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会庸失落地回到家中,对母亲的关心没怎么搭理,他把自己关在卧室,趴到床上,逐字逐句地阅读飘叔叔塞给他的那张纸。
半夜三更,他再次来到那块死寂禁地,望着那黑暗中神秘莫测的西瓜守卫,显得一筹莫展。
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意志灌输到这西瓜怪的脑子里呢?我不仅打不过它,还被它看穿了心思……
古会庸站在栅栏外,不敢冒然行动。
突然,一只老鼠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正从古会庸的脚下经过。古会庸拿着手电筒扫过去,“嗖”的一声,它又钻进了栅栏里。
一阵叽叽喳喳的惨叫声传来,古会庸的手电筒像探照灯一样跟了过去,只见一根西瓜藤将老鼠死死缠起,然后慢慢放入那西瓜守卫的血盆大口之中,“哐”的一下,西瓜守卫的嘴巴便闭上了。
这老鼠不会是想打个洞钻进哥哥的屋子里吧?
古会庸心中充满了疑惑,或者这守卫专门吃老鼠?不可能,不可能……
古会庸立马否决了自己的猜想,突然他把大腿一拍,原来是这样!他心里暗叫道,这西瓜怪能够读懂我的心,但不能读懂那老鼠,正因为它不懂老鼠,感受到了威胁,才将它吃掉!
看来昨晚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已经做到和它心灵相通了!想到此,古会庸心中大喜,但转念一想,又感觉有些不对劲,貌似它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可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啊,这似乎只是单方面交流啊~
古会庸在栅栏外踱起了步,现在的困难便在于,如何才能做到双向沟通呢?
飘叔叔教的那些技能用到野生植物身上还好,可这是张有利亲自培育的西瓜怪物,他早就将自己的意志植入进去,且心理定势之强非一般植物可比,飘叔叔教的那套似乎不太好使啊~
古会庸有些沮丧,但还是努力回忆着纸上的内容,虽然大部分技能派不上用场,但总比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要好。
对了,换位思考……换位思考,古会庸突然想起飘叔叔重点强调过的这一点。古会庸暗暗说道,我得站在张有利的立场,把自己想像成一株西瓜守卫,说不定这西瓜怪就把我当同类了呢。
想到便去做,古会庸轻手轻脚地钻进栅栏里,不一会儿,几株西瓜藤就缠了过来。古会庸注意力高度集中,把自己想像成一颗西瓜守卫,头脑里出现刚才绞杀老鼠一幕,仿佛杀死那老鼠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这么一想,那西瓜守卫果然就放开了古会庸。古会庸看到自己安全了,便轻手轻脚地朝那水泥屋子走去,到了墙脚下,古会庸注意力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不打紧,他脑海里竟情不自禁地出现了拯救哥哥的画面。
古会庸立马意识到不妙,心想“这个时候怎么就分神了”,他正暗自叫骂着,双脚却已被西瓜守卫缠起倒吊起来。
头下脚上,血液倒流,这下可把古会庸难受坏了,他立马调整注意力,把所有的情绪调动起来,感同身受地思考起西瓜守卫的难处来。
这么想的效果立马就出现了,西瓜守卫将古会庸摆正,放在地上,但缠在双脚的藤蔓却没有松开。
这守卫会有什么难处呢?无聊?孤单?寂寞?思乡?
古会庸也不清楚这西瓜怪是在什么处境中养成的,只好各种感受胡乱去试。突然,一幅奇怪的画面闯入了古会庸的脑海中,这画面色调灰暗,结构扭曲,搅得古会庸大脑一片混乱。
这是一片西瓜地,又像一块实验田,一群穿着白色制服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在这里走来走去,另一处,一个西装周正的人走了进来,面容甚是熟悉,是张有利!
看到张有利,古会庸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要揍他……
突然,古会庸眼前一黑,画面就中断了,再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西瓜守卫张着大口立在他面前。
古会庸还没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此刻的他,神智有些错乱,心神不定,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觉自己的思维失控了一段时间。
古会庸没有心思继续待在这里,只想赶紧离开,他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梳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古会庸解开西瓜藤,翻身就钻出了栅栏。
躺在床上,古会庸琢磨着刚才灵魂出窍一幕,“我当时正在思考,西瓜怪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于是便看到了西瓜实验田,看到了张有利,这该不会是西瓜怪对我问题的答复吧,难道说我与西瓜怪的双向沟通建立成功了?”
想到这一点,古会庸激动得小心脏扑扑直跳,这一步成功,说明西瓜怪开始信任我了,愿意与我沟通了。
古会庸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打开台灯,坐到书桌前,拿出笔和纸,开始规划下次同西瓜怪的交流内容。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深夜,古会庸都会跑去同西瓜守卫交流。
时光飞逝,一年过去了,古会庸同植物沟通的技术越来越熟练,早已没有初次通电时的不适感,他与西瓜守卫的关系也越来越熟,它们的习性特点他也了如指掌。
但有一条底线,古会庸始终突破不了,那就是让它们违抗张有利的命令,放任他救古会飞。只要这步做不到,那么他的驯化都不算成功,但比起刚开始,他还是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春天又来了,一天放学,古会庸兴匆匆地跑进学校后面的丛林,他要向老师飘叔叔汇报他这一年的进展。但他白跑了一趟,因为飘叔叔没有出现在老地方。
整整一个春天,古会庸每天都会去那丛林里转一圈,可是每次都扫兴而归,他再也没有见着飘叔叔和他那棵巨大榕树。
又一年过去,古会庸终于摸清了西瓜守卫服从张有利的奥秘。那天,他花了整整一晚的时间,深度挖掘这些植物的成长记忆,他看到不服从管理的西瓜不断受到折磨,直至死去,同时看到忠诚的西瓜存活下来,并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些驯化植物的方法,在飘叔叔那儿是闻所未闻的。于是,古会庸掏出一只笔,在飘叔叔留给他的那张纸上写道,向植物灌输意志的另一种方法:利用它们对生存的渴望以及对暴力的恐惧!
也就是说,要驯服这些守卫,古会庸不光要证明自己比张有利更有实力,而且还要向它们证明,自己更加暴力!
意识到这些以后,古会庸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拯救哥哥的积极性大受打击,因为他既没有实力,更没有暴力。
这一年,他十二岁,选择了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