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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老鲶鱼

说话间他们穿过蜿蜒曲折的狭长过道,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只见前面是一个圆形洞穴,洞中央立着一根下抵地面、上达洞顶的石头柱子,仿佛怕洞穴坍塌下来,放在那里支撑洞顶。对面的洞壁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小洞口,与逗逗他们进来时的洞口隔柱相望。这就好比逗逗他们从环珠洞的咽喉双霞门进来,穿过狭长的食管,进入环珠洞的胃里,胃的另一端是看不到尽头的肠子。

“前面那个黑黑的洞口,估计就是老鲶鱼所守的独舟廊,我们这次务必速战速决,不能再拖延太久。”逗逗想尽快拿到豆玉珠。

“这又不是我们想快就能快的,还得看老鲶鱼是否像大虾那样配合我们。”阿天过双霞门时尝到了甜头,幻想老鲶鱼也如两只大虾那样痴呆。

他们四个穿过大圆洞,来到对面狭小的洞口前,听得洞里传来阵阵呼噜声,莫非有谁在里面睡大觉?四个小娃娃蹑手蹑脚贴了上去,屏气凝神朝洞里窥探,里面的景象恐怖至极!阿天小腿肚子转到了前面,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婉儿差点儿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撒腿往回跑。小鲤鱼原本浮在半空中,倏地一下摔落地面,打了个滚儿,猛摆尾巴往后逃去。逗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原来,离洞口不远的地方,老鲶鱼张着大嘴在酣睡,和洞口一般大小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地吐着气泡。

四个小娃娃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瘆人的怪物,一个个躲到石柱后面潜藏起来,心惊肉跳得大气不敢喘半下。

“怎么办?怎么办?他的嘴巴那么大,假如整个身子露出来,那还不把洞给吓塌了?”阿天低声说道,生怕自己会吵醒老鲶鱼。

“太可怕了,我们四个估计都不够他塞牙缝儿!”婉儿表情夸张地说道。

“这些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我们必须从洞里穿过去。他的大嘴巴几乎完全堵住了洞穴,从洞中穿过势必会惊醒他。”逗逗从恐慌中清醒过来叹道。

小鲤鱼嘟嘟骨碌骨碌转转眼睛,试着问道:“我们可以拿刀子划开他的肚子穿过去?”

“这个办法不太妥当,只怕我们还没有划开他的肚子,就已经被他吞进肚里闷死了。”阿天觉得嘟嘟想得过于天真。

“这个肯定不行!凭我们四个想要杀掉他,那无异于痴人说梦。我们得把老鲶鱼从洞里引出来,再想办法把他给困住,才能安全通过。”逗逗双手比划着说道。

婉儿神情疲惫,背靠着石柱坐下来,闭上眼睛,缓缓地说道:“那就让我们好好想一想吧。”其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茫茫雪地里看不到半个脚印。其他三个小娃娃也都百思不得其解,背靠着石柱坐下来,思索着难于上青天的难题。

逗逗早上胃口不佳,没吃几口东西,现在腹中空空如也。他用手缓缓摸着瘪瘪的肚皮,不经意间摸到一个毛乎乎的东西,那是临下水时乌世瑨给他的水貂皮小包。这时逗逗才想起包里的物件还未派上用场,他灵机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你们要不要听一下?”逗逗有些兴奋地说道。

阿天三个闻听逗逗有了好主意,马上围了过来。“什么要不要听?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说!”阿天觉得逗逗现在还卖弄小聪明,实在有些过分。

逗逗现在倒是很镇静,不紧不慢地低声说出自己的计策。其他三个小娃娃听完后一个个瞠目结舌,脸上的惊异之情不亚于看到老鲶鱼那张血盆大嘴。

“这个也太冒险了,简直就是在老虎嘴里拔牙!”婉儿愣了半天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只能这么办,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吗?”逗逗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

“确实太冒险,你要是被他吞进肚子怎么办?”阿天少有的替逗逗感到担心,“再说了,谁可以在外面引着他绕圈子啊?”

