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咯!新鲜的蔬果嘞!”
坊市内传来贩卖声,居住一旁客栈的李白被吵醒来,觉得头晕目眩,扶着额勉强支撑起来穿衣洗漱。
佩着宝剑,牵着白马,走在大街上,头晕得很厉害。
恐怕是昨晚中了童珪的尸气。
“唔…呕!”
李白忽然趴在墙角,吐了一地,臭气扑鼻,没人前去搀他。
“小友?小友?”
一位白发老人打着幡走到李白身旁蹲下。幡上写着:静应妙。
李白没有回答,眼神早已迷离,脸色青紫煞是难看,有中毒之迹象。
枯瘦的老手把住李白的尺关寸,探得脉象,老人也不禁有些吃惊。
脉象呈七绝之象,时而雀啄,时而弹石,时而鱼翔,可见这尸气已经完全扰乱腑脏经络,勾起七绝脉象可谓必死无疑!
此子得这等狠心的毒还能牵马佩剑行路,绝非池中物!
老人虽年迈,但也有膀子力气,竟将李白抱起。白马生灵性,矮下身姿,好让老人将主人抬上马背。老人牵着马,往别处走去。
拐弯抹角,老人带着李白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店。
“小二,将这白马上等草料伺候。”说着将缰绳递到小厮手中,“将这位公子送至我的房间,褪去衣裳好生清洗,要用力地搓!”小厮刚要转身去办,老人叫住,“莫急,取你家最好的酒,要烈的,最久多少年份?”
一旁账房答应了,“本店最久的六十三年的珍藏玉龙春。”
“妙!你打两壶,一壶要滚烫,一壶要过冰!”老人捋须,“用力搓洗时如若出现紫斑用滚烫的酒浇上去继续搓,洗完擦净时浑身生烟、发红滚烫将过了冰的酒给他一滴不剩的灌下,半炷香后小腹咕咕作响就拿盆接下排泄物,如若不排,不用声张买副棺木来便是。”
说罢,老人拍下百两文银,扬长而去。
账房是聪明人,连听带写,白纸黑字一一落下。这哪敢出什么差池,一条人命和客店的名声在呢。
小厮接过单子,马上吩咐烧水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老人出了店门,穿街过巷往鬼市去了。
鬼市,藏匿在各个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中,或在各坊隐蔽,或在地上下的遗迹当中的交易市场。这里没有时间限制,只有钱有宝。确实成为了江湖中奇人异士所中意的交易之地。
广都是繁华之地,又有千年历史,自然不缺鬼市所在。
离客店稍近的是朝阳坊的一处酒窖之下,本是古蜀一所祭祀之地,遗址塌陷入地,新城覆盖,于是为牛鬼蛇神占据,成了一方鬼市。
老人推门而入,顺着阶梯层层而下,走了不知多久,听到了流水声和人嘈杂的声音。
酒窖之下也是另外洞天,郁郁苍苍长着树木。有一群人,长得十分怪异,有两个头的,有八只手的,都在舞蹈弹唱。
“叽唔唧唔吧嘛哩…”一个怀抱胡琴的怪人朝着老人大喊着一句句无法听懂的话。可能在鬼市说鬼话吧。
老人笑笑点头,从腰间拿出一株灵芝,明光晃晃,是玉的。这是鬼市郎中药商们的凭证。
“哔哩哔哩。”怪人点头说了些什么。而后奏响胡琴。
一条小竹筏从不知源于何处的暗河缓缓来,在老人脚下停住。一脚踏上,竹筏自己流动,往暗处而去。
老人举起幡旗撩开四周茂密的草木,当竹筏缓缓停下,拨开最后一枝树木,别有洞天。
人群熙攘,灯火通明,虽说鬼市,却与人间无异。
“哟,三爷来啦!”一个跛子拐到店门向老人打个招呼。老人只是点头示意。
一路沿途,到最里的一家店前,三爷站住了。
小店阴森,门前烛火也是蓝绿颜色,阴煞气重了些。
这店虽然破败,但总能淘到中外一些希奇物来,尤其是毒物。
撩开一串串铃铛做成的门帘,清脆回响,似莺鸟婉转。在阴森的店外活跃起一丝丝气氛,但又并无什么作用,平静下来又是肃穆的。
“随便看…哟,三爷来啦!小的眼拙,哈哈!”一个矮子从暗里走了出来,矮子虽矮身材不美观,却有一张白净漂亮的脸。他又很奇怪,他有四只手,有两只手在捣药,一只抠鼻子,一只…放在裆里。
“嗯,要十对好的金蝎,再包三只沙拐子。”三爷抬头看着天井上的那口大钟。那口祭祀用的钟。
沙拐子,西域在流沙筑巢生存的毒虫,形似手杖拐杖,因而得名。
矮子擦了擦手,爬过柜台,趴在地上拣药。
矮子实在太矮,但他很聪明,把药柜埋在地上接得地气精华,再做些防湿腐的措施,比立着的药柜效果略胜一些。
三爷捋着胡须,一直望着天井上的钟。一直念叨着,“什么时候还会再响?”
“嘿嘿,三爷,自古蜀不在,恐怕这钟早已寂寞千年了吧。”矮子提着药包递到老人手里。
“希望她还有再响之时。”虽然三爷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有所期望。
蜀钟响,丰雨顺,寇当亡。
“呵呵,三爷慢走。”
矮子一脸笑容目送老人离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客店内不知哪里请来两位姑娘帮李白搓洗着。
按说礼法严谨,纵是素有奔放之风的唐国,也没有哪家女子如此欢喜容颜帮男子搓洗的,怕是从事某种特殊行业吧…
店小二站立一旁看着监督进程,又一边不停地咽着唾液,心想爷们儿什么时候也有这待遇。
“诶诶!紫斑!紫斑出来了!”
