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上车下车
市局听取西乡案情汇报后，主抓刑侦周局长立即召开紧急研判会议。经过商议后，刑警队长请示说：“胡文为报伤害赔偿旧怨和掩盖销赃犯罪事实，以及免去被敲诈风险，与嫌疑人小六合伙谋杀受害人周五，建议以故意杀人嫌疑采取强制措施。”
王伟补充道：“根据小六详细交代，胡文还存在为盗窃犯罪提供目标情节。”
法制科女科长表态说：“如果查证属实，胡文行为已构成共同盗窃犯罪要件。可重大案发至今他为什么没有逃跑？我认为该案关键工作是深入调查取证。重证据，不轻信口供，是一贯政策也是法律准则。只有准确打击才具有威慑力和公信度。”会上最后决定：暂以盗窃犯罪嫌疑对胡文刑事拘留。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入行后大中和高升已经能熟练自谋职业，并明显具备新生代优势。连续忙碌没顾上去见奎哥，两人言语中自觉有点冷落师门。
其实古玩店已关门打烊，原来胡文自诩老谋深算，权衡利弊后预测前路将遭遇小坎，提前吩咐孟奎找淑珍，凑几万元钱办银行卡，拜托吴秘书侄儿代收转交，捎带把不利情况转告，以备下步打点开脱所用。孟奎虽奸猾，可在圈内唯对表哥和柴俊心存敬畏，隐约感觉俩人有合谋大事作为，更觉江湖深不可测。另外胡文出国回来后，陆续有来历不明的人到古玩店联系他。表哥也不似过去满腹怨气或唯利是图，言谈举止多些莫名亢奋少许消极懈怠。
人类天性对疑惑不解现象平添几分神秘惧怕，由此产生崇拜迷信和神话传说。胡文多变玄虚指点，以及柴俊身负要案迹象，使久涉占卜算卦行当的孟奎，时有敏感恐惧和敬畏无奈。接到胡文紧急交办事宜，孟奎又左右掂量，疑此为不安不详之兆，他如狐狸般嗅到某种危险气息，虽无全部把握但仍决定不动声色，先按吩咐火速将事办完毕，然后暂退出局外静观其变。趁夜色朦胧细察无人留意，孟奎不带行李轻车熟路顺进站台，乘上列车后圆滑周旋打点，未用证件补张发往西藏方向车票。
近日受胡文指点的还有柴俊，柴俊获释前经某个管教介绍，回来后单独拜见胡文，方知是孟奎表哥。经数次交往攀谈，大有酒逢知己相见恨晚感觉。
最初生活无助得到胡文及时雨般钱财资助，日后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经胡文介绍参加国际商业组织本地商贸公司，得以结识团伙成员。为公司扩展业务增加利润需求，常采用跨区域跳跃方式效犬马之劳。如收麦种秋时节，为推销农电产品，驾车夜盗变压器电动机金属线；为推销积压电子商品，撬盗学校电脑和教学设备；为争修配业务，公路上砸车行窃戳胎撒钉；受雇经济纠纷，持械殴斗投放爆炸物，操作机械制造事故伤人害命；为食宿地发财，越村串乡盗窃禽畜；为休闲场所暴利，贩毒下药引发猝死或事故。至于公司真实宗旨及内幕，柴俊略有所闻但知之不全，满足其报复社会心态和赚钱目的，却得到实在宣泄与快意，与胡文和圈内同行心照不宣不谋而合。
未料大限已到的胡文也时有不安，源自猜疑周五生前跑风，虽然人死数月他依然心存芥蒂。王伟带人到聚仙居吃饭后，嗅觉灵敏的胡文，隐约预感为销售家禽事发。
为转移警方注意力，减轻对西乡打压态势，胡文用商议口气示意柴俊，近期为公司业务发展，需要择机干几单入室或跟车的营生，事后公司定有高额提成回报，并安排去东南亚旅游开开洋荤。话语妥贴中肯，如传道授业解惑安事。
柴俊天性过刚易柔，先存几分疑虑但生就受不住忽悠，于是爽快应承下来，心想反正虱多不怕咬，多做少做如抱走背走一般沉。但毕竟在诡诈无信环境熏陶多年，柴俊应承后也满腹狐疑，想起孟奎忽悠话语：遇事多资曲柔委婉之言。此前本性难忍恶习不改，犯下重案现已无回头余地。虽说人活不满百？可仍不愿即时夭折，只求做活再稳妥些晚点栽，活一天是两晌吧。于是他想要找孟奎咨询商量。
