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母亲惊讶地：“你不跟宝娣去了？”
远峰：“是的。”
母亲：“这，这是为什么呀？”
远峰：“妈，你想想，宝娣现在是百万富翁，我只是一个送货工，怎么还能和她在一起呢？”
母亲：“这又不是你求她，是她求你啊！”
远峰：“正是现在她求我，我才想到和她分手的。你想想，她以后会过上一种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我却不能。与其以后分道扬镳，不如现在就断了的好。等到以后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分手，对双方的感情伤害会更大。”
母亲：“你们的关系那么好，你这样做，宝娣怎么受得了啊！”
远峰：“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不想这样，可是……”
母亲：“那，宝娣她会怎样想呢？”
远峰：“现在她可能想不开。可是，时间长了，她就会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
母亲叹了口气：“我还想着过几天就把你们的事办了，谁知现在会闹成这样。”
远峰：“妈，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母亲深沉地：“孩子，妈没有文化，不懂的什么大道理，可我也知道一句古话；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吃人家碗里的饭，就要看人家的脸色行事，只有自己下力气挣来的，花起来才有理气长。”
远峰欣慰地：“妈，还是你理解我。”
职工宿舍。
宝娣失神地坐着。
英俊幽灵一样出现了：“宝娣。”
宝娣：“是你，你来干什么？”
英俊：“我想跟你谈谈。”
宝娣冷淡地：“谈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英俊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
宝娣厌恶地：“你这是干什么？”
英俊哭泣着：“宝娣，我对不起你。”
宝娣：“现在，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英俊：“这些天来，我一直反思自己。其实，我真正爱的还是你。以前，都是出身问题害了我，使我丧失了立场，迷失了方向。你，你还能原谅我吗？”
宝娣：“我，原谅你？”她突然觉得很好笑，放声笑起来。
英俊一本正经地：“我知道，我提出这个问题，你一定会笑话我，因为我对你的伤害太深了，你有权力笑话我。你笑我吧，骂我吧，甚至打我一顿，我都欣然接受，这是我罪有应得。”
宝娣审视地看着英俊，象是在欣赏一个演员在表演。
英俊：“不管你怎样笑话我，我还是要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尽管我在感情的道路上走了很多弯路，但我不能欺骗我自己，我真正爱的是你，只有你！”
宝娣：“你真得还爱我？”
英俊急忙地：“真的，我向毛主席保证。不，我发誓！宝娣，你还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宝娣：“你说的是真心话？”
英俊：“真的，我不骗你。”
宝娣：“真的？”
英俊：“宝娣，你要我说什么你才相信呢？”
宝娣：“你要是还爱我，那就跟我走。”
英俊：“你真的原谅我了？”
宝娣：“我原谅你。”
英俊：“是吗，我太激动了。”
宝娣：“你要是还爱我，那就赶快办手续，过两天我们就走。”
英俊：“过两天就走？”
宝娣：“对，越快越好，江城已经几次来电报催了。”
英俊：“那好，我回去准备一下。”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你真的原谅我了？”
宝娣：“怎么，你不相信我？”
英俊：“相信，我相信！”兴高采烈地走了。
宝娣冷笑。
周家。
母亲大吃一惊：“什么？你要跟宝娣走？”
英俊得意地：“对，我们又和好了。”
母亲：“我的老天爷，这是咋回事呀！昨天是远峰说跟宝娣断了，今天你又要跟她走。这，这……”
英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宝娣原来就是跟我好，后来因为江丽，才分了手。现在，她又跟哥分了手，我们就又重归于好了。”
小霞：“二哥，你真的和宝娣又和好了？”
英俊：“这还有假！她还让我办手续，过两天一块到江城去呢。”
小霞：“这我就不明白了。这怎么可能呢？”
英俊：“怎么不可能？以前都是因为出身问题，才使得我们不能相爱。现在出身问题不存在了，我们重归于好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小霞：“二哥，你要知道，宝娣可是大哥的未婚妻，他们都快结婚了。”
