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会儿看到我们,肯定会大吃一惊,我们该如何应对?”婉儿只急得手心冒汗,凑到逗逗耳边说到。
“我刚才削紫苔的时候已经想好对策了,一会儿就说我是红童,你是线女,我们两个是月老的使者。你知道月老是干嘛的吗?”逗逗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个谁不知道,他是专掌天下情缘的老神仙嘛!”婉儿把嘴一撇说道。
“我们就说月老派我们下凡,要给井四郎和白七娘牵红线,等拖到热水涌上来,就万事大吉。”逗逗说完正了正衣襟,轻咳一声,“啊哈,对面卧着的,可是天下第一情痴井四郎吗?”
逗逗竟然主动出击,这令婉儿始料不及,她也急忙学逗逗的样子,端正姿势,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看起来高高在上而神秘莫测。
这句话可把大青蛙吓得不轻,自他来到成蹊洞以后,还从未有过造访者,他猛地打一个激灵,睁开两只大圆眼睛,看见洞门口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不点儿,才把心稍稍放安稳些。
“你们是谁,怎么到这里的?”井四郎知道能进成蹊洞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说话倒也很客气。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为何守在这里,还记得‘紫苔花开,井枯月来’吗?”逗逗故弄玄虚以拖延时间。
“啊?你们也知道这八字箴言?今天到这里来,究竟是何用意?”井四郎大感惊讶道,语气中透露出敌意。
在他印象里,除了白七娘以外,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八个字,今天竟然从一个小娃娃口中说出,实在令他心神难安,他有些担心白七娘有了灾祸。
逗逗见井四郎神色大变,知道不能再继续装神弄鬼,否则可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哈哈,四郎,”逗逗用一种安慰的口吻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们今天来此并无恶意,乃是专程为了你和白七娘的喜事而来。我俩是专司天下姻缘之神月老的使者,吾乃红童。”
说到这里,逗逗用手轻轻碰了婉儿一下。
“啊?噢!吾,吾乃是线女。”婉儿起初打了个愣,醒悟过来后,也摇头晃脑地念道。
“我们特奉月老之命,来为你和白七娘搭红线的。”逗逗一脸正经,惹得旁边的婉儿差点儿忍俊不禁,她紧紧咬住嘴唇,才没有笑出声来。
“七娘?月老?红童?线女?”大青蛙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不断品味着这四个词。
井四郎自从进入成蹊洞,就再也没有和外界打过交道,他每天只能对着石壁发呆发愣,心中的孤单寂寞已经蓄满一个冷月潭。
此刻他突然找到思绪顺流而下的沟渠,一发而不可止的思念载着他冲进冷月潭,去追逐在湖中漫游的白天鹅。
他刹那间失去理智,对逗逗的话深信不疑。
“你们,你们真的是月老使者?”井四郎哽咽着说道,两颗亮晶晶的泪珠儿从脸上滑落溅到地上,悄然绽开两朵洁白剔透的并蒂莲花。
“那是当然,我们是如假包换的月老使者,今日奉了他老人家的钧旨,你可不能慢待于我们啊!”逗逗拉长了声音说道。
“两位使君专程而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慢待你们。不知月老的钧旨所为何事,莫非要帮我解开那八字箴言?”大青蛙毕恭毕敬地蹲在那里,扬起脑袋,一脸虔诚地问道。
“使君?嘿嘿,他叫我们使君。”逗逗见井四郎已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不由得心中暗自窃喜,把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几分,晃起脑袋,天马行空地编写美丽的寓言。
“情痴井四郎,你不要着急,听吾慢慢道来。月老专管世间男女匹配判合之事,像那痴男怨女的悲欢离合,情深缘浅的伤人心魄,才子佳人的洞房花烛,患难夫妻的破镜重圆,这所有和儿女情长有关的事,都是他的手笔。这样一来呢,他就要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真可谓是日理万机,废寝忘食!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众人拾柴火焰高,仅靠月老自个儿打理这些事情,即使他手脚并用,也是忙不过来的。于是呢,他就找了好多帮手。而我们两个,红童!”
逗逗说到这里,用眼角瞄瞄婉儿。
婉儿这时机灵多了,忙把胸脯一挺,小脑瓜一扬,铿锵有力地摔出两个字,“线女!”
“对,我们红童线女,专门给人世间的有情者牵红线,搭鹊桥,我们让情同意和的同床共枕,让情深缘浅的同船共渡,让全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逗逗说到这里,被大青蛙给打断,井四郎问道:“使君,您看我和七娘之间的缘分,将会如何呢?”
“啊,这个,这个嘛,”逗逗还有好多零碎儿没有往外抖搂,被井四郎一打岔,他一下子跟不上气儿,吭哧半天后,才转过弯儿来。
“这个还用问吗?你们当然有缘了!她千里迢迢飞临此地,在冷月潭畔和你相遇相知,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可是呢,缘分有长短,你们之间虽然有缘,但还不够长久,所以她才会在与你相处二十八天后,留下八字箴言独自飞去,空留你在此望尽天涯路!”
