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天公偷岁期渐满,
不悔儿时惹流年。
传说:
人生如梦幻泡影。
如露又如电。
转眼六年过去了。曲家庄也变成了如今的徽家堡。
自六年前宝藏开启之后,曲不凡没收了一大半财宝之后,留给徽敬先仍然丰足的财富。徽敬先就跟曲语桐商量把府邸改名换姓的事。
毕竟有钱了,不用处处受别人之碌也能过他个锦衣玉食(前面没说,其实入赘的徽敬先吃的住的,都是他的老岳丈曲太守供给的,相信大家都能体谅),那宝藏的丰厚可是够他浪费好几个来生来世了。
当然了,主要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是担心徽苍愁长大以后会轻视自己这个当爹的。
这可是入赘,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改了庄名,等儿子问起为什么的时候,等孩子知道什么叫入赘的时候。自己为父的榜样何存?高大威猛的形像何在?
这六年来,曲语桐心性虽说依旧顽皮。但每在严肃的事情面前,都会换上一副慎重仔细的心态。
当时也想到了太多的弊处,大多也是怕对孩子有影响,所以就赞同了徽敬先的决定。
同曲不凡死缠烂打了好一段日子,这父女二人终于在大战几天几夜,随着把曲太守搞的鸡犬不宁,睡不瞑目之后,也算是大局已定。
于是,六年前的曲家庄便被如今的徽家堡刀不留人的取代了。
且看今日的徽家堡。
院里院外修整一通,此时的她可谓是穿金戴银、夺人耳目。
院内有百花吐艳,蜂蝶争宠,是以连空气都有余香缭绕,显得温馨漫天。
今天就是徽苍愁赴约的日子了。自徽苍愁懂事以来,他这心里始终不是滋味。总天不是对着铜镜,就是对着自己的影子自怜:“趁我不备(我记得那时他刚出世一天,有备似乎也没啥变化),把我卖给人贩子。哼!这不叫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吗”
每每说完这些之后,还不忘对影子说一句“你真可怜”,然后扬长而去。
徽家堡一个厢房里,徽苍愁睡的正香。此时天已放亮,只见这熊孩纸咂着咂着嘴巴,猛然梦呓了一句“你真可怜”,之后便没了声响,也不知道他是梦到神马了?
“臭小子,都什么时辰了,快给老娘起床。”
只见房门上,阳光将那叫唤人的上半倩影投射在门上。催命的敲门声、扰人清梦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嗯…”徽苍愁揉揉朦胧的睡眼,看了看门处怨道。
“有没有搞错啊桐姐,大清早的就来扰民。”
“今天是你上学的日子,必须给你师傅留个好印象。快点起床,不然老娘酷刑伺候!”
伸了一个懒腰,徽苍愁打着哈哈道:“起来啦…真是怕了你了”
徽苍愁见曲雨桐走后,开始魂不在焉的穿着衣服。
穿好了内衣外裤,直到穿靴子的时候才清醒了许多。
只见他一边穿鞋一边哼哼着。
随着一声“搞定”,徽苍愁转身拿起床上的外套。
待穿戴洗漱完毕之后,徽苍愁来到门外对着天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啊!又是美好的一天。”
当他看到门上的影子时注视了一会儿,然后终于见他改口感性的道。
“早啊帅哥。看这瘦小忧郁的轮廓,真是迷死人了~”
说完匆匆跑出了自己的领地。
“徽老爹,桐姐,你们的宝贝来了”
徽苍愁一边用妖魔鬼怪版的声音大喊着,一边雷厉风行的进了用餐的屋内。
徽敬先则是拿这小子没办法,只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而曲雨桐却站起身走到刚坐下的徽苍愁旁边,一边拧着徽藏愁的耳朵一边狠狠的道。
“臭小子,等你吃饭真不容易,饭都要凉了!”说到这里突然换了关心的语气道“桐姐怎么忍心你吃坏身子呢,是不是。”
徽苍愁揉揉被拧疼的耳朵,做着鬼脸道:“不是吧桐姐。娘教训儿子不用下手这么狠吧。想谋杀啊”
曲雨桐猛地把头对着屋顶,眼睛看着徽苍愁“哼”了一声,那俏皮模样似乎在说“你能把我怎么地~”,然后坐回自己的位子。
徽苍愁看着坐在一旁的曲雨桐,道了一句“算你狠”之后,对着面前的早餐开始了狼吞虎咽。
曲雨桐看着徽苍愁吃饭的模样,脸上露出知足感,但很快玉眉紧锁。
然后见她一边往徽苍愁的碗里夹着菜一边机械式的说着“多吃点,这个要吃,对身体好。这个也要吃,还有这个……”
徽敬先看到曲雨桐这样,自然明白为什么。嘴上却摆出一家之主的语气道。
“好了,别把我们家猛男惯坏了,吃你自己的!”
徽苍愁停下碗筷。
“桐姐。我猜你今天很反常。对不对?”
曲雨桐也停下了动作,看着一脸淘气的徽苍愁,反问道:“你猜呢?”