小二正是心中思春时候,被二女叫住,立即回神定睛观瞧,果然李白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紫斑,可见毒素之深,用者之狠。
紫斑已现,小二抄起在炉上热着的酒,匆忙之间并无准备毛巾包裹,酒壶通热烫得小二一激灵便是撒手,酒壶落地,辛苦烫的酒溅的到处都是,地板冒起蒸腾热气。
“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哇!”撒了好酒不说,更有一条人命在,小二心里是害怕不已,急得眼泪哗哗。
往壶内一瞧,只有两大杯的量了。
小二越发的急了。
有一姑娘倒是聪明,夺过过地气有些泛凉的酒壶,所幸酒水还有些滚热。将酒倒在热毛巾上浸透,在李白身上挤出酒水用力搓洗再吸回,反复循环擦得全身。
虽然办法机灵,却不知效果是否偏差。
用力过来,全身通红,紫斑竟是渐渐变淡了,小二不禁欢喜起来,给李白擦过身子便要穿衣。
二姑娘脸上却是不乐意了,虽然是特殊行业,但遇见模样喜人的小哥一年又有几回,哪怕没钱…可见这二位入了化境了。伸手要去夺李白身上的衣物。
小二要阻止二人,三人六手一搭,直觉摸在了火炉子上,只见李白身体通红,还能冒着热气,怕是到了老人所说的第二阶段。
赶忙,拿毛巾包住了手,自冰桶内拿出另一壶冰酒,压住了盖儿,把李白嘴巴打开便往里头灌。
“咕噜…咕噜…”
十分钟一过,李白腹内出了声响。
小二拿过盆来,解下李白亵裤,使其裸露下身排出污浊。
二女却是直咽口水,她们是看到了宝贝。小二只得摇头苦笑。
“咕噜咕噜咕噜…”
连着七八声,一滩滩黑色稠物排出,虽然十分恶心,但奇怪的是清香扑鼻。有一女凑近细闻,霎时间倒地抽搐,面上褶皱突生,好似八旬老太,吓得二人忙掩口鼻。
“咯噔。”
清香消散,不知什么掉入了盆里。
小二踮脚一瞧,一颗鸡蛋大小的硬物落在盆中,“咦,这什么怪病竟教人下起蛋来?”
正是想时,房门一开,三爷立在门口。
走进来看见地上抽搐又苍老的女子,啧嘴摇头,轻声道:“黄酒与人精服。”
“多谢恩公。”女子连连道谢,对于人精这一物来说,她所从事的地方弄到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罢,女子与小二抬起她便下了楼。
三爷为李白擦拭,穿上衣裤。
取出一只沙拐子、一对金蝎。用金蝎的尾椎毒刺刺入沙拐子,稍等片刻,沙拐子渐渐变成了紫色,三爷用力一挤,一串绿色粘稠液体夹杂着丝丝紫色自沙拐子的腹内出肛,落入李白口中。
“唔…唔…”李白猛地睁眼,“呕!”
呕吐一声,不是什么污物,又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硬物,三爷手疾眼快,用手帕接住。
将另一硬物擦拭干净,扔掉手帕,两枚具扔进冰桶。又衔起一冰放入李白口中。
李白坐在那里,晃神半天,眨眨眼,摇摇头,竟是好了。方大病初愈,却跟没事儿人一般。
看着一旁的老者,“可是老先生救得晚辈?受晚辈一拜!”
三爷立马拦住,“男儿膝下有黄金,老朽无福消受,公子心意领了。”
“你倒是厉害,竟敢跟童珪交手。他可是出了名的祸害。而你先前中了鬼婆童子的蛊毒也出于他一脉,幸亏,赵太宾有一手。”
“老先生如何知道…”李白不经起了些许疑心。
三爷捋须,一脸微笑。“不必多疑,我与赵蕤已是旧识。你是他什么人?”
“晚辈是先生弟子。”
“难怪,竟有如此缘故。”三爷手揉搓着两枚硬物,“这是你体内尸气凝结成的,不过总感觉…缺了什么,怕那小二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李白自然似懂非懂,心想起老人既然与赵蕤是旧时相识,那么应该知道些关于隐山城的事了吧。“老先生,不知…您是否知晓隐山城。”
“隐…”三爷花白的眉毛一跳,“你问这个做什么?”说着拿着幡将门窗掩好。
李白一瞧三爷这番作为,更觉着隐山城深不可测了。
“孩子,你年纪尚轻为何要想到那里。”三爷把声音一再放低,只能两人听见。
李白将原因事故娓娓道来。
“隐山城深不可测,高手满座,寻常江湖人去不得,要过三庄一院才能到得,既然有羽娘,隐山城的人自然让赵蕤顺利而过。来,”说着,三爷自袖中拿出一片玉牌,精致美观,当谓价值不菲。“这是去那里的令牌,丑时黑云闭月往昨夜你战童珪处,轻轻弹响此牌,便有人抬着棺材接你去三庄一院的第一庄——地狱庄。”
“可他们不会认出我杀了他们的人么?”李白不禁对昨夜之事有所担忧。
“你且放宽心,他们,不过孤魂野鬼,认牌不认人。”
“真鬼呢?”
“早已被你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