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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半坟茔地

黑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随后缓慢向自己靠近,使万念白觉得手脚冰冷,全身不由自主发抖。

人要是到了危急关头,往往会表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有人鬼哭狼嚎转身逃走,有人惊吓过度失去抵抗,有人会瞬间迸发出能量。

万念白本性桀骜不驯,天生宁折不弯,自然属于后一种人。

他决然操起鸡毛掸子,健步如飞向黑影冲去,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劈头盖脸一顿猛抽。

‘噼里啪啦’几声脆响,黑影杀猪般发出嚎叫,大声嚷道:“你个兔崽子翻天啦!小爷也敢打。”

惊愕中向黑影仔细打量,他个头不高身体消瘦,不是小爷那位倔老头,又能是谁?

“我的妈呀,小爷你把我吓死了,你咋不答应一声。”

“答应你个头,不分青红皂白,居然挥掸子打小爷,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孙儿吗?还不快去点灯!”

一通无地自容的训斥,把万念白彻底骂醒,灯泡亮起的同时,便看到小爷的额头上那几道青紫。

“哎呀!”

小爷小心翼翼捂住伤处,好笑中发出轻声呻吟,越发让万念白感到羞愧。

“大晚上不开灯,还怪小爷吓你一跳,你刚才在干啥呢?”

“没……没干嘛!”说着,万念白心虚向头顶灯笼望去一眼。

微闭眼睛咧着嘴,小爷轻缓抚摸额角抽痕,随后咽下一口吐沫,唬起脸问道:“晚饭吃了没有?”同时向八仙桌望去。

“吃过了。”

“你小子咋这样没心没肺,也不知道给小爷留点。”看到桌上盘空碗净,小爷的火气似乎又大了几分,把那张驴脸拉得老长。

“实在太饿,我没想那么多,对不住……”

“别跟我耍虚招子,既然吃饱就跟我走。”

“去哪儿啊?”万念白一脸惊讶地问。

“嘿嘿,昨天你说世上没鬼,今天我让你亲眼见见。”小爷露出诡异的表情,在那里幸灾乐祸地笑。

虽然小爷发出怪笑,却不像在说谎,万念白皱紧眉头犯起怵,难不成他真要带自己去见鬼吗?世间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应该是故意装腔作势,使自己断了学盗墓的念想。

“去就去,我才不信世间有鬼。”

“好!算你小子有种,一会儿可别吓傻眼。”

熄灭房间电灯,祖孙俩一前一后走出万家老宅,穿过牌坊踏上石桥,很快便走入雾气弥漫的荒郊野地。

苍茫大地暮色正浓,天上星星寂寥几颗,一轮美轮美奂的弯月,高悬当空述说着凄凉,使眼前晚景产生无限遐想。

万念白跟在小爷身后不远,前者悠然取出旱烟袋点燃,闲散迈着八字步,不走大道专挑乡间小路,在半人高的荒草丛中摸黑前行。

一袋烟即将抽完,忽然刮起一阵小风,路旁树影晃动,身边芦苇轻摇,万念白只感觉眼前昏花,小爷的身影便在迷惘中不见。

连忙沿盲肠小道快步急赶,可追出去很远,小爷却像变戏法一般,在眼前凭空消失。

风时紧时停,吹过芦苇叶‘沙沙’作响,周围景物的影子被怪异拉长,似乎都有了生命。

深一脚浅一脚,在荒郊野地里迷失行走,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小爷又去了哪里?路越走越远,也愈发显得凄凉。

突然,几声寒鸦哀切响起,在如此漆黑寂静的深夜,又是提心吊胆独自一人,万念白倒吸一口冷气,心跳不由加快。

惊吓之余,他停下脚步正想缓神,猛然间有只大手扶在肩头,令他‘嗷’地一声惊叫。

“你不跟住我,在后面磨磨蹭蹭干嘛呢?”

“哎呀小爷!你又吓我。”

“谁想吓你了,是你自己把人跟丢了好不好?”

不等万念白插言,小爷学出猫头鹰的低沉叫声,一个黑影从草丛里钻出,大步流星走到两人面前。

细看却是笑呵呵的朱大伯,身后背着一只硕大的口袋,神秘兮兮地问:“东西我都带来了,你们爷孙俩比预定时间晚,怎么迟啦?”

