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目的地是越州主城外的一个粮仓。它位于越州主城西城门外,一个靠近山的地方。平时这里是朝廷官员搜刮民脂的一个地方,来自越州主城西城门外的农户们每个月都要向这里进贡粮食。战乱暴发后,守在这里的几个小卒扔下所有物资逃了,百姓见状纷纷来抢,当云州军队打进西郊,这里又被云州占领,成了云州军队的一个补给点。
云州大举进攻,这里便只留下部分士兵阵守,等到下一批进攻越州的军队过来,再轮换一批留守的人,我们就要赶在下一批在此经过的云州军队到来之前拿下这里。
朝廷已经名存实亡,部分有识之士又回头加入到了民间组织,共同对抗进犯的云州。剩下的将军,有些连夜卷着钱财回乡,有些和妖臣小人为伍,不仅不主动防御,还分裂越州,欺压百姓。相师夜里焚香就是求上天庇佑能尽量多的在路上碰到志同道合之人。
而我们,更像是一群来抢劫粮仓的百姓,所有区别只是人群中多了几匹马。所以走在路上碰到几个农户,他们都纷纷劝我们回头,能抢的早抢了,现在去只有送死和当劳役的份。
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从主城门过,而城外多处也已被各大小诸侯占领,像一群乞丐的好处就是在被盘查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解释。我们的马也只是普通的马,站在城门口守着的士兵面前连人带马都有点羞愧地抬不起头,稍微有点田地的农户也不会看上我们这几匹瘦马。身上的战甲和所带的兵器只需裹进披风里,我们就和农户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我们就这样混进了主城,说是主城,其实和城郊也没异处。街巷萧条,行人甚少,巡逻的军队比当地百姓都多。首领的解释是,这里现在已经不能算是越州了,朝廷不管,百姓也管不着,巡逻着的多是朝中大官的私家军队。云州在周围安营扎寨之后便逐批返回修整,接下来是他们派出大部队进攻主城的时候,也是云州兵力最空虚的时候。
我们选择这个粮仓的原因是,翻过旁边那座山,不远处就是落日城。落日城不属于任何一个诸侯国,它地处日落面,遍地荒凉,城门外就是沙漠。传说是上古先帝于开辟青龙城之前的帝都,进驻青龙城后,这里便日渐冷落,少有的行人也只是为了穿越沙漠,去往希望之州迷仙谷。
而现在仍驻守在落日城内的,皆是朝廷所追辑重犯。这里如同风化了的云中界,外人一般不敢冒然闯入,而里面的人也和云中界的人一样,轻易不敢出去。谁都在互相防备,就像谁都把对方想成最穷凶极恶的大坏蛋一样。
相师在得知这里都是一些朝廷所不能容留之人之后,便提议可以把他们招安,壮大队伍的同时还可以不见血光地多一个寨外驻地。对于相师的提议,首领一般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如果当时我能读一点书,现在起码也能领着一帮农民做个土匪头子了。
进入主城之后,我们开始找地方休息。不辣找了一间无比大的客栈,名叫总统府。战乱之前这里是朝中统军总将最爱的一处酒楼,为了讨好总将,酒楼老板特意将名字改成了总统府。并且把他最爱的一个包间也装修了一番,门口挂个牌子,曰总统套房。本来生意兴隆,奈何战乱之后人和苍蝇都不来了,酒楼赶走了所有姑娘和唱客,最后也沦为街尾客栈一般,再无姑娘和好酒。
月朗星稀,从窗口往外望,最明亮的是不远处各种红色的大灯笼。周围也听不见多少虫鸣。相师召集几个大将和我在总统套房内商议天亮之后的事宜,而我只一心想着此时的冉冉在哪里。
“天亮之后,我们先去看看粮仓具体的防御情况,如果如情报所说轻松可以拿下,我们就去落日城,散布劫粮仓的消息,把所有能招安的都收编了,拿下粮仓,能让他们都服从我们。”
首领没有异议,这就意味着我们也不能有异议。相师继续安排着。
“到时我带着豆饼和不辣去落日城,要尽可能地做大声势,让城里的人们知道我们的实力和劫粮仓的决心。其余兄弟们跟老飘先在粮仓外等着,不管招安情况如何,我们必须拿下粮仓。”
一夜无事,天亮之后我们兵分两路。我被安排到去往落日城的队伍,相师的意思是粮仓那边前期只是侦察,真要打起来的时候我也从落日城赶过来了。带我过去的原因主要是扔几个火球让他们开开眼,弄个下马威。
传说中的落日沙漠曾是上古先帝讨伐各路神将的战场。事过千年依然能够看到当年大战之后留下的遗迹。相师看见一块比较大一点的石头都要围着转三圈,看见个更大一点的更是恨不得就地起坛拜一拜。我和不辣跟在后面看得莫名其妙,在他眼中目前暂时还没有比我更值得跪拜的人,在我眼中自然也不希望出现比我强大的东西。
一路上相师就像个导游,领着我们参观各种石头。不时有路过的三三两两,看见我们时的眼神就像看见一群外地被忽悠过来的游客。越走风沙越大,我们把围巾提上来遮住嘴脸。
“想不到这沙漠如此可怕,难怪那么多去往迷仙谷的人会离奇走失……你们要跟紧点……”相师拿着不知何处得来的一张羊皮地图走在前面,风沙已经淹没了我们的双脚。
走得有点累,我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印。回头看见的人也像梦中般朦胧,风沙不断灌进我的耳朵,前面的相师也越走越慢。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停下了,我跟着停下,不辣直接撞在我身上,我回头看见他已经把整个脸蒙住。
相师在前面兴奋地大叫:“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到城门口啦!”
紧接着,周围跳出一群大汉,全部用黑布蒙着脸,手中提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