英俊：“我知道，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再说，也是我和宝娣在先呀？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小霞：“二哥，你是不是看上宝娣的钱，才又和她重归于好的？”
英俊：“你把我看的太庸俗了。我周英俊决不是为了钱。我和宝娣本来就是有感情的，是当时那种政治形势逼的我们分了手。现在我们重归于好是有感情基础的。”
母亲：“啥感情基础，我看不保险。这宝娣也是，一会儿跟远峰，一会儿又跟英俊，翻来倒去的，这变得也太快了。”
父亲：“你懂啥？英俊本来和宝娣好好的，都是江丽从中插了一杠子。”
小霞：“不是江丽插了一杠子，而是二哥看上了局长的女儿，才把宝娣甩了。如今，二哥又看上了宝娣的钱，这才又缠上了人家。”
英俊：“你胡说！”
小霞：“我胡说？你别以为你的心思别人看不出来？感情？你把宝娣伤得那么深，她会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你？别自作多情了。”
母亲：“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宝娣不是这种人哪！英俊，你以前伤过宝娣的心，她会不会报复你，到江城把你甩了？”
英俊：“这……”
小霞：“妈，爸，你们看吧，二哥非吃个大亏不可！不信，咱们走着瞧！”
英俊思索。
职工宿舍。
宝娣：“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英俊：“我跟你走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宝娣：“什么条件？”
英俊：“我想，咱们先在这把结婚手续办了，我就跟你走。”
宝娣：“这……”
英俊看着她的脸色。
宝娣：“好，可以先办手续。但婚事要在江城办，到了江城，我要举行一个盛大的结婚典礼。”
英俊：“那，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
周家。
英俊把结婚证给众人看：“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语。
英俊得意地：“我说吧，宝娣不会骗我的！”
远峰：“英俊，你觉得，还能和宝娣重新建立感情吗？”
英俊：“我们本来就是有感情的。还用建立吗？”
远峰：“既然是有感情，那，她现在都想些什么，你知道吗？”
英俊：“这……”
远峰：“感情是建立在相互了解，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的，你连她心里想些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谈的上感情？”
英俊：“反正，不管怎么说，有了结婚证，我们就是合法夫妻，我就是她的合法丈夫。这，总不是假的吧？”
远峰：“结婚证只是个形式，夫妻最重要的是要交心，要对对方负责。”
英俊：“我怎么不负责？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我告诉你，你们是主动分手的，又不是我从你手里抢的。你要清楚，杜宝娣现在是我的老婆，这可是有法律保障的。”
远峰：“你……”
英俊：“好啦好啦，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就不要你多操心了。”
母亲：“英俊，你大哥也是为你好啊！怕你吃亏上当。”
英俊：“他这点好心我领了。不过，我要把话说在前面，宝娣是我老婆，也就是他的兄弟媳妇，他这个大伯子哥以后少在兄弟媳妇跟前说三道四，免得外人说闲话。”
远峰大怒：“你……”气冲冲地走了。
英俊冷笑。
小霞：“二哥，你走了，工作咋办？”
英俊：“我已经办了离职手续。”
小霞：“二哥，你可要三思而行啊！你这一去，那可就是断了线的风筝放出去的鹰，有去无回了。”
英俊自负地：“我干事从来不后悔。”
母亲突然地：“我找宝娣去！”
职工宿舍。
宝娣：“大妈，你怎么来了？”
母亲：“宝娣啊，大妈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宝娣：“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母亲：“宝娣，你真得要英俊跟你走？”
宝娣：“大妈，结婚证都领了，这还假的了吗？”
母亲：“宝娣，大妈原先想着你会和远峰结婚的，可现在弄成这样。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宝娣：“大妈，这也许就是命吧。”
母亲：“宝娣，你真的不记恨英俊？”
宝娣：“大妈，你放心，我不记恨他。”
母亲：“宝娣啊，大妈是为你们好啊！”
宝娣：“大妈，论理，我现在该把你叫妈了。妈，你放心，我宝娣不是个不懂道理的人，也不是个不讲情义的人。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心里清楚。我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也决不会再做让人对不起的事。我做的事对得起天理良心！”