徽苍愁身体凑近曲雨桐,神秘一笑道:“我猜……是。而且心里很难受对不对。”
曲雨桐刮了刮徽苍愁靠近自己的鼻尖,勉强地笑道:“猜对了。”“臭小子,算你还知道为桐姐着想。”
徽苍愁人小鬼大的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道:“咳咳!你跟了我也有六年了。怎么我的优点一点没学会呢?没事啦桐姐。我只是去学习嘛。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笑一个,要专心点喔。”
曲雨桐真的笑了。只是眼睛里面有层雾水。
徽敬先知道,再继续说下去曲雨桐非哭不可,于是打破诡异的气氛道。
“快吃东西。吃完回房收拾行礼!”
曲雨桐终于忍不住哭泣着跑出门外,奔向自己的房间。
徽苍愁看着空空的座椅,在幼小的心里难受的叫了一声“娘”。
然后埋下头狠狠得吃饭,企图这样,能够埋葬心中的不舒坦。
“咦?徽家堡?”堂而皇之的府第门前,一个弱冠少年抬头看着府名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只见这俊逸少年一头飘逸的青丝闲散的搭在行者装外的风衣上,棱角分明的脸上裹着懒洋洋的笑意,一双眸子浑浊中透着精光,腰间一根朱笛正自摇晃着,为少年刚刚停下脚步做了有力的证明。
这少年便是酒奴,遥想当年的“愤怒哥”,如今已是弱冠年华的刚毅汉子,俊朗少年,不由得让人觉得时间是危险的,就在这长江后浪推前浪之间。可有什么办法呢,最多也就是叹一声白驹过隙。
酒奴叩开府门之后冷冷问道:这儿可是六年前的曲家庄,当年曲家的人还在不在这儿。
在仆役回答了“是”后,便让开门的仆役去通报徽敬先,言语中毫无拖泥带水之意。可见如今的酒奴性格,是个行事不喜客套,直来直去的少年。不知是不是那笑尘道长对酒奴为人处事的方面没下多大功夫。
不大会儿,徽敬先微笑的出了府外,见到酒奴后客套的对着酒奴问了一句“小道长近年可好”,然后便想将酒奴让进府内。
酒奴脸上虽有着笑意,但说话的语气却是让人直想踹他。
“不用了。酒奴只是奉命行事,不想在此多做停留。请庄主体谅。”
徽敬先尴尬地笑了笑道。
“小道长辛苦了。我这就去唤苍愁,让他随你一起回去,那你在此稍后片刻,我很快回来。”
留下不愿入内的酒奴,徽敬先回到院内忙差人唤徽苍愁。
前后耽误了五分钟的时间之后,就见失去生机的徽苍愁挎着包裹随徽敬先出了门外。
想来曲雨桐仍自躲在房中伤心,是以未见有她陪同。
徽敬先交待徽苍愁在外面不要惹是生非、不要见利忘义、要团结、要小心等等等等,也不管徽苍愁听得听不进,听不听的懂。
徽敬先本想送送他们,却被酒奴直接给拒绝了。
酒奴看着不语的徽苍愁,言情间多了些感情道:“师弟。走吧。”
说完自己便踏上了回山之路。
徽苍愁一边丢魂似的跟着酒奴,一边不舍的回头看了看渐远的宅院,看了看院内的尽头,希望自己的“桐姐”能够突然出现让他看上一眼。此际一眼,其心足矣,然而最终未能如愿。
“阿爹…桐姐…”
“孩儿走了。”
徽苍愁冲徽敬先远远地挥了挥手,转头随着酒奴钻进一个转角,消失不见。
徽苍愁跟着酒奴来到码头,上了一艘渔船。
船家刚要把他们轰下去,却见酒奴从怀中掏出一绽明晃晃的银两。
在酒奴说出把他们送到对岸这绽银子就归他的时候,船家连连应“是”。不能怪船家势力,所谓英雄难敌世态炎凉,当即双下妥协。
徽苍愁在小船上找个位置坐下,将包裹掖在大腿上,托着小脑袋,然后失神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心头有难以承受的委屈感。
酒奴一边招呼船家划船,一边靠近徽苍愁。
来到徽苍愁面前,只听到酒奴用着自己独创的安慰方法道:“师弟。开心点吧。”
徽苍愁抬头看看酒奴,然后把头低下压在包裹上,肩头开始不停的颤抖。
见到徽苍愁哭泣,酒奴心中竟然揪痛了一下。然后说道:“哭吧。哭出来好受。”
‘安慰’好徽苍愁之后,酒奴便找个位置,闭目养神了起来。
徽苍愁在无声的哭泣中翻着回忆。
那些来势汹汹的温馨画面,那些院中盛开的花儿。
几乎翻烂了记事后与桐姐、徽老爹在一起的时光。
几乎看倦了,一度春开遇秋残的花儿。
人去楼残,更时不断。
夏风轻过抚花颜,
不见蜂蝶还。
湿城青板,何故不欢。
两情若是久长时,
苦向自己言。
江东岸边,一位梨花带雨的妇人,正遥遥偷望着江河里的一叶扁舟。
时辰翻腾下,渔舟向晚,随桨随波,渐行渐远。烟波向晚量渔火,更觉江中蚱蜢舟。
掏出香巾拭去眼泪,苍白的樱唇讷讷颤抖着。
“看不见了……回去吧”
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