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时间,凌凡的魂魄都躲藏在阴影中,注视着床上的那具身体,这种感觉异常的奇妙,就像是自己在看着自己。
他看到了张大娘带着张虎来到屋中,给他熬药喂药,又在一阵叹息声中离去。
直到夜色降临,当西方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凌凡才感觉到浑身上下传来一阵阵的清凉之意。
虽然这一天的时间,他都躲藏在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不过就算如此,也感觉魂魄仿佛是被放在沸水中蒸煮一般,异常的难受。
“神魂出窍,倒也不急于回归肉身,正好借此机会,去一趟柳家。”
凌凡一个念头,漂浮到床边,几乎没有丝毫停留的向门口的位置飘去。
他本能的就要去推门,哪知刚一接触到门板,整个人就直接从木门中,穿了出去。
“我倒是差点忘了,我现在的状态,已经可以算是鬼了!”
凌凡苦笑了一声,回头看着并没有打开的房门,也再不多想,转身离开院子,遇墙则过,遇门则入,没有废多长时间,便来到了柳家大宅。
他没有丝毫耽搁,神魂轻飘飘的从高大的院墙穿入,开始寻找罗冬儿的踪迹,不过柳家大宅庭院深深,他找了半天,却始终无法找到。
忽然看见两个丫鬟,端着锦盒往后院中而去,凌凡心中一动,便跟了上去。
只见两人绕过一处假山,又经过一处长廊,然后便进入了一处厢房中,没过多长时间就重新退了出来。
“果然在这里!”
凌凡穿过房门进入了屋中,只见罗冬儿坐在窗户旁边,目光看着外面,一阵阵的出神,脸色比两天前更加的憔悴,旁边的桌面上,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似乎一直没有动过。
顺着罗冬儿的目光看去,凌凡心中微微一痛,那个方向,正是他来的地方。
“冬儿姐!”
凌凡伸手放在罗冬儿的肩膀上,他的手却无声无息的从一边划过,神色微微一怔,连忙又试了几次,却依旧如此,才想起他现在乃是阴魂之身。
而这时罗冬儿一张脸越发的苍白,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浑身微微颤抖,如坠冰窟一般,一张苍白的俏脸,这个时候,竟然隐隐间有些发青。
“冬儿姐,你怎么了?”
凌凡大吃一惊,就要伸手过去,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人鬼殊途,以你阴魂之身,去触碰阳世之人,会损耗她的气血,这小姑娘已经两天不吃不喝,身体本就异常虚弱,你再去触碰她,她会死。”
凌凡猛地一转身,看着来人,面目狰狞,怒道:“你不是说要护她周全吗?”
邋遢道士摇了摇头,道:“我的确答应你护她周全,不过她一心寻死,贫道也爱莫能助。”
“好一个爱莫能助!”
凌凡平静下来,脸色却越发的狰狞:“这么说,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无法救她了?”
邋遢道士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我就去杀人!”
凌凡只感觉心中一股怒火燃烧,房间内骤然出现一股阴风,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罗冬儿,直接穿墙而出,阴风扰动,将一个花瓶带倒,魂魄已经融入了夜色之中。
“小凡……”
罗冬儿转头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刚才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眼中刚露出一丝神采,却见屋中空无一人,又恢复了一脸的死灰之色。
邋遢道士摇头轻叹了一声,屈指一弹,为罗冬儿送入一道灵力维持生机之后,才转身一步踏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我倒是很好奇,这小子以阴魂之身,到底想干什么?”
邋遢道士目光凝视着宅院的一个方向,身形一动之下,再次消失在原地。
此时凌凡在柳家宅院之中四处游荡,终于在另一边的一处房间外停了下来。
房间中烛火通明,隐现人声,似乎正有人在其中低声交谈。
“张顺,查出来陈二是被什么人给杀的了吗?”
柳冬寒端坐在屋中,一脸的阴沉之色,居然有人胆敢杀他柳家的人,而且还死的莫名其妙,这分明就是不把他柳家放在眼里。
张顺小心翼翼的道:“回禀二公子,小的已经查明陈二是被利刃所杀,当时他好像要去嫖宿,听那暗娼的口供,有一个人影跟在陈二的身后,想必就是那人杀了陈二。”
柳冬寒冷哼了一声,道:“陈二死了也就死了,我不关心他是怎么死的,本公子问的是你有没有查出来他是被谁所杀,虽然是一个下人,也只有我才能决定他的生死,去给我查出那个人是谁,竟敢杀我柳家的人,当真是不知死活,恩?你怎么还不去?”
张顺犹豫了一下,道:“二公子,陈二死的蹊跷,听那个暗娼的话,陈二好像不是被人给杀的。”
“不是被人给杀的?”
柳冬寒目光一凝,沉声道:“难道还是被鬼杀的不成?”