母亲心惊肉跳地听着宝娣斩钉截铁的话，心里暗暗叫苦。
远峰突然进来：“妈，宝娣。”
宝娣：“你怎么来了？”
远峰：“妈，你出去一下，我和宝娣说几句话。”
母亲：“好吧。宝娣，我走了。”
宝娣：“大妈再见！”
母亲叹息着出去了。
宝娣：“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你还来干什么？”
远峰：“宝娣，你真的打算和英俊结婚？”
宝娣：“怎么？你是来祝贺的吗？你要知道，我现在是周英俊的老婆，也就是你的兄弟媳妇。大伯子哥问兄弟媳妇这话，你什么意思啊！我的大哥！”
远峰：“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有气。可你也不能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哪！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但害了英俊，也害了你自己！”
宝娣：“我怎么对自己不负责任？我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难道也不能和爱我的人在一起吗？”
远峰：“我，我是说……”
宝娣：“你说什么？我问你，你是我的什么人，有什么权力干涉我的婚姻大事？我想和谁结婚，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远峰：“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说什么了。我祝你们幸福。”
宝娣：“谢谢。”
远峰：“那，我走了。”
宝娣：“不送！”
远峰还想说什么，但他想了想，终于没说出来，转身走了。
宝娣无力地坐下来，两行泪水淌了下来。
外面。
英俊匆匆走来，正和远峰走个对头，兄弟俩对视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擦肩而过，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环城公园。
远峰推着江丽沿着护城河走来。
江丽兴致很高，远峰却心事重重。远方传来火车的鸣叫声，远峰抬起头，啼听着。
江丽：“你是不是还在想宝娣的事？”
远峰：“我没有想到，宝娣会决定和英俊结婚。”
江丽：“我也奇怪，宝娣应该对英俊很反感呀，怎么又会和他结婚呢？”
远峰：“我担心，他们俩迟早会出事。”
江丽：“英俊呀，聪明的过了头。他以为承认错误，宝娣就会原谅他，我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远峰：“我没有想到，事请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也怪我，当初不该那么快地拒绝宝娣，否则，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
江丽：“这怎么能怪你呢？只能怪英俊利令智昏，聪明反被聪明误。”
远峰：“我现在只担心英俊，不知宝娣会怎样对待他？”
江丽：“我想，宝娣也不至于把英俊怎么样，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嘛！”
远峰：“只要他们不出事就好啊！”
他们边说边向前走去。
傍晚，远峰推江丽回来，刚到厂门口，碰上了厂长。
厂长：“哎哟，远峰同志啊！我到处找你。”
远峰：“什么事啊，厂长。”
厂长：“出了大事啦！上级通知，咱们这一块土地要征用，咱们厂要停产了！”
远峰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厂长：“土地征用，工厂停产。”
远峰：“那，我们怎么办？”
厂长：“回家待业，等候分配。”
远峰：“这……”
厂长：“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远峰：“厂长！厂长！”
厂长：“别叫我厂长，我已经不是厂长了。”她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你住的那间小屋要赶快腾出来，拆迁队明天就来了。”说完走了。
远峰愣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到小屋。
江丽：“厂长说什么？”
远峰：“厂长说，这一块土地要征用，我们厂停产了。”
江丽：“是吗？”
远峰：“嘿！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周家。
母亲听了远峰的讲述愣了：“这厂子办得好好的，说停就停了。”
远峰：“我们厂的地上边要征用。”
母亲：“那，你们咋办？”
远峰：“厂长说交到区上，等候统一分配。”
母亲：“那，那不是又待业了？”
远峰无奈地：“是啊。”
父亲听了，哼了一声。