“都因为这臭小子,几步路也能把人跟丢,我看他不是学盗墓的材料。”

“是不是盗墓的材料,一会便水落石出,嘿嘿……”

“哼!老朱,我敢跟你打赌,他挺不过今夜。”

“那可不好说,咱万儿胆子大着咧!先别瞧不起人。”

“你们神神秘秘搞什么?该不会真去见鬼吧?”万念白不解问道。

“废话!以为在逗你玩吗?有胆就跟来。”

撂下这句,小爷怒气冲冲向前走去,朱大伯朝万念白挤眉坏笑,随后把他呆头呆脑丢在原地。

人生地不熟,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时想要独自找回家恐怕很难,这就叫‘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事情已经不由自己掌控。

夜幕下,万念白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小爷和朱大伯的身后,一路在苍茫间行走,不知不觉向大青山靠近。

大青山原本离万家老宅不远,小爷之所以绕一大圈冤枉路,完全在考验万念白的承受力。

不但要试他的胆量和勇气,还要测他的耐心和定力,更是在无形教给他盗墓知识。

沿缓坡走上大青山,万念白渐渐认出周围地貌,可他并不急于捅破此事,想看看小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头顶刮起阵阵松涛声,树枝像怪兽般张牙舞爪,草丛里蛐蛐叫得有气无力,点点萤火虫的亮光好似鬼火,在林间四处飞舞飘荡。

深惊半夜,阴风徐徐,让万念白不免产生一丝紧张,总感觉有东西跟在自己身后,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万念白脚下加快步伐,跟在小爷和朱大伯的身后,两人对地形似乎非常熟悉,左拐右绕来到一处背阴山窝。

这里白天太阳照不进来,平时也少有人经过,一条荒草丛生的小道,只出不进却是条死路。

走入山窝没多远,小爷和朱大伯蓦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声不响,十分好奇的万念白,连忙凑到前面去看,眼前景象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无数荒坟依山势排列,密密麻麻占去大半个山窝,粗略计算不下百八十个坟头。

坟茔地因年代久远,早已无人问津,遍地荒草丛生,树木异常茂密,有些地方深可达一人高。

万念白正暗自心惊,猜想小爷带自己到此地的用意,朱大伯开口问道:“你说的是这里吧?”

“我白天来这里实地勘察过,还不小心崴了脚,所以肯定没错。”

“哎!老喽,你我都老喽,盗墓的未来属于年轻人。”朱大伯向万念白努着嘴说。

“谁讲我老了,老当益壮着呢!”

说完,小爷转身用粗壮有力的手,猛然抓牢万念白的手腕,将他向坟茔地里拖去。

惊诧中奋起挣扎的万念白,没有小爷的力气大,被硬生生拽入坟地深处,被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来到一座荒坟前,小爷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小铁锹,不几下便将周围杂草除去,露出一方黑色墓碑。

他不看墓碑上的文字,满脸严肃对万念白问道:“你把《万家盗墓神技图谱》看得怎样啦?”

“还……还好吧!”

“还好?”

见小爷的面容冷若冰霜,万念白不敢撒谎,老实说道:“只粗略翻过一遍。”

“既然看过那本盗墓秘籍,我现在问你,此处为何地?”

“何地!坟茔地啊?”

“找打是不是?”小爷凶起脸瞪来,把万念白看得有些发毛。

这时,朱大伯在身后劝解道:“老万别心急,孩子刚学盗墓不久,不可能啥都记住。”

小爷压下火干咳两声,唬着脸说:“那好,你给我记住啦!此处阴阳五行叫乙支位,咱万家的盗墓神技,称它阴七阳四位,知道什么意思吗?”

见万念白一脸茫然摇着头,小爷无可奈何叹口气,继续说:“所谓乙支位……”

“老万啊!你现在就跟他讲这些,万儿是不会听懂的。”

小爷把眉头皱了皱,向孙儿看来几眼,将小铁锹往他怀里一塞,闷声命令道:“那开始挖吧!”

“挖啥?”

“挖啥!就挖你面前这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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