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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陆飞,陆飞……”

婉茹的呼喊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回荡,夜色浓重,并无任何回应。四周草木茂密,风吹树梢,发出呜咽声,让本就恐惧不已的婉茹倍添惊恐。几声怯怯的呼喊声不见回应后,婉茹不敢再发出声响,生怕引来些不该来的,只好紧紧依偎在青衣身边。青衣宽大的背腹让婉茹略略感觉到一丝安心。

她轻轻抚摸着青衣的鬃毛,自言自语道,青衣,还好有你陪我,不然真要吓死我了。

接着又念叨“陆飞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她这一生,都是在人群簇拥下长大,并未受过什么磨难,这两天所经历的事情,比她十七年来经历的多。以往在家的时候,都是她说,陆飞听,如今却变了个样,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事事听从陆飞的份儿了,但这也更加让她依赖陆飞,似乎也只有陆飞能为她拨清前途的迷雾了。

正说着,青衣突然开始不安起来,前蹄也不停的在地上敲打,头也不停冲着一个方向地晃动着。

婉茹不知所以,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似乎有隐约的绿色灯火,在黑暗中不停地晃动。

婉茹紧紧抓住缰绳,不安的向后退。只见那绿色火团似乎慢慢靠近,一个、两个、竟然越来越多起来……

小时候婉茹经常听奶妈讲故事,说人死之后就变成了鬼,被黑白无常引去阎罗殿喝孟婆汤,抹除了前世的记忆以后,就能投胎重新做人。偏偏有些人死了,或是因为有天大的冤屈或是牵挂亲人,不肯乖乖的去往阎罗殿,所以就化为孤魂野鬼,为了躲避黑白无常,只能出没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白天阳气太盛不敢出来,晚上则四处游荡,遇到独行的生人就会吸食他的阳气,让他做自己的替死鬼……

越这么想,越觉得前边的灯笼就像奶妈说的鬼火,只见那鬼火晃晃悠悠,果然越看越像人在空中飘动。

婉茹吓得不轻,腿似乎都不长在自己身上了,青衣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不停地原地打转,似乎想挣脱婉茹的缰绳。婉茹一边紧紧拉着青衣的缰绳,一边心里暗暗骂那个陆飞,“死陆飞,坏陆飞,这时候竟然不在跟前,放我一人在此面对险境,死混蛋,臭混蛋……”。

眼下却是骂也骂了仍旧于事无补,无奈之下猛地想起在家的时候,母亲经常让她帮着抄写心经,说是为她积福积德。婉茹虽然不乐意,拧不过母亲执意要求,只能一遍遍的帮母亲抄写,抄的多了竟然也背下来不少,此时心急如焚又无助,只好现抱佛脚,嘴里小声念叨,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彭婉茹无才,但从来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佛祖保佑,观世音菩萨您看看我,我父母尚年迈,我还没有好好地孝顺他们,现在就被阎罗王收了去,那他们二老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救苦救难的菩萨,求你保佑,渡过这劫,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说着心里默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说也奇怪,刚才还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时月亮却渐渐从乌云后显现出来。此时正值月中,满月如盘,月色清朗,投在地上一片皎洁之色。

四周有了亮光,婉茹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想,这下好了,恶鬼怕光,这关键时候菩萨却比人有用多了。

借着月光,她放眼看刚才的火团处,发现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心下更大大松了一口气。拉着青衣的手也略松了松,甚至拍了拍青衣的鬃毛,自嘲道:青衣,你看,佛祖显灵了,我们自己吓唬自己了,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青衣却仍旧警惕不安,不时地发出嘶鸣声,想挣脱缰绳。婉茹不知青衣想要干什么,手被缰绳勒的生疼,索性翻身上马,决定看看它想干什么。

马背上视野更加开阔,婉茹突然发现月光下,那团团绿火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刚才隐没在草中不易发现了。现在身处高处,变又能看见一团团仍旧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她终于看清了,那并不是什么鬼火妖魔,而是野兽的眼睛,确切的说是狼的眼睛。

婉茹这才知道自己不是遇到了鬼,而是遇到了狼。

显然,这并不是一只狼,而是一群狼。

群狼显然也在发现了高处的目标,开始蠢蠢欲动,向这一人一马越逼越近。月光下,草丛中、大树后,石头旁不断的出现狼的身影,大致也有十数匹之多,四下似乎还在不断慢慢聚集。

婉茹倒吸一口冷气,知道这回自己可碰上大麻烦了。“怎么办?”婉茹横下心,“如今不是妖魔鬼怪,怕是佛祖也管不了了,只能靠自己了。”想毕,心一横,手里拍打青衣,叫道:“青衣,咱们索性冲出去。”

青衣本来早就跃跃欲试,这下得到主人的允许,立刻四蹄发力,仰天长嘶一声,向狼群外冲去。

事发突然,群狼来不及反应,青衣又高大体壮,有一匹反应快扑过来的狼,被青衣马蹄踏过,摔在一边,其他狼顿时乱作一团,不敢上前。

青衣借势更添勇猛,奋力向外冲出,可是山谷中地势崎岖,并不适合马儿奔跑,青衣没跃出几步速度就明显缓了下来。

这时,只见群狼中一头青黑色公狼,突然跃上一块高石上,仰天发出长长的嚎叫声,那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山谷回音不决,且声音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之势。狼群在这声嚎叫声下平静下来,纷纷回应一样的嚎叫起来。这恐怕是婉茹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时刻了。群狼环绕四周,她似乎能看见带头公狼眼神中的杀戮之气。

果然群狼迅速在头狼的带领下重新形成了包围圈。这下形式更加糟糕。

本来婉茹背靠大树,只是三面受敌,而现在却成了四面环绕。狼群随时可能扑上来将她撕碎……

眼见九死一生再无逃脱可能了。万般绝境之下,婉茹突然横下一条心,既然必死无疑,何不拼死一搏,反正也要被群狼吃个尸骨无存。她翻身下马。顺手捡起脚边的石头木棍当做武器,一边轻轻抚摸着青衣,大声说,青衣,你快走吧,去找陆飞,跟着他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说罢冲着青衣的屁股猛拍一下,青衣受痛,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婉茹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着那头狼大喝一声,什么鬼都给我出来,本小姐从不做亏心事,不怕你们。说毕,将手中的石头七七八八的尽力向头狼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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