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重围的朱顶仍在与敌对峙,在对峙中沉默,在沉默中对峙。
朱顶,蓝和庭,众鸦兵,他们浑身的羽毛不在蓬松,能看到雨水的流淌,仿佛他们整个身体都是水做的,就是一个个汩汩涌动的泉眼。
无情冰冷的雨水不仅冲刷着他们的身体,更冲击着他们的心,冲击着心的沉着和冷静。
风在肆虐,雨在喧嚣,闪电在炫耀,霹雳在轰鸣,白桦林也在瑟瑟发抖,朱顶和蓝和庭却在沉默中固守镇静和执著,等待着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朱顶最后终于忍耐不住,有道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但他现在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他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他要把两个小豆子安全送到桂月仙子面前,他生怕身后的逗逗和阿天会被黑乌鸦掠走,不时屏气凝神探听身后的动静。
风雨雷电都难以摧垮他坚定的心,对朋友的忠肝义胆和对自我使命的担当却使他无法忍受这份煎熬。
他下定决心要主动出击,以先发制人,但是不能漫无目的地出击,他精力消耗殆尽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他必须出奇制胜,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垮敌人。正是他的急于求胜,给了蓝和庭可乘之机。
为求速胜,朱顶只得采取擒贼先擒王的策略,他冷不丁地发出一声长唳,在鸦兵们一愣神的功夫,像支离弦利箭裹着风雨,朝蓝和庭扑了过去。
蓝和庭对朱顶的突袭早有防备,知道在良久对峙之后,朱顶必将自己做为攻击目标,但他表面上却无动声色,根本不挪动自己的脚步,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蓝和庭就在朱顶快要冲到自己跟前的一刹那,两脚用力蹬开地面,双翅展开在风雨中腾空而起,同时口中传出一声短促的哨声,原本看似平常的地面上忽地一下卷起一张银蚕丝网,把朱顶给兜了起来,随即潜藏在两旁的乌鸦兵把架在树上的网绳用力拉起,丝网的网口被紧紧封住,网里的朱顶被吊了起来。
真正的勇士并不害怕死亡,却恼于刀未出鞘而身已倒下,朱顶此时十分窝火,他干脆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蓝和庭之所以这样网擒朱顶,有着他自己的考量。
原来白敦豪特地交代过,如果来含冰山的是朱顶,则一定要活擒,最好不要伤害他。
白敦豪认为鹤唳川是一只不可小视的力量,即使不能让他们和自己结盟,也不能完全把其推到对立面去,他想以朱顶为筹码,逼迫鹤唳川保持中立。
他知道要想生擒朱顶绝非易事,才派自己最得力的干将出马。
蓝和庭领命之后,带着三百只乌鸦兵出征含冰山,到达之后他把兵力隐藏在白桦林,这里是进山的必经之路,且又不易被桂月仙子的部下发现。
他还在路上安插了许多暗哨,其实朱顶他们一出豆玉峰,就被暗哨探知,经过一路急速接力传递,蓝和庭在上午就已经得到消息。
他立即进行了一系列周密部署,战前工作做得很到位,才能一举活擒朱顶,且自己毫发无损。
蓝和庭生擒丹顶鹤,心中自然志满意得。
被吊在半空中的朱顶则气恼愤恨到极点,他今天连半根乌鸦羽毛都没碰到,就被人家用蚕丝网吊起来,今后如果传出去,真要被人笑掉大牙。
“逗逗,阿天,你们两个快跑,一定要找到桂月仙子,只有找到她,才能打败这帮臭乌鸦!”朱顶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引诱蓝和庭派兵四处搜寻两个小豆子,好让他们能够趁乱跑掉。
此时狂风暴雨已渐渐式微,电闪雷鸣也已远离,只有淅沥的细雨还在滴滴答答下着,白桦林恢复了夜的静谧,朱顶的声音借着夜风传出老远,隐约还传来阵阵回声。
“四将军,不能让朱顶这么喊下去,万一被桂月仙子的人听到,那可就捅马蜂窝了。白丞相专门叮嘱我们,此行绝对不能惊动桂月仙子,否则就会坏大事!”一个鸦兵小头目走过来,向蓝和庭建言道。
“嗯,这个家伙还真是麻烦,魂儿都快被他给吵出来了!”大乌鸦紧皱眉头说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皮包,递给那个小头目,“乌云清,你去把这包药给他扑上,然后把他放到地上,他那么大的个子,吊在空中太过显眼!”
蓝和庭掏出的是一包迷魂散,乌清云接过后飞到丝网上空,把药粉扑头盖脸地全部撒向朱顶,正在大声呼喊的朱顶被呛得一阵猛烈咳嗽,片刻间便昏了过去,双脚扑蹬了几下,不再动弹。
乌清云指挥两旁鸦兵缓缓把大鹤放下,然后把丝网的口绳紧紧扎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