能回的来。”王妃摆弄着茶盖,眼望着远方静静的回答。

“可是,她在这里不是给娘您添堵么?我都觉得爹爹没那么喜欢我了。娘,你想想办法啊”苒儿此时心里非常委屈,从小到大都不和她说“不”字的爹爹,在要接回倾之的这段时间,完全把自己给忽视了。尤其听下人们讲倾之的娘亲在十年前是多么受宠,多么漂亮,她就非常害怕。这些年来,娘亲没有嫡子,爹爹对白氏那么上心,如果有人把爹爹对她的爱给夺了过去,那她和娘亲该怎么办?

王妃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办法我早就想过了,只是,我还是下不了狠心啊,终究是你爹的孩儿啊!再说,让他回来你爹是和我商量过的,很多事情你以后就会懂了,娘也是为你打算”王妃怜爱的看着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她也曾偷偷找名医看过,都说是生产的时候伤了元气,再孕很是困难了,没有嫡子这个家她支撑的太困难了。她只希望苒儿能许配个好人家,别的再无所求。所以,苒儿幸福的路上,不允许有一丝一毫障碍。

这件事情,她一直没有对苒儿讲过,这是她和景云睿之间的协定。让倾之认祖归宗对于她来讲,是巨大的耻辱,也是对熊氏家族的耻辱。当年,她与景云睿已有婚约,谁料景云睿在一次燕国之行后就带回来一个女子,以死相逼坚持要娶她进门。

当时的景老王爷一时权宜之计,让那女子进门,做了无名的妾侍,对外一直没有宣告,直至这个女子有了身孕。她从小看着云睿哥哥,倾慕着的云睿哥哥,她又如何会不知道呢?当她那天哭着跑去和娘亲说的时候,她的娘亲告诉她,有熊氏家族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去。果然,她进了门,那个女人也死了,孩子被送走了,她也安心了。尽管她隐隐约约的知道,那个女人的死不简单,应该是和自己的家族有关,可是管她呢,人都没了,她的女儿她也保下来了。一命换一命,谁也不欠谁的。

要不是这该死的联姻,她才不会自取其辱。联姻,和昭氏的病秧子联姻,屡次被提上日程。楚王有心扶持昭氏来与熊氏抗衡,而早年的婚约早已订下,如果没有倾之,就只能是苒儿嫁过去了。她的苒儿是要做王妃的,她的亲姐姐熊妃娘娘早已与她口头约定好了。所以,她去说服娘家,让倾之进门。那么,就必须是倾之嫁过去,否则,倾之这生也别想姓景。

想到那天他和云睿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云睿竟隐隐高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大度和善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两个女儿他来做抉择,看到了她的隐忍与退让,多年的夫妻情感还是占了优势。

倾之,你要学会感恩,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不是如你所愿。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我自然不知道联姻的事情,在这个王府中我发现了太多的乐趣。这里的藏书要比舅舅家多多了,更多的传记与人文风情地理是她最喜欢看的。之前我从未习过琴,爹爹给我找了个古筝老师,每天弹弹曲子让我找到了很多快乐。十几根弦就能弹出叮咚的质感,我也乐此不疲的练习着。闲的时候练练字,弹弹琴,累的时候去花园走走,在凉亭里面读读书。不用赚钱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是太惬意了。每天睡到自然醒,还有人服侍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就让我幸福的当一只蛀虫吧。

当然,如果没有景冉儿就更好了。对,就是那个一直看我不顺眼的景冉儿。

在这的几个月,让她已经不再满足时不时言语上对我的冷嘲热讽和扔进几只老鼠几条蛇这么简单了。现在已然升级到栽赃陷害破坏我的名声了。前几天阿南对我讲,她去厨房拿水果的时候,听到厨娘在那悄悄议论我,大概说什么我不是爹爹亲生的,是我娘野来的孩子,或者是舅舅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野孩子来争家产呢。还真是可爱,看看我这张脸,和她那王爷老爹长得九分相似,这谣言还能传的下去么?

今天可能又要升级了。从她自信满满的走进荷苑,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看出来了。

“倾之,你是穷怕了吧,在这王府里有吃有喝的都满足不了你,还要那么多银两干什么呀?”看着她那得意的嘴脸,我真是够了。三番五次的上门挑衅,让我有些烦。早在三天前我就想买只狗,拴在门口就防她了。阿南办事这次有些慢,这不,狗还没到,她又来了!

我无奈的深吸一口气,继续联练习我的勾抹技巧,先生说我现在学有些晚了,姿势一定要准确,否则再深造就会有所障碍,我可是认真的孩子,我心无旁骛,让旁边这只小疯狗离我远一些,远一些吧!

“哎呦,还不敢承认了,没事,我来告诉你。我的丫鬟看到阿南去厨房偷了吐鲁番新供上来的葡萄酒,你可知道,这酒可是要先给当今皇帝的。你多大的胆子,竟然偷盗贡品,不要命了。”她得意的看着我,如此的神采飞扬,顾盼生姿,好一个蛇蝎小美人呢。

“是吗?那葡萄酒现在在哪呢?”

“哟喂,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但肯定是在你这个贼窝里,我们一搜便知。”言毕,她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去搜。

阿南的脸色立马变了起来,不管搜不搜的出来,以后我的名声算是毁了。肯定苒儿显然是有备而来,她怎么会搜不出来呢。

“慢着”我大声喝到,事情要是都被他们操控着,我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苒儿妹妹,既然要搜,那就得公正公平,我想应该去请王妃来吧,这个后院是王妃管事吧。虽然我不常去请安,你们楚国也不兴这一套,但我觉得还是有个证人比较好。不然,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好啊,来人,去请王妃来。我们就在这等着,谁都不要动才好”这话是说到了苒儿的心坎里。她正想把事情扩大化,黑的我体无完肤,众人皆知才好。

“王妃到!!!”

