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大胃王争霸赛
裴可瑶想开门带着安羽去医院的时候，门外传来有人匆促离开的动静。不过安羽现在精力都用在了如何把身上的伤痕蒙过去的事情上，也就没有考虑其他。
门外，匆忙下楼的某人握着手里的相机，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贱人，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楼上，安羽还得想着法子把事情蒙过去。
“不是不能混着用，只是别的药物加上去也没效果……我不是怕老师你看到伤痕吓着……”安羽脑袋又在抽疼，还不能表现出来。“所以，用了他老人家的药，只要过上一段日子就会完好如初了。”
“那别的地方还有伤痕吗？”裴可瑶眼里的纠结担心就没少多少，哪怕她选择了相信安羽的话。
那就继续编吧。“当时是抓了蝙蝠的下山途中，虽然打着电筒，可是一不小心还是摔了。”安羽一边说，一边比着脚踩空以后摔下山的姿势。“我两只手攀着陡坡减速，屁股着地。所以手上的伤痕多一些，屁股上也有一道伤口……”安羽作势要脱下裤子给她看伤势。
这才熄了裴可瑶追问查看的心思。这其实是心理学上的小技巧，你不是要看伤口吗，那么我屁股上的伤口要不要看呢？颇有点偷梁换柱，转移视线的味道。这也说明了安羽早早接触社会，虽然保持了本心，但是不免沾上一些痞子气。好在这痞气是随机应变的小机灵，而不是毫无下限的胡搅蛮缠。
“那……那你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告诉老师！而且每天都要让我检查下伤口。”裴可瑶心里担忧疑虑难以平静，只能提出自己最后的要求。
下午上课的时候，安羽终于撑不住睡了一节课。课后，是班长杨春莲过来叫醒了他。
“你真不要紧吗？”她注意到安羽手背上已经涂了红药水。
“这个？”安羽晃晃左手，示意状况良好。“其实没什么大碍。”
然后杨大班长的脸色就由关切变为气愤，“既然没事，那你还上课睡觉？你昨天已经缺了一天课！而且，你还是纪律委员！”
得，乖乖认错吧！“我会遵照班规，写一份五百字检讨贴教室后面黑板。从此以后，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做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学生。”
她也不哆嗦，给了一个“看你表现”的眼神，转身就回到自己座位上。
杨春莲算不上美女，但是自有一股干练利落的飒爽英气。而且安羽才发现，原来老班长也很会使眼神儿。
的确是不能上课瞌睡了，影响多不好的。关键是杨大班长偶尔瞟过来的眼神很有威胁力，五百字检讨还没写呢。
安羽就恨不得用笔把自己的眼皮给撑住，感觉今天周公太给力了。即使自己还睁着眼睛，思维也一塌糊涂。有那么一段时间压根就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安羽，安羽？”
“到！”安羽猛地站起来，也不敢晃脑揉眼。勉强提起精神等待老师问问题。
“啪”，一只手拍到了安羽的肩膀上，伤口火辣辣的疼使他彻底清醒过来。
“你上课上迷糊了吧？下课铃早响了。我是问你等会和（1）班的比赛你上不上场。”是周志武的声音。
安羽才发现教室里就没几个人了，学习委员杨铭和之日的几个同学还在。其他人估计已经在篮球场集合了。“打不了！”安羽翻过来左手背，红艳艳的药水印。
那只能在场边做啦啦队了。
安羽还真没试过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孱弱样，连走个路都恨不得趴地上爬着去。
“你真的没事吗？”裴可瑶一直注意着安羽的一举一动。看他站在那儿摇来晃去，不由眉头微蹙，忧心忡忡的问道。
“没！”安羽都懒得多说一个字了。《易经》有云：盛极而衰、盈满则亏。祖先的告诫果然是至理。一场大战之后，现在是衰弱到了极点。
安羽真不知道是怎么样从学校挪回到家里的，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裴可瑶担惊受怕的关切目光。安羽一进到屋里就倒在床上，双脚还悬在床边就那样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灰蒙蒙的，抬头就能看到一弯峨眉月和点点星光。安羽是被饿醒的，前所未有的饿。肚子已经不是发出空响来抗议了，而是揭竿起义，图谋造反了。它攫取了神经的控制权，只下了一个命令：找到吃的，吃下去。
家里是没有存粮的，只有生米。安羽抓起钱包就冲出门外。身体上的疼痛还在，但是抵不过饥饿的暴虐。神经系统往来只放行一个信号：饥饿。其他诸如疼痛、疲惫、乏力、疑惑……统统都要让道。
于是一只投胎饿鬼就这样跑到了街上。
最近的是路口附近的一个早餐摊档，安羽就是直接奔着那儿去的。不过黎明的曙光还藏在遥远的东边，他的早餐也太早了。人家没开门呢。
远一点的就是胖嫂家的面包店，女主人基本上凌晨4点就要开始准备做面包来蒸。果然，他们铺子的拉闸铁门虽然没打开，可是缝隙里透出光亮以及盆碗移动的声响。
“红姨，开开门，我要买面包。”安羽按下砸门的冲动，隔着拉闸喊道。
安羽在面包店里买了十余年的面包馒头，还小的时候由安老爷子带着来的，所以一直称呼女主人红姨。
“嚓”拉闸抬起一米高，让安羽猫腰钻了进去。“这么早出来找吃的？”身圆体胖满身福气却又挺和气的胖大嫂奇怪问道。墙面上的挂钟时针指着“4”字过一点，分针指着“3”字。是挺早的。
“饿了！”是真饿了。安羽也不用把昨天剩下的面包加热，直接开吃。红姨就提前打了一罐豆浆，放他桌子边上。
这个好，冷的面包就着热乎乎的豆浆，直贯入肠胃，一股热量开散发到身体里面去，造反的肚子得到了安抚，正在考虑看情况是不是接受招安。
