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药旗在瑟瑟秋风中颤抖。鬼子在几场战役中都败得一塌糊涂,令日军十分沮丧。
杜缨娘带着队伍潜人到三峡地区。她们在那里休整补员,队伍迅速扩大到500余人。
杜缨娘的到来,与鄂西北游击队和江东游击队形成抗日“三剑客”。三支武装成了易城地区堵截日军西上的中坚力量。
穆秀兰按照党组织的指示,继续做好杜缨娘走上革命道路,力卩人新四军的工作。
队伍没有军饷补给,汉口方面负责筹集粮饷弹药的十八铺已无力保障他们的基本生存。负责粮草军需的穆秀兰一边带着队伍打劫日军辎重部队,一方面组织队伍自力更生开荒种地,并与江东地下组织联系,请他们发动当地群众巧妙支援杜缨娘的队伍。
几乎天天都有人投到杜缨娘的队伍,并且是带着口粮打鬼子。
一天,郭瞎子正为杜缨娘讲孙子的“地形篇”。小石头来报,易城会战后,福荣真平要西犯三峡。
杜缨娘意识到,鬼子犯三峡已经箭在弦上,得提前作好准备,抢在易城会战打响之前,她必须在三峡设一道防线。鬼子一旦突破中央军防线,她也得拼死堵住西上的鬼子。
“云盘岭一战,我们凭借山势狭隘,用两挺机枪堵住了一个中队的鬼子。西陵峡山缓江宽,条件不具备,但巫峡口谷深水激江窄,得去那里占据有利地势,以防鬼子打上三峡。”郭瞎子提议。
杜缨娘当机立断,请穆秀兰带领百十号兄弟去巫峡布防。她特别提醒说:“炮台和机枪口的位置,一定要选在飞机炸不到的地方!”
穆秀兰刚走,宴大彪来报,三桷坪的大财主刘大拿正向日占区运送一批粮食,与日军做保安交易。
“劫了他!绝不能让它落在鬼子手里。”杜缨娘决定亲自去劫这批粮食。
杜缨娘劫了粮食,刚走出几里地,被一支伪军挡住了去路。他们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机枪扫射。
几个兄弟被伪军打死。
“放下粮食,出来投降!刘团长说了,只要把粮食放下,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格杀勿论!”伪军喊完话,又是一阵扫射。
石义仁提醒杜缨娘,这个伪军的团长刘千韧可能是刘大拿的什么人,一定是运粮队向他报告粮食被抢,不然他不会这么快派兵来抢回粮食。
“败类!”杜缨娘边骂边下命令反击。
石义仁随杜缨娘一声令下,迅速抢占有利地形,作出分散推进的态势。如果刘千韧分散火力对攻,他的机枪就失去了威力。
刘千韧根本不上当,他已经看出对方人少,都是短枪,只要他保持高压阵形,用机枪压住对方的火力打,几个土匪就没冒头的机会。
“给我从两边往中间赶,硬逼个小毛贼退到洼地里,给我用手榴弹招呼!”刘千韧上过几天军校,对这样的小战斗还是很有一套打法。
“当家的,我们不能这样跟他耗下去了,咱们是短枪,火力够不上,子弹也剩得不多了,赶紧撤吧?”石义仁说。
“少废话,节省子弹,等狗汉奸靠近了再打!”
刘千韧稳打稳扎,始终不动,继续用机枪轮番射击。压得杜缨娘他们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驻地日军听到枪声,得知是千手观音与伪军发生枪战,认为这是歼灭千手观音的最佳时机,立即派出一个小队支援刘千韧,企图堵住杜缨娘右侧的退路。
崔松得知这一消息,亲率小分队化装成守备团的便衣队,迅速绕到日军背后,对鬼子一阵猛揍,为杜缨娘撤退撕开了口子。
杜缨娘命令石义仁带领弟兄们先撤,自己则就地蛰伏,等待刘千韧进人驳壳枪的射程。
刘千韧见对方扔下粮食跑了,摇摇摆摆地走上前来,用手枪顶了顶帽子,说:“快给老子搬,统统运到皇军那里去。”
参谋长还有顾虑,、声说“这样恐怕不太妥吧?”