母亲：“孩子，你咋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有个工作，这才上了几天班，就又……”
远峰：“妈，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有个紧急事要跟你商量。”
母亲：“啥事呀？”
远峰：“厂里叫我把库房腾出来。”
母亲：“那你就搬回来住呗。反正英俊走了，房子也空着。”
远峰：“我搬回来好办，江丽咋办哪？”
母亲：“江丽？”
远峰：“是啊！”
母亲：“你的意思是……”
远峰：“我还是想把她接到家里来。”
母亲：“接回来？这……”看了看父亲。
远峰：“爸，你看呢？”
父亲：“这不行！不明不白的，接回来个病人算干啥的。”
远峰：“爸，你听我说……”
父亲：“你啥也别说，我说不行就不行！以前你有工作，随便咋都由你。现在你没了工作，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怎么管人家？”
远峰：“这……”
父亲：“我早说过，你少管闲事。你就是不听，现在咋样？甩不离手了吧。”
远峰：“嘿！”欲走。
母亲：“你上哪去？”
远峰：“我再找地方去，总不能把江丽扔在大街上吧。”出门走了。
父亲：“哼，正事不干，净惹这些闲事。”
母亲：“他爸，我看，就把江丽接回来吧。不管咋说，她原先是英俊的女朋友，现在她遭了难，咱总不能不管吧。”
父亲：“管？你咋管？她又不是个物件，她要吃要喝，要看病花钱。她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一句话接回来，到时候，你怎么往外撵？”
母亲叹了口气。
父亲：“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谁都不许管这件事。他本事大，让他自己管去，我看他咋收这个场！”
街上。
远峰走来。他六神无主地走着，不知要到那里去。
小惠从远处走来，看见他忙过来：“远峰哥！”
远峰：“小惠。”
小惠：“你在这干嘛呢？怎么没上班呀？”
远峰：“我们厂停产了。”
小惠：“是吗？”
远峰：“小惠，你看，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好不容易有个工作，又丢了。”
小惠充满同情地看着他：“别急，总会有办法的。走吧，到我家去。自从我家搬出来后，你还没去过呢。”
远峰：“今天就算了吧，我还有事呢。”
小惠：“走吧，有什么事给我爸说说，也许他能帮你解决呢！”
远峰：“那好，走！”
小楼前。
小惠：“这就是我家。”
远峰：“小惠，你家可真气派呀！比在大杂院住的时候可强多了。”
小惠：“气派啥，还不都是公家的，我们只是住住而已。”进门，“爸！你看谁来了！”
高长河正在厨房做饭，闻声从里面出来：“谁呀？”
远峰：“高伯伯，是我。”
高长河：“哎呀，是远峰啊！快进来！”
远峰进门：“高伯伯，对不起，你们搬来后，我一直没来过。”
高长河嗔怪地：“你早该来了。”
小惠：“爸爸整天念叨，说啥时候再回咱小院看看呢。”
高长河：“念叨是念叨，可总也没时间回去。”
远峰：“高伯伯，你很忙吧？”
高长河：“是啊！现在是百业待兴，百废待举，怎么能不忙呢？”
小惠：“来，远峰哥，我领你参观参观。”
高长河：“对！你四处看看。别走了，一会儿就在高伯伯这儿吃饭。”
小惠领远峰在屋里四处看着。
远峰赞叹地：“小惠，你们家房子可真大呀！”
小惠：“大有啥用？有时候爸爸开会，家里就剩我一个。屋子里空荡荡的，我都有些害怕呢。”
远峰心里一动：“小惠，我有件事想求你。”
小惠：“啥事呀？”
远峰：“哎，算了，挺麻烦的。”
小惠：“啥事呀？你说嘛！”
远峰：“那，我说了。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女的，她现在没地方住。我想让她暂时在你家住一段时间，不知行不行？”
小惠爽快地：“那咋不行？让她来住好了，我正想有个伴儿呢。”
远峰：“她腿有点毛病，行动不太方便。”
小惠：“那有什么，我照顾她。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远峰：“那太谢谢你了。可是，高伯伯同意吗？”
小惠：“这没问题，我同意的事，爸没不同意的！”
高长河的声音：“远峰，快下来，吃饭了！”
库房。
小惠：“江丽姐，我认识你。”
江丽：“是吗？”
小惠：“你忘了？我原先就和远峰哥在一个院住，在他家见过你。”
江丽：“哦。”
远峰：“你们认识就更好了。就不用我介绍了。”
江丽：“小惠，麻烦你了。”
小惠：“不麻烦。你是远峰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江丽不禁看了远峰一眼。
远峰忙制止小惠：“小惠，别瞎说！”
小惠：“怎么，江丽姐，我说的不对吗？”
江丽：“不，你说的对！”
高家。
高长河：“欢迎，欢迎！”
小惠：“江丽姐，这就是我爸。爸，她叫江丽。”
江丽：“高伯伯。”
高长河：“好了，进家吧。”
远峰对江丽：“高伯伯是个非常好的人，你一定会习惯的。”
江丽点点头。
周家。
一家人在吃饭。
父亲放下碗，站起来。
远峰：“爸，你还吃吗？”
