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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一飞冲天

向阴暗不明的苍穹凝望片刻,老和尚低头温声说:“世间之物无外乎本原二字,许多东西均被表象掩盖,凡人无法窥透其中玄机与奥妙。”

万念白不知如何作答,皱紧眉头苦苦思索,对方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却怎么也弄不明白。

没多久,老和尚又说:“就拿这把阎魔赤焰剑来讲,你只见到它光彩照人的表象,无法看透其中的妙用,不去揭开外衣下那层华美,如何能让遮蔽双眼的绝世神器,破开蚕茧拨云见日呢?”

“说得轻巧,如果我冒险拿它去炼化,依然躲不过碎掉的厄运,那就啥都不剩下了呀?”

“善哉善哉!去的终究会去,留下的才是你命中所能拥有,要去还留,反复纠缠,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幻美梦。”

无论老和尚怎样劝慰自己,万念白始终不忍放手阎魔赤炎剑,把它丢入香炉里去冒险炼化,生怕一撒手就再也回不来。

“阴历八月初八,凶神恶煞找上你们万家的日子,已经不剩几天……”

忽然听对方提起这事,万念白不由大感意外,急忙打断道:“大师如何知道的?”

“这无需探究,我只是想提醒你,仅凭一把原本驱魔镇鬼的桃木剑,要去降服凶虐残暴的血红太岁,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可是碎了咋办?”

此时,老和尚已经不再搭腔,炯炯有神的双眼,投来愤怒鄙夷的目光,法袍无风飘逸,让人感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真要拿阎魔赤炎剑去冒险炼化,万念白一万个不愿意和舍不得,然而老和尚说的有道理,人在很多时候必须做出选择,一把驱鬼镇魔的桃木剑,想对抗邪恶无比的血红太岁,到时必定会捉襟见肘,毫无胜算。

艰难狠下心咬了咬牙,万念白将握紧的剑柄缓慢松开,谁知它似乎早已等不及,挣开束缚脱手而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入香炉。

瞬间,炉口金光大作,祥云环绕,伴有沁人肺腑的‘嗡嗡’声,片刻后升起一把神奇之物,缓慢出现在了眼前。

金光逐渐褪去,再去看那把阎魔赤炎剑,已经变成赤红色尺八长的匕首。

这把匕首红芒极其耀眼炫目,使人无法挣开眼睛,伸手凭空接住,大喜过望翻看剑身,只见:正邪两道,殊途同归,人鬼浮世,冥尘未分,斩妖除恶,阎魔之剑,二十四个金色小字闪闪放光。

万念白欣喜若狂戏耍,新得到的这把阎魔赤炎匕首,老和尚却冷不丁伸出右手,面容严肃地说:“把它给我。”

接过置于掌心,意念猛催之下,红芒匕首徐徐升入夜空,遂即开始快速旋转。

起初,阎魔赤炎剑转速缓慢,可是几十圈下来越转越快,到最后只能看见一团红光,肉眼已经无法分辨形状。

正拉长下巴傻傻望去,老和尚忽然大声说:“这把武器乃极阳至圣的弑鬼神器,法力虽然只是初聚小成,却不容任何妖魔鬼怪小觑,你要是可以静心用好它,想除尽世间万恶源头,绝非一句夸口之言。”

“哦!”

这时,老和尚从容闭起眼睑,又说道:“催生意念接住它……不要将速度变慢……慌乱什么?尝试用心去驾御……调整呼吸,不要让它飞走。”

“速度太快了,我控制不住……”紧闭起双眼的万念白,额角不由渗出豆大汗珠。

“心随剑动,吐息如兰……做的很好!轻缓放开束缚,用意念跟住阎魔赤炎剑,直指苍穹破击长空,随它去飞……”

瞬时,阎魔赤炎剑停止急速旋转,剑尖指向天空急速飞升,它越飞越高,眨眼间消失不见踪迹。

万念白紧皱眉头催动意念,试图寻找到跟丢了的目标,不想老和尚抬手拎起他的脖领子,大声喊道:“你也跟着去吧!”

耳边响起巨大的颤鸣声,衣襟疯扯个不停,身体带起猛烈的疾风,破开层层云雾,如同火箭般急速窜上天空。

这个过程,他始终没敢睁开眼睛,任凭周边风声猛烈,颤鸣之音刺痛耳膜,身形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苍穹飞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只感到早已飞上九霄云外,恰在这时,阎魔赤炎剑终于出现在意念的边缘。

慌乱中,万念白几次试图控制它,可是对方却不由自己摆布,继续一飞冲天,绝尘而去,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控制与反控制,在意念能够捕捉到的边际游走,身体好像已经飘然超脱,紧随阎魔赤炎剑高速向苍穹急飞。