柴俊融入熙熙攘攘人流中，警觉来到古玩店门口窥视，原不想惊扰四邻，哪知此刻孟奎脚底抹油一路向西，问遍左邻右舍无人知晓踪迹。柴俊少见其隐匿无息，遍访无着先心生狐疑，可是已答应受胡文之托，以后还要在江湖混下去不能失信，无奈决定先联系雷生，再找帮手合伙“跟车”做趟硬活。
警方顺利的对胡文采取强制措施，因为他压根都没有逃跑念头，也没有做反抗的准备。胡文自视聪敏超众不轻言输，隐性的争强好胜致其毫不顾忌客观现实，形成迂腐呆板个性的人格缺陷。
以胡文如意盘算：沾惹小六家畜的事有望用罚金摆平，大不了运作权利部门同学，判缓刑还是有望的。顶着头判几年在减刑上还有文章可做。如果虚惊逃离此地，苦心经营立功重奖封官许愿皆为泡影。虽然曾为周五之死多次深夜梦中惊醒，但凭他对相关法律学习研究和把握，认为即是有人怀疑也没有丝毫证据。小六绝不会坦白交代，正可谓天衣无缝的杰作。
自己从未直接参与盗抢活动，小旅馆若生事可尽推淑珍和表弟身上。劳心者治人是他根深蒂固理念，至于自己教唆之言全当被风吹跑，死不认账谁也无可奈何。何况到现在为止，小旅馆那里仍风平浪静，所以胡文反复考虑评估，万一真要进去段时间权当休养生息，公安怎么抓再怎么放。凭多年积累财富和人脉关系，加上组织暗中相照，以不变应万变绰绰有余。
现代信息科技扩展应用，各种侦查手段交替并行。胡文收监不久，相关职能部门相互协助，多警种持续配合侦查，市局专案研判联席会议紧张进行。
周局长首先通报主要案情：“经过对胡文初期投入、固定资产、流动资金、经营状况、消费支出等全面调查，发现其收支明显悬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对其八年经商轨迹排序得到以下事实：最初三年胡文主要经营小旅馆，其名下全部资产五十多万。与初期投入资本对照，三年增值二十多万，根据工商、税务核实属于合法赢利。”
周局长停顿一下，注视会场神情严肃强调道：“胡文经商第四个年头，以考察为名申请出国到东南亚某地，据有关部门掌握，出国期间胡文加入某个国际性商业组织。回国两年其资产快速增长数倍，实际已两百多万且来源不明。经过金融流通领域核查，未发现有外部合法资金注入。而后胡文又申请到美洲某国旅游，并参加所属组织会议。现在其名下资产已近四百万，包括市内小旅馆、西乡聚仙居饭店、沙场部分股份。八年间除其有据可查正当赢利外，另有一百多万资产来历不明。”
国保支队长站起，语气沉重接着发言：“据有关部门对胡文加入国际性商业组织了解，该组织在国内多地有活动点和成员，且个别地方已渗入政府部门和医疗食品领域。虽无明显纲领和目标，却暗中资助非法社团组织，涉嫌制造重大事故和有害食品，从中非法牟利，扰乱社会秩序。该组织经营理念符合以商养政、商政互动发展策略，其背景和历史尚待查明。”
周局长补充道：“上级部门对我们近段侦破工作给以充分肯定和奖励。突出成就是通过刑事案件侦破，将隐蔽犯罪活动网络勾划至更广泛工作平台，较好发挥出以局部带全局、以点带面超值效应。”
张亮上了年纪连日奔波，坐在墙边眯着眼多少有些疲惫。周局长说完看着他招呼道：“老张是不是睡着了？”
肖常开玩笑说：“他就是迷糊眼。”张亮站起干脆答道：“局长是说把沉底的鱼给赶上水面吧？”屋里响起片轻微笑声。
副市长总结指示道：“根据已掌握情况，胡文的小旅馆涉嫌犯罪团伙落脚点，其本人存在故意杀人、盗窃、教唆他人犯罪等多类嫌疑，情况较为复杂。经研究决定暂以参与黑社会犯罪组织活动嫌疑立案侦查。”
局纪委书记清清嗓子补充道：“据刚受理小旅馆案件刑警汇报，有个别民警涉及受贿和渎职犯罪嫌疑，准备根据情节移交相关部门受理。”
副市长接着指示：“上级领导高度重视该案办理，选调多警种成立专案组，其中决定抽调南乡派出所王伟协助工作，本人有什么意见？”
王伟站起身憨厚质朴的笑笑，坚定回答：“服从组织分配，用部队话说，打起背包就出发，只是有点出乎预料，最初上案仅是为一只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