父亲：“不吃了。全家人吃饭，我一个人挣钱，你们诚心想累死我呀！”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远峰默然，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街上。
远峰漫无目的地走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吵架声，他走过去一看，不禁一愣。
人堆里，一男一女正吵架，男的气势汹汹，女的有点气馁，声音越来越低。远峰挤进去：“玉琴！”
玉琴看见远峰，不禁一喜：“远峰？”
男的仍不依不饶：“臭家娃，跑到城里撒野来了！”
远峰把玉琴拽出人群：“玉琴，你这是……”
玉琴：“我们到城里来卖菜，谁想他不讲理，说是抢了他的地盘，不让卖。就吵起来了。”
远峰惊讶地：“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到城里来卖菜？”
玉琴：“我一个人哪敢哪！还有志春，四平他们几个呢。”
远峰：“是吗？他们人呢？”
玉琴：“都在街角哪呢。”
远峰：“走，带我去看看！”
街角。
堆着一堆菜，志春在看摊。
玉琴领着远峰过来：“志春，你看，这是谁？”
志春：“远峰！”
远峰：“志春！”
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远峰：“你们怎么跑到城里来了？”
志春：“自打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队就解散了。地也分光了，就剩堰上那四十亩地没分。老队长说留着当集体生产资料，后来就全部种上了菜，我们青年突击队就把卖菜的任务承包了下来。”
远峰：“是吗？老队长好吗？”
玉琴：“好着哩。他整天跟我念叨，说你走了后，也不想着回去看看。”
远峰歉意地：“哎，一直忙，没时间。”
志春：“远峰，你咋样？一定在那个国营大厂吧？”
远峰：“别提了，我回来后，被分在一个街道小厂，当了个送货员。可还没干几天，工厂拆迁，我们就放了假。这不，新工作还没分配，现在在家待业呢。”
玉琴：“待业？”
远峰：“就是等待分配。”
志春：“那你现在没活干了？”
远峰：“可不是。整天在家待着，都快把人闷死了。”
志春：“反正你也没活赶，干脆，跟我们一块卖菜算了。”
远峰意外地：“卖菜？”
玉琴：“算了吧！让远峰跟我们去卖菜，亏你想得出？”
志春：“那咋不行？反正他现在也没事干。再说，他在城里人熟地熟，到时候咱们给他分成，不叫他吃亏就行了么。”
玉琴想了想：“也行。远峰，你看咋样？”
远峰：“我？我想想。”
志春：“有啥想的，你在厂里工作是挣钱，跟我们卖菜也能挣钱，总比你整天待在家里强吧？”
远峰：“这……”
志春：“是不是你怕卖菜丢人啊？”
远峰：“丢人，丢啥人？我在厂里上班，还不是蹬着三轮车给人家送货，比卖菜也强不了多少！好，我就跟你们去卖菜！”
玉琴：“这太好了！”
远峰：“不过，咱们可说好，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工作一分配，我还是要回厂上班的。”
周家。
远峰放下碗：“妈，我走了。”
母亲：“你干啥去？”
远峰：“我，我到街道办事处看看去。”出去了。
街角。
志春：“来了，来了！”
远峰来到菜摊。
玉琴：“远峰，咱们怎么卖法？”
远峰：“你还是咱们的青年突击队长嘛！你怎么分配，我就怎么干，服从命令听指挥！”
玉琴笑了：“好，今天，咱们分成两组；志春四平一组，我和远峰一组。”
众人：“好。”
玉琴：“出发！”
狭窄的小巷。
玉琴和远峰拉车走来。
远峰不解地：“干嘛净走这些小街背巷呀？这连人都没有，谁来买菜呀？”
玉琴：“大街上不让卖，抓呢。”
远峰：“为什么？”
玉琴：“怕影响市容。还有那些个体商贩也不让我们卖。”
远峰：“为什么？”
玉琴：“怕占了他们的地盘，抢了他们的生意呗！”
远峰：“卖菜还有这么多名堂呀！”
这时，有人走过来，玉琴大声吆喝起来：“卖菜！卖菜！罗卜，白菜，大葱，谁来买呀！”
远峰悄悄地：“这么大声吆喝，我真不习惯。”
玉琴笑着：“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这时，有人来买菜，玉琴掌称，远峰收钱，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缝纫社里。
一老姐妹：“今天，街口来了个卖菜的，比国营菜店的菜好多了，又新鲜又便宜。”
母亲：“是啊？那我也去买点。”
巷口。
远峰正在收钱，忽然看见母亲往这边走来，急忙躲了起来。
巷口。
玉琴：“远峰，快找钱哪！”
远峰溜之大吉，躲在远处偷偷看着。
母亲买完菜，走了。
远峰这才躲躲闪闪地走过来。
玉琴：“你干啥去了？我一个人又称称，又收钱，哪忙得过来呀！”
远峰：“我，我去解个手。”
菜摊。
玉琴分钱：“远峰，这是你的一份。”
远峰：“这……”
志春：“社会主义分配原则嘛，按劳取酬，多劳多得。”
远峰：“那，我收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