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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到自然城

回头再说飘先生。那年夏天,他接到殉道师联盟的来信,匆匆同古会庸告别,终于在信上约定的时日到来之前,赶到了自然城。

自然城里,一棵榕树像只巨型蜘蛛,在宽阔的街道上大步前行,飘先生坐在里面,他从窗子里望出来,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多年前,年幼的他是个孤儿,被一个年轻有为的殉道师收养,在自然城里度过了不算忧郁的童年时光。

少年时,他的养父第一次带他去自然城的中心广场,见识殉道师的资质审查。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挤满了人群,在广场正中央,有一个高大宽阔的圆台,叫乾坤台。每一个立志成为殉道师的人,都要在乾坤台上向资质审查委员会展示他们的发明创造。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太阳正高高挂在天上,年幼的飘满头是汗,他跟随养父登上乾坤台。

养父名叫戴七,是一名资格审查委员,飘站在他身边,看到一个青年在圆台中央冥坐,突然天空阴沉下来,不一会儿,狂风骤起,暴雨而至。

但是广场上围观的人群没有散去,反而欢呼起来,雨水在他们喜悦的脸庞上顺流而下。台上的青年睁开眼睛,站起身,享受着人们的欢呼,他大手一挥,乌云立马消失不见,太阳又显现出来,这个时候,人们的欢呼更热烈了。

“水是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

青年向资质审查委员会的人员说道,这群审查员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位青年满意地走下台去。

接着上来一位粗旷的大汉,他表情严肃,环顾四周,突然将手指向殉道台中央的道具,那道具立马就着起火来,他将手一勾,那火从道具转移到空中,慢慢漂浮在他的指尖处,他再将手指一收,那火“呼”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人群中再次爆发处热烈的欢呼,这位大叔似乎不屑一顾,他在资格审查委员会的成员面前深深鞠了一个躬,说道,

“火是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

……

这些天才们走上台又走下去,年幼的飘困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他听到了多种关于世界构成的解释,除了水火之说,接下来有磁元素、气元素、光元素之说,还有一个囊括前面水火的五行说(金木水火土)的,至于后面的阴阳说,那更是奥妙难懂。

可是这个世界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呢,这些审查员始终也没有评判谁对谁错,一脸茫然的飘被他们搞得稀里糊涂,当然,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个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他对这些深奥难懂的事情感到厌烦,他只关心街上有没有卖新玩具。

飘趁养父不注意,偷偷跑下乾坤台,来到一个摆卖玩具的年青人前,这个青年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从兜里掏出一套积木摆弄起来。

只见他一会拼出一个恐龙,一会拼出一个汽车,一会又拼出一个人,更神奇的是,他拼出的每一样东西,都像活的一样,恐龙仿佛刚从侏罗纪穿越过来,大声嘶吼着,汽车仿佛来自未来,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四处乱窜,而那个小人则一本正经地讲着笑话故事。

飘在一旁看得忍不住鼓掌叫起好来。

“这位小朋友,可不要听那台上的人瞎说,这个世界是一套巨大的积木,每一件东西,包括你和我,是由一个聪明绝顶、无所不能的人用积木拼凑出来的~”

这个神秘青年一边收起积木一边对年幼的飘说道。飘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在嘶吼的恐龙身上,没想到逃下乾坤台买个玩具,也能遇到别人给他讲世界构成的学说,他实在不想听到这些枯燥而深奥的东西了。

飘垂头丧气地回到养父身边,心不在焉地待到了资格审查大会结束。

这便是自然城,这便是自然城的光荣与传统,每一个成年人,都对自然万物产生着无与伦比的兴趣,他们争先恐后地挖掘自然的奥秘,希望掌握宇宙万物的规律,并作出合理的解释,而每一个成为殉道师的人,都会受到人们的尊重和推崇。

戴七对年幼的飘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这正是飘对世界感到好奇的年纪,戴七带他出来,参观殉道师的资格审查大会,让他见识那些大显身手的天才们,希望能激发他成为殉道师的梦想。

只可惜飘的兴趣全然不在于此,这次参观了殉道师资格审查,他便再也不想参观第二次。

从那一刻起,他认识到了自己天资愚笨,也没想过要成为一名殉道师,他渐渐成长,没有目标,随着自己的性子生活,并不严格要求自己,总是得过且过、轻易地原谅自己,他认为人生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追求的,就连找寻亲生父母一事,他也不抱多大热忱。

“如果可以做一块石头,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地震海啸,也碍不着我,这便是我希望的生活。”

一个大雨滂沱的正午,刚刚成年的飘,独自盘坐在马路边,雨水淋湿了他的身子,他在思考一块石头,他在模仿一块石头。

不过坐了没多久,几个家丁逢戴七之命,找到在大街上盘坐的飘,七手八脚地将他架起,任凭他拳打脚踢、胡乱挣扎,强行将他扛回家中。

戴七看到落汤鸡似的飘,勃然大怒,没有听他的任何解释,领着他来到了自然城的殉道师图书馆。

图书馆的馆长是戴七的朋友,他让飘在这里做了一名图书管理员。这个图书馆是自然城里殉道师互相学习的场所,飘负责打理他养父年青年时代待过的藏书室。

“什么时候你通过了殉道师资格审查,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大马路上当你的石头了。”

这是戴七临别时留给飘的话。为了早日重获自由,飘没日没夜地在藏书室里学习殉道师们的著作,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整理出了一本殉道师手稿。

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飘总算通过了殉道师资格审查,当然也离不开他养父的暗中相助。飘成了一名低阶殉道师,开始了他四处流浪的生活。

再后来,他来到绿野镇,从古会发那里获得了一颗极具灵性的榕树种子,并将它培育成了一个移动的房子。因为这个成就,他被他的养父推荐,成为一名中阶殉道师。这可不是飘的本意。

不过他还是受不了自然城里的各种约束,他从城里跑出来,继续他那漂泊无依的日子,直到收到殉道师联盟的来信,这次他不得不回到自然城,因为这信件的落款人姓名是,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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