“现在看来,好像就只有你了,”逗逗看着阿天的眼睛说道,“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做。反正我是不怕的,宁可被老鲶鱼给吞进肚子里,也不能两手空空而归!”逗逗说话时浩然正气充斥心胸。

“你都不怕,那我,我当然也更不怕了。”阿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小声说道。

“好,那就别罗嗦了,我们即刻开始行动,不然待会儿万一老鲶鱼醒过来,就永远别想制服他了!”逗逗站起身,铿锵有力地说道,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侠气。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可能中途而返,我们就搏上一搏!”阿天忽地站起来,下定决心与逗逗合伙儿捋一下老鲶鱼的胡子。

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阿天是逗逗在豆玉峰光屁股长大的玩伴,虽然平时你争我吵,互相冷嘲热讽,但那都是单调生活的调味剂,不会伤害到纯真友谊。现在到了最危难的时刻,沧海横流,方显友情本色。逗逗打心底里对阿天感激不尽,却只是会心一笑道:“众人齐心,其力断金!我们一定会战胜老鲶鱼!”

“为了防止老鲶鱼伤到你们,你们赶紧躲到我们来时经过的洞穴里。除非我们叫你们,否则千万别出来。”逗逗对婉儿和小鲤鱼嘟嘟说道。

婉儿和嘟嘟知道逗逗的计策无异于刀刃上跳舞,稍有不慎出点儿小差错,不但困不住老鲶鱼,反而将被其所害。他们两个也就不再多言,乖乖退回来时的狭长通道里。

与此同时,逗逗和阿天开始着手困鱼,他们把貂皮包里的钓绳用刀割下一段,在其两端分别系上一只鱼钩,再把所剩绳子的一端系在挂有鱼钩的短绳中间,另一端栓在石柱子上。

一切就绪后,逗逗双手持鱼钩,小心翼翼地牵着绳子朝老鲶鱼所在的独舟廊走去,阿天紧跟在后面,不断地用手理顺绳子,以免绳子发出响声惊醒老鲶鱼。他们两个一步一顿,蹑手蹑足地来到洞口前,逗逗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后面的阿天停了下来。

逗逗趴下身来,匍匐着爬进洞内,朝老鲶鱼慢慢靠近,等到了近前,微微地抬起头,朝那张血盆大嘴望过去。此时老鲶鱼突然扬起头,往洞顶上蹭了蹭,这下可把逗逗吓了个半死,以为老鲶鱼要醒来,连忙低头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半下。庆幸的是老鲶鱼并未醒来,他是梦中觉得头上发痒,才闭着眼睛朝洞顶蹭几下,之后继续张着大嘴,一开一合的睡大觉。

逗逗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感觉老鲶鱼不再动弹,才又慢慢抬起头,朝他的大嘴内窥探。仔细观察良久,逗逗把心一横,慢慢地站起身,双手拿着两只鱼钩,像一条灵巧的小鱼儿,摇摆着身子,游进老鲶鱼缓缓翕动的大嘴巴。就在老鲶鱼嘴张至最大的一瞬间,逗逗游到了靠近他上腭的地方,猛地举起双手,把鱼钩狠狠地朝骨头缝里扎去,两只锋利无比的鱼钩划破上腭的嫩肉,深深地钻进细骨间的空隙。逗逗这时把腕子用力一扭,把鱼钩牢牢地挂在老鲶鱼上腭的骨架上。

酣睡中的老鲶鱼经两只鱼钩穿肉挂骨,触及骨髓的剧痛像闪电一般传遍全身,他嗷地暴吼一声,扬起扁平的大脑袋朝洞顶撞去,一股带血的水沫子从大嘴里挤出来。逗逗此时尚留在老鲶鱼的嘴里,两手紧紧抓住挂在鱼钩上的钓绳,随着老鲶鱼的剧烈动作悠来晃去,一旦失手抓不住钓绳,瞬间就会被老鲶鱼吞进肚子里。

在洞外等候的阿天听到洞里传出嘈杂声,料想逗逗已经得手,便迅速游进洞里,挥舞着手中的鱼叉,耀武扬威地喊道:“极丑无比的大嘴怪,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快快出来受死吧!”

老鲶鱼此时上腭剧痛无比,大嘴巴根本无法合上,也感觉不到嘴里还有一个小豆子在抓着绳子荡秋千。他一看到阿天挥舞着鱼叉冲自己挑衅,便认定是阿天捣的鬼,气得他怪眼圆翻,胡子吹起老高,摇摇尾巴就冲阿天扑了过来,狭小的洞里即刻波潮涌动,地动山摇。

阿天见老鲶鱼两眼往外冒火,玩了命地朝自己扑来,赶紧扭头倒拖着鱼叉,拼了命的往外狂奔。

老鲶鱼舞动鳍尾,在后面紧追不舍。不过这下可苦了他嘴里面的逗逗,老鲶鱼的大嘴巴紧紧闭着,逗逗只觉得四周漆黑一团,燥热之气从八方袭来,腥臭味熏得他几乎快昏过去。好在有鱼钩挂在嘴里,老鲶鱼要不时地开合嘴巴,逗逗才不至于被闷死。逗逗此时心无他念,只是死死抓住钓绳不松手,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松开了就要变成老鲶鱼的腹中餐。

