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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借尸还魂

阴历七月十六,子时大恶,凶神正北,诸事不宜;

原路返回孟婆亭,又走过奈何桥,踏上黄泉路,最后回到鬼门关,这一路再无任何艰难险阻。

当万念白长苏一口气,跨出鬼门关的那一刻,阳间七月的正午日头,瞬间把他晒得头晕目眩。

从阴冷黑暗的鬼魂世界,立即转入炎炎夏天,谁都无法承受得了,即便年轻气盛身强力壮,也会双腿瘫软几乎摔倒。

靠在滚烫石头拱桥的墙体上,经过很长时候的调整,万念白才渐渐适应过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此时的他依然处于灵魂出窍状态。

习惯性抬起手腕看眼手表,指针居然奇迹般滴答‘复活’,显示在8月15日13点06分。

我的天!去这一趟阴曹地府,足足花了万念白3天时间。今天午夜正好是念小依的‘头七’忌日,却能赶在最后一天中午,让她重新魂魄归位活过来,也算自己不枉此行。

想到这里,万念白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然而他的身体依然极度虚弱,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步一挪艰难向家走去。

来到自家门前,万念白刚要用力敲门,小爷却莫名其妙推门而出,遂即接住孙儿倒下来的身躯。

不知道过去多久,万念白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小爷已经做过法事,使他回入肉身灵魂归窍。

“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停痛苦摇头的万念白,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太过激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你倒是说话呀!念小依的魂魄到底要没要回来啊?”

万念白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小声说道:“嗯,要回来了。”

“那你还这个表情。”

“哎,要是要回来了,却一言难尽。”万念白低着头看向地板发呆。

“啥啦?”

“念小依已经喝下孟婆汤,从此以后不再认识我了。”

“啊!孟婆汤……她喝过孟婆汤,这么说没有记忆啦?”

“嗯。”

过去好久,小爷喃喃自语道:“孽缘啊孽缘,都是咱万家祖辈惹得祸,这可咋整哦?”

“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在念小依的三魂七魄已经回来,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也只好如此。”

见万念白起身准备下地,小爷皱起眉头不放心地说:“还魂这事还是让我来吧!你身子骨虚。”

万念白苦着脸使劲摇头,小爷不再阻拦闪身让开,看着孙儿一路扶墙艰难移动,消失在主卧室的房门里。

此时,念小依还和3天前一样,静静地躺在中间大床上,尸身一如既往围满冰块,7盏酥油灯依然跳动着火苗。

掀开盖尸白布和黄手绢,看到那张原本熟悉的脸庞,万念白开始犹豫起来,他犹豫到底该不该让念小依还魂,不还魂她还是自己的女人,可还过魂以后……

人在心神不宁的时候都有私心,想归想,做却不能这样做。取出紫葫芦,万念白默念咒语,念小依的魂魄霎时出现,随后再念动还魂决。

念小依的尸身合起双眼,快速收回红舌头,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可万念白此时时刻却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床上那个女人,醒来以后还记不记得自己。

想着想着,与念小依的历经和磨难,又重新印在他的脑海中,使万念白不由自主俯下身体,想去亲吻睡眠中曾经的恋人。

就在嘴唇即将靠上去的时刻,万念白结实挨了一记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愣在原地。

只听念小依唬起脸骂道:“无耻,流氓。”

万念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谁无耻……谁流氓,你这是怎么啦?”

“你个大流氓,还敢装傻,都对我干过什么?”念小依下意识掀起盖住身体的白布,羞红脸朝里面望一眼。

“谁流氓啦?我可什么也没干,只想轻轻亲你一下。”

“还敢抵赖!我的衣服……你快说,都干过什么?”这一次,念小依似乎真的动了火,大声吼道。

“不记得啦!我是你老公啊!

“老公?我怎么没有印象。”念小依的表情里分明充满了疑惑。

见她犹犹豫豫,似乎并没把以前的事情全忘记,万念白觉得解释的时机到了,刚想俯下身去温情细语几句。

不曾想,又被结实‘赏赐’一记大嘴巴,这次打得更狠,因为万念白全无准备,连躲闪的机会也没有,他僵住表情愣在那里,用手捂着脸上火辣辣的红肿。

“滚……你给我滚出去,滚……快滚……”

发疯的女人非常可怕,枕头、酥油灯、放在床头柜上的茶杯,一股脑密集砸来,并且紧追狼狈逃窜的万念白不放。

连滚带爬逃出主卧室,茶杯在房门背后,‘啪’地一声摔个粉碎。

“你们闹啥嘞?”

