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医院恐惧症
“头,这口供没办法交差吧?”协警在回派出所路上,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没办法交差?时间地点原因事件经过都齐活了,你还要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还不明白办案的机巧。”李振兴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摩托车。“振东,要不是你是我族弟,我才不会和你交底。听好,法不传六耳。听过就埋在心里。说出来就是害人了。”
“是,三哥。”协警掏出打火机,帮忙把李警官的香烟点上。
“这件事虽然被捅了出来,但是学校和部队方面都不想闹大。上面也说了:‘早点结案。’那就不要太追究,口供什么的,只要受害人和证人没有太大出入,各方面都能接受,那就行了。如果你认真计较,反而让大家都不好做。”李振兴一支烟抽完,提点也到此为止。一加油门,摩托发出“哄哄”的低吼,“出了校门,多的是东西要你学,尤其是我们做警察的。少说多看,不明白的回去慢慢琢磨。”
医院病房里只剩下张教官和安羽。
张教官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红艳艳的钞票,塞到安羽手上,“安羽同学,之前是我做得不对。这里有两千块,就当是赔礼。你一定要收下。”教官鼓起劲,把话一口气说出来。然后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拘谨地站在床边,等着安羽的反应。
“好吧,反正你和那个郭教官也没做什么。”安羽把钞票收起来。
“我和警官说,在和陆海军出去喝酒时就听出他想找你报复,后来赶到林子里果然看到他正在行凶。规劝不听的情况下,郭兆璘和我不得不出手制止陆海军的疯狂行为。郭子为此英勇负伤,而我终于找机会把他制服。然后就喊让你,把你们送到了医院。”张教官这番话就说的流畅了,唠唠叨叨,把自己在公安局录的口供从头到尾复述一遍,“还要再说一遍吗?哪里没记住?”
中午的时候,程浩和杨春莲提着水果篮子来到了医院。
“你们不用军训啊!”安羽双臂包缠得厚厚实实,头上也用纱布缠了几圈,鼓起一个包,隐约透出血色。
程浩没说话,眼泪就是憋不住,流个不停。他是听到基地通报,说安羽同学被教官报复打伤送到医院去了,犯事者陆海军,见义勇为立功表彰的有张有为,郭兆璘。程浩一听,连假也不请,中午就直接从基地打车回来县里医院。班长杨春莲倒是学校特意安排的同学代表,前往医院探望伤员,同行的还有徐教官和一众领导。
“耗子,你偷偷过来的就先回去吧,反正你也看到了,我生龙活虎好着呢。正好还可以不用军训。等下领导就要过来了,你被看到难免要被说几句。”安羽劝说道,“反正你在这里就只会哭,我看着纠结啊。”
“放屁!你才只会哭呢!”程浩终于说话,“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请你上酒店去,吃顿好的。”
程浩前脚刚走,领导们后脚就赶到了。部队和学校领导轮番表示慰问,并奉上慰问金,让安羽同学好好学习——好好养伤云云。
“你放心,我们部队对于害群之马一律毫不留情,一定绳之于法。那个陆海军已经被移交公安机关,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龚政委也亲临医院。“之前是我们误会了你,陆海军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肇事者。对于你先前的处分决定,学校已经撤销掉了,虽然你不能继续参加军训,但是你英勇抗争丑恶行为的做法表明了你是一个合格的兵,一个勇敢果决不怕牺牲的兵。我们决定授予你军训‘优秀学员’称号。”
“你要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康复,回到同学当中去。大家都在等着你。”徐爱国说话不多。
“学校以你为荣,我们决定开学之后让你做一场事迹报告会,让同学们都学习学习你的精神。要再学习中也发扬这种不怕艰难危险的精神,好好学习,为自己为学校争光。”李校长热情横溢,话里满含鼓励赞许。
安羽激动地满脸通红,坚定的连连点头。“是。”“好的。”“我明白。”“感谢领导(大家)的关心!”“我一定不会辜负……”
终于,人都走了。其实他们也没逗留多久。领导事忙啊!不过安羽感觉比经过一个上午的军训还累。尤其是脸颊,咧得都麻木了。那几个水果篮子安羽看都不看,倒是两个红包让他心痒痒。可惜手被包住堪比猪蹄,手臂曲不得,手指动不得。只能笼统把红包塞到被子下面,和那两千块的“赔偿”放到一起。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安羽抬起手臂,纱布之下流动的绿光更浓厚了,感觉就像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上面爬,麻麻地,痒痒的。
“可是如果恢复得太快,岂不是让换药的护士发现端倪……”安羽不淡定了,为什么蝙蝠侠,蜘蛛侠一大堆正义的朋友要蒙住脸面?不是因为他们长得太丑,羞于见人;而是要隐瞒身份。想想吧,身份一旦曝光,不说记者,就是你隔壁家看着你长大的某叔也会紧盯着你看,更重要的是一定会引起政府的注意,到时别说安稳的生活没有了,也许连自由也不复存在。
理由,一定要找到一个离开医院的理由!