无法用言语描述这种感受,万念白真切体会出,对方那无法琢磨的巨大能量。

阎魔赤炎剑本身狂放不羁,桀骜不驯,是有灵性的生命,只能相心比心,逐渐与它交流融汇,才体会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一剑一人,前后相连,急速向苍茫的穹窿顶飞升,两件物体带起四周气流,形成大团红色气爆,如同两颗冉冉升起的火球。

飞升,一路不停破空腾飞,似乎想冲破幽冥界的束缚,撞开浑浊黑暗的天际。

此时,万念白催生出的意念,已经能与阎魔赤炎剑紧紧相连,用心去感知对方的一切,将自己缓慢融入剑身,就连两者带起的颤鸣,也逐渐相互交融在一起。

来了,阎魔赤炎剑终于减慢速度,人和剑的距离开始不断缩短,两团火焰最后汇合成整体。

周围空无一物,飘渺安静,只剩下如丝如线的絮状雾霭,阎魔赤炎剑发出耀眼红光,环绕在万念白身边缓慢旋转。

金色涟漪在苍穹间荡漾开来,一圈圈扩散到极远的地方,在天边的某个地方受到阻碍,又掀回一波绵软的气波。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万念白正暗自窃喜享受其中,阎魔赤炎剑却忽然朝他飘然飞来,让人不由伸手去接。

未曾料,刚触摸到冰冷爽滑的剑柄,对方像受惊脱缰的野马,拽着紧抓不放的万念白,犹如破开天际的流星一般,以无法睁眼的速度向下狂坠。

剑尖破开气流,留下一长串红色尾痕,由九天云外的苍穹顶端,用难以置信的数十倍音速急落。

云层里,巨型红芒被拉得老长,在其核心内部,又是另一番景象,全身刻满符文的金色剑尖炙亮无比,似乎随时都会溶化。

速度还在不断加快,快到已经让人无法承受,万念白正逐渐失去意识,仅靠本能单手紧紧抓住剑柄,任凭阎魔赤炎剑将自己带向何方。

异常耀眼的流星光芒,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用难以描绘的轰鸣声,一头扎入血海的水面之下。

‘嘣’地一声巨响,流星笔直砸入血海水底,震荡波在水下四散炸开,很快又冲回水面,掀起几百米高的巨大水柱。

水花飞入高空,重新落回水面,‘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把血海搅个波涛汹涌,浪高数十丈。

当水面逐渐归于平静,可以看见老和尚未动分毫,仙风道骨临崖而立,左手握拳背于身后,右手轻捻银须点头微笑。

不多时,一个红艳骇人的光球,从血海下徐徐升起,最后破开水面升入半空,与老和尚站立的位置平齐。

光芒包裹的那人衣衫褴褛,手中紧握红光极盛的阎魔赤炎剑,周身环绕快速旋转的绿色翡翠佛珠,双眼微闭,吐息如兰,面色红润,静似磐石。

过去许久,万念白轻缓睁开双眼,看向面容慈祥和善的老和尚,不等他开口讲话,对方却温声说道:“阎魔赤炎剑已入俗尘凡世,必将掀起血雨腥风,你需知道自己是剑的主人,控制驾御得了它,不可任由性子为所欲为,以免引来一场杀戮。”

“嗯!我记下了。”万念白闷声说。

老和尚微微一笑,衣袖轻甩身形却已不见,只听他的笑声在空天里回荡不停,“快去救你的小爷吧!我的话需牢记在心,切不可滥杀无辜,南无阿弥陀佛。”

“大师……”

“我已遁入佛门四大皆空,世间无需留下大师二字,因此不可叫!”

“那称呼您一声前辈……”

“生不分先后,死必入玄冥,前辈之名从何叫起!”

“总不能唤老和尚吧!”

“哈哈哈……愿意如何叫都随你,不过一个虚无的名字而已,人非圣贤事事了,何必如此在意呢?”

“我本来想叫您一声师傅的。”

“你我虽有师徒缘份,暂时不可让世人知道,所以师傅万万叫不得,以免引起幽冥界的恐慌。”

“敢问老和尚,您到底是谁呀?我一直想知道这个谜题。”

“我是谁不重要,牢记惩奸除恶、弑鬼杀魔便好,佛云‘邪不压正,善亦人心,正邪两分,水火不容,’你如果能永远做正义君子,我就会心有所安,也是你最大的造化。”

“那谢谢老和尚了,我想问问,什么时候我们再能相见,要是有事该如何寻你,又到哪里去找呢?”

“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现身,去吧!阴历八月初八,血红太岁找上你们万家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不容耽搁。”

“哦!”

“回到阳间,你要知道万恶总有源,任何妖魔鬼怪,最后都将归入幽冥,你只需静心找到办法,磨他、化他、度他、噬他、杀他、敬他,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老和尚在空天中哀叹一声,随后再也没有了半点反应,万念白眉宇紧锁惆怅片刻,以急快的速度返回阳世。

因为阴历八月初八,一个迫在眉睫的死期,即将无声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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