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逗和婉儿从树上下来,沿着龙雪溪朝上游溯行一段路程,又沿着一条崎岖小道折向东北,最后转到豆玉峰东面的一座悬崖下。
这座悬崖不是很大,实际上是山峰朝外伸出的一块大石头,上平下斜,如同半个漏斗倒附在山壁上,上面比较平坦的地方有七八间房子大小。
这里位于豆玉峰的最东端,满月时可最早看到东升的圆月,每年中秋佳节豆子家族都会在此祭祀赏月,故此被称为拜月台。
台上靠近山壁的地方长有两棵罗汉松,树干分别从左右向中间匍匐,树冠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拱门。
逗逗和阿天用两条藤索吊起一块木板,挂在拱门上做成秋千,闲暇时常来这儿玩耍。
前天,逗逗和阿天商量好,今天来这里比赛荡秋千,输者要背赢家在台上转十圈。
逗逗知道就算自己今天不来,阿天也会一个人过来荡秋千,这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逗逗和婉儿从山崖侧面坡势不太陡的地方攀藤梯上去,果然看到阿天坐在秋千上晃荡,耷拉着头,很失落的样子。
“阿天,你果然在这里,逗逗说的蛮准的!”婉儿很少来这里,显得很兴奋。
阿天吓得打了个冷颤,扭过头来看到婉儿和逗逗站在自己身后,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啊?婉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喜欢来这儿吗?”
“我想来就来,怎么?不欢迎吗?”婉儿走到近前,斜挑弯眉,俏皮地看着阿天。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爬上来一定很累吧,你坐这里!”阿天起身下了秋千,站到右边。
婉儿也不客气,大大落落地坐到秋千上,脚蹬着地前后摇晃。
逗逗见阿天只顾和婉儿说话,根本无视自己的存在,不由得抢前几步,走到婉儿的前面,扬起下巴质问阿天,“我说阿天,你也太那个什么了,你真的没有看见我吗?难道我今天是透明的?”
说完他还把自己的双手举到面前,用吃惊的眼神前后翻看。
“没有啊,我看见你了,你怎么会变成透明的?”阿天先有些不解,瞬而回过味儿来,腼腆地笑笑,“呵呵,婉儿很少来这里,我见到她感觉很亲切,刚才只顾和她说话,还没来得及招呼你。我来的时候去找你,你家大门紧闭,喊了半天也没人答话,我只好自己来玩儿。”
阿天神态甚是谦恭,显然他对自己昨天断然拒绝逗逗感到内疚,试图弥补两人之间的罅隙。
阿天态度如此谦卑,逗逗也不好再说什么,“好了,我们是好朋友,你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
说着逗逗还故意用眼光瞟瞟秋千上的婉儿,心里说我知道你见到婉儿,就会把我当成透明人。
“今天我们来找你呢,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具体的你问婉儿好啦。”昨天吃了阿天的闭门羹,逗逗也羞于再向他提起这件事。
不知道阿天是不明白逗逗的暗示,还是故意装傻充愣,他脸上若无其事,只是转身问婉儿,“什么大事?让你们两个都来这里。”
婉儿转过身来,看着阿天的眼睛说:“事情你也知道的,黄旭靖爷爷病得很重,需要去请鹿神医。如果我和逗逗去笔架山,你会一起同去吗?”
这番话假如从逗逗口中说出,阿天很可能当场就拒绝了,但换成婉儿说出来,他就不好当面拒绝,吞吞吐吐地说:“这个,这个事情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我爷爷对我说过,湖上有专门吃小豆子的妖怪,渡湖到南岸真的很危险,他没有理由骗我的。”
“什么叫你爷爷说的湖上有妖怪,你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遇到事情要自己考虑问题,不能老是依赖别人,那样你永远也长不大。刚才婉儿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要一起去笔架山请鹿神医,问你要不要去,大家是好朋友嘛,留下你自己孤零零在家里玩,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逗逗怕婉儿说多了坏事情,连忙抢着对阿天说道。他还故意把“我们两个”四个字说得很重,想以此刺激阿天。
阿天本来就觉得自己对不住逗逗,想起逗逗的各种好,再想想自己昨天那么无情地拒绝他,心里感到万分愧疚。
现在逗逗又如此咄咄逼人,搞得阿天心乱如麻,他也就忘了婉儿刚才的话里还有“如果”两个字,结结巴巴地说:“我爷爷说过的,这个真的很危险!不过,不过我还是考虑一下吧。”
“那你到那边儿认真考虑吧,想好了给我们回话。”逗逗知道阿天虽然胆子有点儿小,但做事还算靠谱儿,每当碰到左右为难的事情,会自己找个旮旯打算盘,前思后想到底该怎么办,就趁机把阿天支走,尽量让他少和婉儿说话。
阿天略微迟疑,朝拜月台边儿上走去,留下逗逗和婉儿在秋千下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