“苒儿,莫要再胡闹了。快和我回去!”我也未曾想到,主母竟然会来帮我,这还真让我迷糊着了。

“娘,这个贱人偷了进贡的葡萄酒,那稀罕物想必她未见过,就想尝尝,这可是犯了大忌,她会害了我们全家的。”苒儿急急的辩解到,还未搜就知道给我扣上偷盗的帽子了,进入就算没搜,我的名声也够外面传一阵子的了。看不清王妃的真实目的,谁知道是不是和景冉儿唱双簧演的一出好戏呢。

“母亲,还是让苒儿妹妹搜一下吧,清者自清,别让别人误会了才好”。王妃皱了皱眉头,叮嘱下人,今日无论是何结果,不准说出去,听见了没有?众人齐声应下来。

事情发展到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是我亲娘呢。我看着景冉儿和一个嬷嬷使了颜色,那个嬷嬷先行往后退,其他人起身要去搜查。

“慢着,母亲,女儿也有个请求,请母亲大人容禀告”我再不说话,恐怕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如愿了。

“你且道来!”

“女儿的院子也不大,屋子统共也没几间,唯有这池子还算漂亮些。东西除了库房别的地方也不多,想藏酒还是不太容易的,可否告知女儿那酒是什么样子的”

苒儿示意一个丫鬟来讲,那个丫鬟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跪在王妃面前形容下,应该是偷了一壶酒。酒是放在一个近乎透明的玉壶里面。

“壶是多大的”

“一尺多高”

“什么特征?”

“有祥云为饰,通体碧绿”

在我的追问下,小丫头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说的清清楚楚,说的王妃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好,既然是这样的一壶酒,体积这样小,为了避嫌和栽赃,我要先搜搜苒儿妹妹带过来的人。不然,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人拿着这样的酒壶来陷害我呢?”此时我必然丝毫不让,凌厉如初。

“你敢?我的人是你说搜就搜的么?你也配!!!”

“有王妃在这,你都敢搜我的院子我有什么不敢搜一个仆人,来人啊,给我搜”,苒儿的紧张让我更加的有底气了,我猜的果然不错。这几天她屡屡来挑事,我就告知过院子里的人,看好大门,多了东西少了东西一定要警惕。这几天就差挖地三尺了,不然院子里有几只老鼠我都清清楚楚。这种后院中的小伎俩我见得多了,前世的宫廷心计我还是从头追到尾的。

“就搜那个嬷嬷,我只是看她可疑”

那个神色紧张先行后退的嬷嬷,此时吓得惨无人色,跪拜在地,哆嗦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阿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撕开嬷嬷的衣衫,果然一瓶如小丫鬟形容的一模一样的酒壶掉了出来。

苒儿花容失色,恼羞成怒的就奔了我来。还哪有一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完全是市井泼妇。在撕扯中,她划伤了我的脸,我撕掉了她的头发。要不是王妃让人拽开我们,我觉得我还是会占上风的。毕竟我是和博果尔从小摔到大的,一个比我小比我矮的姑娘我还揍不过么。

“成何体统,还不快回去,给我闭门思过。”王妃大声喝到。“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如果让我听到有人议论此事,就给我滚铺盖卷走人。”

我仍旧笑呵呵的看着王妃,不言不语。王妃看着在地哭号的苒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真是让我爽快。

“母亲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苒儿会受到惩罚”

“母亲,都是自家人,妹妹还小不懂事,只请母亲好好调教,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即可。小女在此拜谢母亲的大恩大德了”

王妃甩开她冰蓝色的衣袖大步离开,挥一挥手,除了天边的云彩,其余的污垢都被带走了。我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还真是大快人心啊。我的亲爹,这事闹成这样,你再装作不知道,我真的不想原谅你了呢。

果然,晚上,爹爹派人过来请我到书房。

书房的烛火一闪一闪,迎着爹爹的身影竟有些孤寂。进了屋子,爹爹放在手中的折子轻声让我坐。从桌子上递给了我一盘点心,甚是可爱。

“近些学琴可还顺利?我听先生讲,你悟性很高”.

叫我来,就和我说这个?我拿起糕点,放在嘴里,满口生香。这入口即化的绿豆糕是怎么做的,外表看起来玲珑剔透的,味道竟如此缠绵。

“还好吧,也没什么事情做,有时间就多练习下,以后有用的到的地方,不给爹爹丢脸就行”我含糊不清的答着。

“最近过的可好?”爹爹踱到了我旁边,一脸慈爱的看着我,他的鬓角已有些许白发,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我记忆中那个英俊的爹爹如今也要老了么。桌子上如小山般的折子还在,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很好的,女儿很满足”我鼓足了勇气慢慢的说了这几句话。好或者不好,爹,我都希望你好。我不想因为我的到来给你添麻烦。我只想好好陪着你,谢谢你给我生命,给我安身之所,给我衣食无忧,给我的,还有父爱。

“你好就好,以后有事要和爹说,爹看你这样懂事很心疼”

唠了很晚,我才离开书房。这是这些日子我和爹聊得最多的一次。我讲了很多话,讲了我和博果尔的趣事,讲燕国的风景人情,讲舅母的泼辣,讲舅舅的严厉。他听的那么认真,我讲的那么开心。真的如一对平凡的父女,毫无隔阂。

晚上,孤身上床,对着狼牙和铜钱,开始说话。博果尔,你看你爹多好,你娘也好。你看看我家,唉!秋风,你爹估计也不好,不然怎么会把你送过来做质子,你家也是继母吧,后娘养的孩子就是可怜。也不知道秋风过的好不好,那个眸子如星星般的男孩现在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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