逗逗说到这里又被井四郎打断,大青蛙热泪盈眶地说道,“使君,您可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竟然什么事情都知道,请您一定帮我解开八字箴言,我在这里日日相思,夜夜难眠,真切盼着能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白七娘确实在冷月潭待了二十八天,但逗逗所言纯粹是瞎蒙,可谓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听我把话说完再问。白七娘走后,你天天守在这里,望穿秋水,梦萦魂牵,期待解开那八字箴言,让她重回你的身边。我家月老对于此事了如指掌,他看你实在辛苦,才派我们两个来,帮你一臂之力。”
“月老要两位使君如何帮我呢?”井四郎又忍不住打岔问道。
逗逗原本对大青蛙的频频打岔很是恼火,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好,可以多消磨时间,便不动声色地接着说道:“不要急,你且听我慢慢道来。月老所牵红线,并非轻而易举就能结上,他在男方身上系一根红线,在女方身上系一根红线,当有缘之人相会时,两根红线如果足够长,可以自相交结,那之后就谁也解不开了。现在是你身上的红线还不够长,当你和白七娘相遇的时候,两根红线难以牢牢地拴在一起,这才有短暂相聚之后的天各一方。我们二人此来,是要把你身上的红线续长,好让你们在不久的将来能缔结连理,永结同心。按照月老定下的规矩,给男方续红线,由线女动手。”
逗逗说到这里,扭头冲婉儿说到,“线女,现在就劳烦你过去,帮井四郎把红线拉长,以助他和白七娘终成佳缘。”
“怎么拉长红线啊?”婉儿一头雾水的低声问道。
“哪有什么红线,你上去随手空比划就行,尽量慢些,多消磨些时间。”逗逗悄声答道。
“我们刚才回忆了一下月老簿记,上面记载你和白七娘在一起共度二十八天,红线应该有二尺八寸长,可你身上的红线只有二尺长,还需续上八寸,你们才能重续前缘。现在请你闭上眼睛,让线女给你续线,此间你一定要耐心等待,断不可像方才那样胡乱打岔,否则一旦出了差错,线没有续上,你们就将永世难见,那你就将追悔莫及了!”逗逗连哄带骗加威胁,旨在好好稳住井四郎。
“谨遵使君指令,我绝不会随意乱动。”井四郎说着闭上了眼睛。
婉儿提心吊胆地走过去,在大青蛙身边上下左右来回比划,心里暗自骂道:“这个死逗逗,拉红线就拉线吧,竟然让我在这里费劲巴列地瞎比划,真想累死我啊!”
不一会儿工夫,她已满头大汗,直把一颗小红豆累成了纺织娘。
逗逗这时也不轻松,方才的一番长篇大论,累得他口干舌燥,两腮酸麻,此时心里又要抓紧盘算如何把戏演下去,真可谓身心俱疲。
坐在井四郎后面的阿天,听得逗逗这一番云山雾沼的奇谈怪论,心里是乐不可支,心想如果大青蛙知道了你这样骗他,不把你劈成八瓣儿才怪。
过了良久,婉儿累得双臂重如条石,忍不住频频朝逗逗飞眼示意,请他让自己停下来。
逗逗此时已想好了下一步对策,也怕时间太久致使井四郎起疑心,便趁机对婉儿说道:“线女,我看红线已经拉得够长,你停下来吧。”
婉儿闻言如释重负,飞快地跑回逗逗身边,对他是一脸抱怨。
“使君,我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吗?”井四郎小心翼翼问道。
“睁开你那明亮的双眼吧,我们已经把你的红线续长,下次再遇到白七娘,你们就可以白头偕老了。”逗逗拿腔拿调地说道。
井四郎睁开眼后,不住地四处瞅来瞅去,想要看看逗逗所说的红线。
逗逗见他如此呆愚,不免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井四郎,你莫不是在找红线?别费那番力气了,这红线只有我和线女用天生慧眼看得到,你乃凡夫俗子,是无法见其真身的。”
“使君所言甚是,这般玄灵之物,不是我所能见的,在下实在愚笨至极!”大青蛙狠狠地埋怨自己,接着又问起自己的心结,“使君,那八字箴言中‘紫苔花开’之意好解,但不知‘井枯月来’所指何事,可否请您为弟子明示?”
逗逗早已料到井四郎必有此问,自然想好了说辞,“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月老虽然知晓八字箴言的奥妙,但他却不肯告知我们。不过,我们倒是有些解此箴言的偈语,你如果记住这些偈语,并常常在心中默念,可助你早日领悟八字箴言!”
“偈语?什么偈语?请使君快快讲来,我定会烂熟于胸,日日默念,时时口诵!”井四郎闻听还有偈语,心中一阵狂喜,追问逗逗道。
“这些偈语一般不轻易示人,我们见你如此痴情,才破例告诉你,你记住,一定要保守机密,决不可泄露于外人!”逗逗卖了个关子,欲擒而故纵,好让井四郎对自己所称偈语深信不疑。
“使君尽管放心,这等天机大事,我怎敢泄露,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对外人讲的!”井四郎一脸虔诚地信誓旦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