见小爷板着脸紧盯自己,万念白不好意思搔了搔后脑勺,厚着脸皮走到他身边坐下。

“咋回事,不会是被打了吧?你看看这小脸上的五指印,这才叫一个凶啊!”说着,小爷伸手在红肿处摁了摁。

“哎呀!小爷,疼……”

“嘎嘎嘎,疼你还去靠人家。”

“我只是想亲她一下,跟她亲密说几句话。”

“结果咋样?”

“小爷,您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吗?”

“那行。”小爷刚想跟万念白唠唠,他这趟去阴曹地府的经历,却看见孙儿哈气连天,眼皮子睁不开很想睡觉。

“你在家舒舒服服睡一会儿,我出去买瓶好酒,再整点下酒菜,晚上咱爷孙俩好好喝一杯,给你解解乏压压惊。”

倔老头不等孙儿说话,起身穿好衣服,火急火燎地离开家门。小爷走后,万念白突然感觉全身像散了架,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皮子渐渐合在一起……

不知道过去多久,隐约中有人打开家门,连忙睁开眼睛细看却是小爷,他手上提着几个塑料袋,里面装满各式各样的食物,走入厨房‘乒乒乓乓’开始干活,也不懂他在忙啥。

各种卤货摆满餐桌,大盘子小碟十几个,看眼前场面是要开庆功宴,小爷悠闲自得喝着小酒,招呼万念白过来吃饭。

猛然间见到一大堆的食物,万念白忽然感觉到异常饥饿,这才想起下阴曹地府的3天里,自己几乎粒米未进。

见万念白慌不择食、狼吞虎咽的样子,小爷也感到很吃惊,不由开口问道:“咋,你这两天一点东西没吃吗?”

“到哪儿去整东西吃啊?”万念白聚精会神大吃特吃,全无心思回答小爷的问题。

“你没感觉到饿吗?”

“说来也奇怪,在阴曹地府不吃东西,好像也不饿。”

听孙儿这么一说,小爷感慨万千不再言语,吃个半饱的万念白把头抬起,才发现小爷正留下眼泪。

万念白唬着脸问道:“小爷,您这是咋啦?”

“没咋。”小爷悄悄拭去泪水,随后温声说:“你一边吃,一边把阴曹地府里的经历,跟我讲讲吧?”

于是他边吃,不时跟小爷喝下一盅酒,边讲诉这趟独闯阴间遇到的故事。

万念白首先讲起进入鬼门关以后,眼前是个怎样的迷幻世界,鬼门关那堵牌坊啥样子。

接下来孤魂野鬼们怎样疯狂扑来,他怎样取出驱鬼铜铃,把无数鬼魂赶走,再怎样走上黄泉路,路旁彼岸花怎样个情景。

怎样来到弱水边,奈何桥是个啥样子,路过孟婆亭,怎么收服孟婆和她的两个杂役,孟婆汤又是个什么样?

随后,收下黑白无常扣为人质,进入酆都城来到阎罗殿,在阎罗殿里好一场恶斗,却被崔判官请入后堂。

去幽冥鬼府如何重改生死簿,怎样见到念小依的三魂七魄,虚惊一场被崔判官送出,最后返回阳间。

万念白把所有细节讲诉一遍,在紧要处稍作润色,算不上夸大其词,只是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

夜半时分,爷孙俩才推杯换盏结束,将有些醉意的小爷扶回床上,终于想起念小依还没有吃晚饭。

回到餐厅,万念白精挑细选出几样,念小依平时最爱吃的食物,端着碗筷推开主卧室的房门。

主卧室里漆黑异常,7盏酥油灯已经全部熄灭,地面上一片狼藉,床单、被罩重新换过,还有从柜子里捣腾出来的衣物,以及茶杯的碎片。

黑暗中,能清晰分辨有个女人躺在床上,她屈身侧卧呼吸均匀,想必依然在甜美入睡。

蹑手蹑脚走到床头,把饭菜碗筷放下,万念白刚想转身离开,却看见一个人影,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眼睛有种特殊的白光,让人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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