刘千韧将白手套一思,训斥道“有么事不妥的?你就是个死脑筋,在一棵树上吊死,老子送个顺手人情,为你我留条后路……”
“路”字还没出口,突然一声枪响。杜缨娘打中了刘千韧的太阳穴。
小鬼子发现了杜缨娘,疯狂地围了过来。鬼子叽里哇啦狂叫:“千手观音死啦死啦的!”
“冲过去!”崔松以为杜缨娘已经撤走,没想到她又陷人鬼子的重围,不得不指挥便衣队折身向鬼子杀过去。
四五个新四军牺牲了。杜缨娘在新四军便衣掩护下,趁机冲出了重围。
她认出了崔松。这让杜缨娘既感激又愧疚,她望着崔松久久地说不出来。
杜缨娘不断地自责太冒失了,要不是崔松鼎力相助,今天这条4、命就玩完了,是新四军又一次救了她。她越来越意识到,单靠自己鲁莽抗日,是打不走日本鬼子的,还必须像新四军这样的队伍才行。她想加人新四军的想法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
杜缨娘越来越喜欢新四军。他让傅大江接替小石头作了自己的眼线。
傅大江带回来一个重要情报,昨天在易城的交通要道,日军辎重部队遭到不明武装的袭击,鬼子死伤惨重。鬼子的运输线受到极大威胁,不得不派重兵护守。
傅大江汇报完后,自豪地补上一句,“当然,肯定是咱们新四军干的!”
“咱们也学学新四军。”杜缨娘大胆作出一个决定:“明天就在这里伏击!”
郭瞎子提出了异议,“原地伏击恐怕不妥,鬼子遭了新四军伏击后,不会那么大意了,他们也许还会反伏击!”
杜缨娘却有另外的想法。按孙子兵法“战胜不复”的道理,第一次用种方法战胜了对手,第二次再用同一方法,对方就不会再上当了。但是运用兵法不能生搬硬套,现在的对手是鬼子,他们对中国古代兵法是熟悉的,也懂得“战胜不复”的道理。再力卩上日军骄横自傲,很容易认为新四军这次得了手,下一次就不敢使用同一种战术了。这次伏击胜算占多。
杜缨娘在原地布置了伏击圈。
果然不出杜缨娘所料,当日拂晓,日军辎重部队又开了过来。
辎重部队的鬼子,不知不觉地进人了伏击圈。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刚过一天,就会在同一地点,有人用同样的方法袭击他们。
鬼子太猖狂了。一个鬼子竟哼起东洋小调,声音拉得长长的,像是没睡醒的人在哼瞌睡。他唱了一段,鬼子就哄一阵,他再哼一段,鬼子又哄一阵。
鬼子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又进人了伏击圈,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
杜缨娘有意放过敌人的先头部队,只等辎重部队进人伏击圈。
听见鬼子又哼又哄,一个兄弟悄悄骂道:“婊子养的小鬼子,等会儿你就哼不出调哄不成腔了!”
鬼子的辎重部队又向前推进几百米。杜缨娘喊了一声“打!”顿时枪声大。
密集的手榴弹炸得鬼子乱作一团,呼天嚎娘。
鬼子像稻草垛儿受到大风一刮,呼啦啦倒了一片。
杜缨娘招呼大家不要恋战,迅速撤出战斗。
战斗打响前,郭瞎子尿急,出去找地方小解。回来就听见杜缨娘喊撤了。看着小鬼子丢下的一片尸体,郭瞎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骂了一句:“一群蠢猪!蠢到家了!”
撤出阵地后,杜缨娘对大家说:“鬼子急需补给,他们还会走这条线,我们还可以打一次伏击!”
刘旺财和二愣子都瞪大了眼睛,当家的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还是让孙子兵法整傻了?小鬼子再傻,也傻不到再让你打第三次。
“用兵之要在于出其不意。说不定小鬼子真傻到被我们偷袭第三次。从心理上说,他们料定不会有第三次,谁要再用第三次,那就是既违背了常理,也违背了反常理,一定是傻子疯子才敢走这步险棋!”