阿天跑出独舟廊后,绕着石柱和老鲶鱼兜圈子,还不时地回头瞟一眼他,生怕他没有跟上来。老鲶鱼见阿天不是往外跑,而是和自己兜起了圈子,心中暗自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胆敢用鱼叉扎伤我的嘴,还这么肆无忌惮地戏耍我,老子一定要把你咬成烂泥!”

口中的剧痛,心头的恼火,使老鲶鱼方寸大乱,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嘴里还含着一根细绳,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抓住阿天把他撕个稀巴烂。他几乎拼了老命,使出浑身力气狂追小豆子,把洞里的水搅得浑浊不堪。

在阿天的引诱下,老鲶鱼在大洞里围着石柱兜起圈子,钓绳也一圈一圈地往石柱上缠。绳子变得越来越短,老鲶鱼兜的圈子也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功夫,老鲶鱼就快要贴到石柱上,绳子拉动鱼钩,给他带来阵阵剧痛,这时才注意到嘴里的绳子。老鲶鱼停下来,不再追赶阿天,扭头离开石柱,朝一边游去,这下绳子绷得更紧,鱼钩也紧紧咬住他上腭的细骨。

老鲶鱼这时感觉到了嘴里的鱼钩,也似乎明白了阿天为何和自己兜圈子,原来自己已是上钩之鱼,而不断拉紧钓绳的正是自己。想到此处,老鲶鱼恼羞成怒,猛烈地晃着大脑袋,企图挣脱钓绳。但这钓绳是野蚕丝所制,见水之后韧性极佳,凭老鲶鱼之力难以扯断它。

老鲶鱼挣扎了半天,非但没有甩脱鱼钩,反而使鱼钩深陷进骨头缝里,痛得他晕死过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张着大嘴往外吐着气泡,看起来奄奄一息。

老鲶鱼嘴里的逗逗被晃得头晕眼花,几次险些昏过去,但求生之心支撑着他,每当快要坚持不住时,逗逗就狠狠地咬一口自己的手臂,胳膊上已有几个透着血痕的牙印子。当老鲶鱼停下来张着大嘴喘气,逗逗顿时感觉四周由夏至秋,头脑在冷水刺激下清醒过来,轻轻松开钓绳,双脚缓缓摆动,溜出老鲶鱼的大嘴巴。

此时阿天和婉儿、小鲤鱼一起藏在通向双霞门的通道里,正扒着洞口观望老鲶鱼,看到逗逗游出老鲶鱼的嘴巴,他赶紧迎了过去。

“你没有什么大碍吧?”阿天扶住看起来软绵绵的逗逗说道。

“我没事。你快去叫婉儿和嘟嘟,我们趁这个机会赶紧过去!”逗逗说着蹲到地上,脸上略带痛苦。

还没等阿天招呼,婉儿和嘟嘟已经偷偷跑过来,“怎么样,没有受伤吧?”婉儿蹲下来,扶着逗逗的肩膀问道。

“应该没有大碍,我看逗逗哥身体蛮好的,就是脸色发黄,是不是老鲶鱼嘴里太臭了?”嘟嘟游到逗逗面前,瞪着大眼睛,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逗逗扶着膝盖,吃力地站起来,摆摆手道:“我很好,有点儿累而已。我们得赶紧穿过独舟廊,越快越好,等我们回来时,希望老鲶鱼还是这样昏迷不醒。”说着他望望石柱边老鲶鱼,这个老怪不再吐气泡,嘴巴随意地半开半合着。

于是四个小伙伴迅速绕过石柱,鱼贯而入独舟廊。独舟廊是一个喇叭型的隧洞,越往里走,隧道越细,出口只有入口的三分之一大小。

“哈哈,这个洞真是天造地设的福地,一头大来一头小,老鲶鱼就是现在追上来,也奈何不了我们,他那肥大的身躯,脱层皮也挤不过来的。”阿天穿过洞口后笑道。

“他最好一直沉睡不醒,更不要挣脱鱼钩,我们待会儿返程,还要与他擦肩而过。”逗逗双手合十祈祷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也许不用走回头路,没准儿前面另有蹊径。”阿天乐观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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