“这……”
张顺心中一禀,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知道自家主子最近正在火头上,他也不想触了霉头。
“姓凌那小子死了没?”柳冬寒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问道。
张顺对自己的那一掌很有信心,这两天根本就没那功夫再去想凌凡的死活,哪里知道凌凡现在死没死,赶忙道:“二公子尽管放心,那小子中了我一记阴风掌,必死无疑。”
“恩。”
柳冬寒面色稍缓,点头道:“你做的不错,不过那废物上次给他下了离魂散居然都没死,以防万一,明天你去探明那小子的死活,过两天本公子就要回清河府了,这两天可不要再给我出什么差池了。”
“是!”
张顺离开后,房间中再次恢复了平静,柳冬寒起身看着后院的方向,一想到罗冬儿的美貌,心头就一阵火热,不过他却不敢对罗冬儿轻易下手,每次想到这里,都让他有一种到了嘴边的肉,不能吃的感觉。
“该死的,这些年我为大哥找了那么多女人,凭什么最好的东西,每次都要给他,罗冬儿,嘿嘿,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让我柳冬寒先尝尝鲜不可。”
柳冬寒端起桌上一杯冷茶一口喝下,一想到待会儿罗冬儿被他压在胯下求饶的表情,就让他兴奋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一颗粉红色的药丸,冷笑道:“大哥倒也真会享受,这阴阳合和丹一旦给女子服下,管她什么贞洁烈女,都会乖乖的就范,正好这几天我都没有碰过女人了,今晚就给她服下,到时候还不得求我要了她。”
一想到这里,柳冬寒只感觉下腹一阵火热,就要起身时,屋中忽然出现一股冰凉彻骨的阴风,烛火明灭闪烁不定,让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凌凡只感觉怒气直冲头顶,从他进来之后,就将柳冬寒和张顺的话,全部听在耳中,此时再听柳冬寒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显露出一股煞气,只是念头一动,整个人便带着一股阴风,猛地向柳冬寒脖子抓了过去。
柳冬寒惊疑不定的向四周看了看,只是这一瞬间,便感觉屋中的温度,直线下降,心中猛地一突,忽然想起刚才张顺给他说过的话,只感觉浑身一凉,沉声道:“何方阴魂作祟,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有圣庙镇守县城,还不速速退去。”
“果然是举头三尺有神灵,管你什么圣庙,还是给我去死吧!”
凌凡冷笑了一声,向柳冬寒一把抓了过去,狠狠的在柳冬寒的脖颈处一捏而下。
而就在这瞬间,柳冬寒体内忽然显现出一抹金光,凌凡的手刚一触碰到那抹金光,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灼烧之意,就仿佛是被阳光照射一般,只是瞬间,他的手掌,便虚幻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凌凡大吃一惊,几乎是本能的将手收了回来,不过一看柳冬寒一脸惊恐的样子,不但没有感觉到快意,心中的杀意反而越发的加深了几分。
“该死的,我差点忘了,这柳冬寒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有圣庙的浩然之气护体,可以克制阴魂侵扰,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了。”
凌凡目光渐渐的阴沉了下来,他忽然发现,柳冬寒体表的金光,似乎黯淡了不少,瞬间明白过来,心中的杀意越发的沸腾,毫不犹豫的再次出手,向柳冬寒抓了过去。
一阵钻心般的灼烧之感,再次传来,随着他接近柳冬寒,便越发的强烈,而他的手掌,也越发的变得虚幻起来。
不过凌凡依旧没有放弃,因为柳冬寒体表的金光,也在渐渐的消散,心中一狠,凌凡加快了速度,猛地掐在了柳冬寒的脖子上,狠狠的一把捏下。
“啊!”
柳冬寒顿时惨叫了一声,脸色瞬间一片乌青,躺在地上不停的抽动,一脸的惊恐之色。
与此同时,凌凡识海之中的那点赤星,忽然微微的一颤,一股血气顿时从凌凡手掌的位置,被吸纳而出,尽数吸纳进赤星之中,在柳冬寒的惨叫声中,凌凡清晰的看见,柳冬寒的身体,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二公子,你怎么了?”
屋门一下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张顺一脸慌张了冲了进来,就看见柳冬寒独自一个人,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四下里扫了一眼,却发现除了柳冬寒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难……难道真有……有鬼?”
凌凡却是根本没有去管闯进来的人,只感觉吸纳了柳冬寒的气血之后,本来虚幻的魂魄,竟然开始一点点的变得凝实起来,心中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快意。
就在他要加大力度的时候,东城官学书院的圣庙,一股浩然之气,忽然猛地冲出,向南城柳家大宅镇压而下。
凌凡心中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生死危机,仿佛他再不放开柳冬寒,下一刻必定会魂飞魄散一般。
不过凌凡这个时候,心中早已被杀意充斥,怎么可能放开,反而越发的感觉到了舒畅,识海中的那点赤星吸纳血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柳冬寒便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