红姨一开始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等注意到蒸托上原先那二三十个面包只剩下三个时，她就走不动了。直愣愣的看着安羽两口就把一个包子塞进肚子里。这不是说胖嫂家的包子小。一元一个，每个都有碗口大小，最少抵得半碗饭。可是安羽就这样，一口气消灭了二十来个？
“等等！”看到安羽还要把手伸向蒸托拿面包，红姨慌忙劝住了，“你做什么？不是……我是说……你竟然吃下那么多，肚子没问题吗？”女主人说话都不利索了，生怕安羽突然就倒地不起，然后警察调查发现：是面包店为了销售，猛灌客人面包。天知道，这些都是他自己吃下去的好吧。
安羽看到红姨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食量吓到人了，他蠕蠕问道：“我吃了很多吗？”他都只记得吃，吃，吃。真没留心自己吃了多少。
“不……多。”红姨很纠结，安羽肚子没有明显的鼓囊，按说二十来个面包进去，怎么也得露个曲线吧？难道是自己记错了面包的数量？
安羽是不敢再吃了，虽然才感觉三分饱。大胃王和饿死鬼还是有差别的。大胃王还是人，饿死鬼只能说曾经是人……
“红姨，再给我打包……一百个面包吧。”安羽看到红姨脸色变得惊骇煞白，忙解释：“今天班里搞活动，我帮忙买早餐。五十八个同学呢！”这是个好借口。安羽不是个骗子，也不想做个骗子。善意的谎言不能算作骗不是！比如说猪肉王家的婷婷。
最后结账的时候，红姨只收了110元，一百二十多个面包加上一罐豆浆呢！她带着疑虑和担心的心情目送安羽的背影，总算没有突然撑住走不动了。
二十来个面包能够吃三分饱，一百个面包总该让肚子满足了吧？安羽回到家里，开始把“同学们的早餐”往自己肚里填。看着三个大袋子，一百个面包一个个下肚消失，安羽对自己的食量便有了个非常清晰的认识。大胃王？大胃王饿死后变成的大胃鬼王还差不多。
袋子瘪了，空了。手伸向下一个袋子。最后手再一次摸空的时候，一百个包子就消灭——消失掉了。安羽摸着自己略有起伏的肚子，感觉已经有了八分饱。
八分，那就还是没饱！
大半个小时后，安羽出现在了官山路口附近的早餐店里，还好已经开门了。不然安羽还得跑更远，胖嫂面包店是不敢去了。
“来一碗白粥，五份拉肠。”安羽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另外打包50份拉肠。”
可惜小小庆安县没有大胃王争霸赛。
周末两天，安羽基本上都是吃饱了睡，饿了就起来找吃。当然，他没有猪那么幸福。猪不用挪窝，他不但要外出买吃的，还有想出各种理由解释别人的好奇或者是好心。比如：午饭的时候，安羽打包了30份盒饭，老板就热情的表示可以送货上门。安羽连忙婉拒了，“不远，真不远……喏，那片工地就是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班主任裴可瑶周六一大早上就过来探视，提着一堆补品，甚至阿胶都买了两盒来。大包小包的，就站在安羽家门口。
“老师，你怎么过来了？”天没亮就出去吃了两顿早餐，刚刚从路口附近早餐店回来的安羽转过了墙角，马上看到了自己的班主任。一身淡绿色休闲装，让她邻家姐姐的气质更为突出。
“我怎么来了？你还病着呢！一大早上去哪？”裴可瑶大恨，受伤还不好好休息，想气死自己吗？
安羽开了门，大小包的提起来还真有点重。他心里的感受就更加的沉甸甸了。“刚去吃早餐。老师，你呢，吃过早餐没？”
“吃过了，还给你捎来一份。”裴可瑶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昨天，你病怏怏的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想着今天过来看看。”
安羽发现了，袋子里不但有包子白粥做早餐，还有蔬菜肉类。她说是看看，其实是照看吧。
“谢……谢！”安羽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除了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之外，不知道要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激动和敬爱。他放下袋子，主动挽起衣袖，“你看，老神医的药膏很有效的。”
可不是，创口上似乎浮着一层荧光，绽裂的皮肉可以看得到生机勃发，也许是错觉，裴可瑶真觉得皮肉正在愈合。
“那就好！”裴可瑶仔细看了几分钟，目不转睛的看，可是她又不是学的医药护理，能看出来什么哦。只要不胀浓腐烂发黑，那就表明状况良好？她是这么想的。“可惜老神医不在，不然你再去找他看看。”
“他早说了，抹了药膏，很快就好。”安羽重复强调。
虽然已经吃饱了，不过裴可瑶带过来的早餐也没几个包子。安羽狼吞虎咽，三两下就解决掉。“真好吃！”
裴可瑶就笑，满足的笑。然后她从自己的挎包了往外掏出一本课本，《高一英语（上）》。“给你补补课？你有一篇课文落下了。”安羽可是缺了一天半的课的。
招安了造反的肚子以后，大脑又回到了这几天昏庸无能的状态。早早下了令喻：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补课什么的往后排，我要睡觉！
这困乏瞌睡的倦意上来，安羽恨不得给眼皮子加个千斤顶，顶起来。“老师，真是……哈（禁不住打一个哈欠）对不起，这药膏有麻醉作用，得睡会……”嗯，要给睡觉按个理由，真不是我懒。
“行，那你好好休息休息。”裴可瑶把掏出来的课本塞回去，还给床上的安羽掖了下被子。“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