“白医生,我这点小伤就不用住院了,这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嘛,我回家休养就好。”安羽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仿佛现在面对着白医生。“估计不行,态度不够坚决。”
“白医生,我一定要回家去,我……我有医院恐惧症!对,就是医院恐惧症。”想了好久,安羽终于找到一个“强硬的理由”,为此还特地练习了坚决的语气和坚定的眼神,“一定要有一种你不让我回家,我就偷溜回去的气势。”感觉演练的差不多了,表情动作已经到位,于是安羽翻身下床出了病房,然后向奔走在各个病房的护士问明了白医生的办公室,径直走过去。
“不,我要出院!”经过一个病房时,安羽看到一幕心酸的闹剧。一位老人家嫌住院费用贵嚷着要出院,而他的儿子死活不肯,“爸,儿子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耽误你的病情啊……”倒是一名护士冷着脸,“要么交住院费,要么出院,别在我面前演悲情戏,我在医院里见多了!医院不是善堂,没钱就怪自己命不好。”“你!”儿子本来就伤心,护士一番冷嘲热讽让他怒火中烧,抬起手来就要打人,还是老人家拦得快,护士却嘴上不饶人:“你打啊,打了我,我让你赔得倾家荡产,告诉你,X副院长是我姐夫。到时你连老头的棺材本都要赔没了……”
安羽不是个烂好人,要帮忙也是量力而为,只能带着些微沉重的心情,从门外走过。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前半句引来无数人的质疑,有人推论:顾客就是上帝,顾客要有钱,所以有钱就是上帝。而上帝是无所不能的。所以钱,虽不是上帝般无所不能,但是万般能耐还是有的。至于后半句,早已成为真理的一部分。英雄的能耐大吧,一文钱还能难倒英雄汉呢。
“钱!钱?”安羽突然想到一个比“医院恐惧症”还要强硬的理由。他兴匆匆的跑到白医生办公室,遇上刚查完房回来的白医生。
“白医生,我要出院!”安羽说得斩钉截铁。
“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白医生从洗手盆上抬起头来,很是惊讶。
“我没钱住院。动手术的钱估计也要缓点时间……”安羽一副我没钱我光荣的神气。
白医生笑了,“就这个?”
“医院不是善堂,难道没钱也能住院治疗?”安羽感觉这个理由靠不住了。
“不是,看病住院还是得缴费的。不过,你的治疗费用由学校出了。你们领导打了招呼的,费用也预先垫付了。所以啊,你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让你家里人也不用操心钱这块。”白医生倒是遇到不少病人家庭有困难,该手术的不手术,该住院的不住院。想到这里,他也是叹了一口气,“你就放心吧,真不用你掏一分钱。如果到时有人找你要钱,你把账单给我,我来付。”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医生,安羽心里一暖。不过,“我还是要出院,因为没钱,我最怕进医院看医生,久而久之,我得了‘医院恐惧症’,一进医院就浑身不自在,精神焦虑,吃不好睡不着……”
“我说了不用你家掏一分钱!”白医生郑重重复,语气有点重。换了谁都生气,好心呢没好报。
“我真的有‘医院恐惧症’啊。!(一想到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小秘密)我真的是很烦躁,恨不得马上出院回家,在这里我真的是睡不着!(谁知道什么时候被护士发现伤口愈合太快了)”安羽的情绪的确很激动,让白医生不得不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