杜缨娘向大家分析她的兵法之道。众人都不吭声了,不是同意她的观点,而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杜缨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过,“这样一来,鬼子就会更加坚信我们既然不当疯子,就会反常出招,这招一定是在第三条路上。鬼子如果判断出我们在第三条路上打设伏,一定会事先派部队去第三路设伏,以报前两伏之仇。”
不过,这次偷袭日本辎重部队,她想和新四军联合行动。设伏地点还在原处。
杜缨娘让傅大江赶快去新四军那里,报告她的想法。
傅大江向崔松转达了杜缨娘的想法,惊得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不得不向上级首长请示,没想到团长捎回话说:“就按千手观音的思路打!”
崔松迅速赶去与杜缨纟良商议伏击方案。
他们商定,还在原地方设伏,但今天得先在前面设一道4、伏击,收拾一阵鬼子。
果然不出杜缨娘所料,第三天清晨,鬼子的辎重部队出发了。不过,这次不是步兵押送,而是骑兵押送。
一个排的骑兵,小心翼翼地掩护着辎重部队前进。鬼子毕竟连续两天遭到伏击,自然有些匕惊胆战。
鬼子渐渐走进了第一道伏击圈。崔松发现,只见鬼子人,没见辎重车。原来,鬼子想利用骑兵吸引敌人的注意,辎重车出发后不久,就从另外的一条道开走了。
这一切,都被崔松和杜缨娘事先料到。崔松早已在前两次伏击地伏兵等候。
崔松见鬼子骑兵进人了伏击圈,立即喊打。刹那间,仇恨的枪弹一起向鬼子去。
崔松在这边加大火力猛打,实际是告诉杜缨娘,辎重车已向她那里开来了。
鬼子的侦察兵报告,前面有新四军埋伏。鬼子的辎重车停了下来,鬼子了。
就在不远处,他们发现了?在地上的新四军。鬼子军官立即组织射击。但是,打了一会儿,却不见?在地上的新四军还击。
鬼子兵走拢一看,原来地上趴着的,都是着了新四军服装的稻草人。
鬼子大呼上当,杜缨娘带着弟兄们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打得小鬼子想回到车上已经来不及了。
伏三捷让小鬼子的运输线遭到重创,正等待棉衣过冬的日军雪上加霜。
日军官一直在安抚士兵说,棉衣已经上路了,最迟就在今晚或明晨送到。时间分分秒秒溜走,都过去了三天,连一点棉花花也没有。
据点里的鬼子开始守着炉火发呆,冻缩了的鬼子开始沉默,一片不安的空气笼罩着据点。
各种推测在军营里弥漫。车在半路抛了锚?或许路烂轮滑开不快?不过,根据现在的局势,最可能发生的是辎重部队遭到了新四军游击队堵截。
鬼子终于等不及,一个据点的少尉军官带着几名鬼子出去搜索。只回来了一个伤兵,带窟窿的衣服上还有大块大块凝结的乌血。
伤兵呻吟着报告,车队在黄雀岭二道河梁子被劫。顿时,据点里的鬼子狂叫着拿起武器和军刀发泄着。
“给我抢回来!”
“棉衣是我们的!”
鬼子乘着大卡车在一片狂叫声中冲向二道河梁子。
杜缨娘的队伍刚收捡完棉衣还没完全撤走,正在打扫战场。鬼子穷凶极恶地冲上来,二道梁子顿时枪声大作。
鬼子人多火力猛,坚持打下去肯定吃亏。刘旺财让杜缨娘带着主力撤回深山里,自己带了二愣子和机枪手朱小青出去,充当疑兵将鬼子引开。
刘旺财看看自己才三个人,却有几十个鬼子,在这里很容易被鬼子包饺子。他边打边观察地形,发现后边有个山口,马上组织两位兄弟且战且退,将鬼子吸引过去。
山口中间夹条小路,两边悬崖高耸,一挺机枪架上,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