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阳又升起来了,锅炉房里的工作进行到了高潮。
“你们俩个狗玩意儿,还不赶紧烧炉子,火要是再这么小,你们就给我滚进去!”
锅炉老头拧巴着老脸,不满的呵斥着我和允宰。
今天是婆娑国的国节淋香节,整个东崛城都在沸腾,从一大早开始,客人们就疯狂的涌入沐泽馆来洗香澡浴。
淋香节需要洗香澡浴,香澡浴自然少不了香粉,而香粉又需要炼香师。
传说是所罗大帝激发暗夜之珠潜力的时候,用到了一种特殊的香粉做引,由此才诞生了炼香师这一行业。
传说是真是假,不知道。
但是,炼香师确是婆娑国各方势力以及贵族们的追逐对象。
婆娑国的炼香师是一个特殊的职业,位于婆娑国的第五等级,世家贵族等级。
而炼香师身份奇特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可以本身不必是贵族,却享受着这一等级的优待。
顶尖的炼香师,甚至可以享受到第二等级的对待,当然,这都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的,因为炼香师无比稀缺。
好的炼香师制作出的香粉,不仅可以使人通体清香,宛若与生俱来自身散发出来的一样,最重要的是,还带有神奇的魔力,能助修炼功法的人早日进化到高阶级的法术。
婆娑国好武力,喜修行,重法术,而炼香师炼制出的香粉,就好比灵丹妙药,不仅可以产生无法估量的神奇力量,还能帮助修炼者早日达到晋升。
而越是顶尖的炼香师,所炼制出的香粉的力量,越是深不可测,可谓是恐怖异常,能达到鬼哭神嚎的魔力。
据说,海王自己和炎王的隐、北宇家的北宇都是顶尖的炼香师,但海王因为幼年丧母,性情古怪,每次婆娑王让其炼制香粉的时候,他都会要求杀一爱妃为香粉做引,所以又被称为“血香师”。
至于炎王的隐,因炎王天生残疾,加之封地又在遥远内陆,所以几乎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而北宇家的北宇,自然就是婆娑王最为依仗的炼香师,所受恩赐可谓是五大世家中最多的。
婆娑国的炼香师这么热门,自然人人都想成为,但是想要成为一名炼香师,却是难得不能再难。
首先,炼香师必须要有高度的香味感知力,这种感知力,不是说嗅觉好就可以的,而是,即便鼻子坏了,闭着眼睛,都能用灵魂感知出面前香粉的熔炼程度。
光这一条,就淘汰了无数人。
其次,炼香师的血液必须不能被蚊猛兽所喜食。
蚊猛兽不是婆娑国很特别的兽种,但是,只要是有血液的生物,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蚊猛兽都喜欢舔食,几乎在所罗世界没有蚊猛兽不喜欢舔食的血液。
不过,亿万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独特的变异血种。
海王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是婆娑王的亲生子,又有七个同血缘的姊弟,但是他的血种却是变异的。
最后,就是对火的敏锐度。
炼香,说到底还是用火来淬炼的,炼香师必须对火拿捏的十分到位,火候多一分,则香味过浓,少一分,则香味不够,这种对火的敏锐度一般人很能把握的住,即便把握住了,其他两条缺少,也是成不了炼香师的。
也正因此,炼香师在婆娑国可谓是奇货可居。
而沐泽馆之所以能在东崛城里独霸澡界一方,就是因为有一个勉强凑合的炼香师来撑场面。
这个炼香师也是沐泽馆的股东之一,宴家的宴奇少爷。
“什么!宴奇少爷病了,不能炼香了?!”。
我听见锅炉房外响起保芙夫人尖锐的叫声。
叽嘎叽嘎叽嘎,一阵快速的木屐踏着地板发出的摩擦声急促而去,锅炉老头一把拉开锅炉房的木门,把头长长的探了出去。
“什么!狗东西的,没有香粉怎么烧洗澡水?”
“这,这,这......”
保芙夫人显然也正在为这个问题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锅炉老头的问题。
“狗东西的,今天可是淋香节,没有香粉,还不把人赶跑光了!狗东西的,这不是砸招牌找滚嘛!狗东西的,这他妈还烧什么水!狗东西的,真他妈i的,狗东西的。”
锅炉老头连骂了一串口头禅“狗东西的”,听得保芙夫人肉滚滚的胖脸皱成一团,更愁了,急的原地直打转,突然,一拍圆圆滚滚的大额头,似是想起了什么。
“哎呀,老娘怎么给忘了,这不,宴异少爷还在馆子里!”
宴奇少爷是病倒了,可有了宴异少爷在,保不齐这病吧唧一声就能好,保芙夫人顿时眼眸一乐,计上心来,笑的无比古怪,就像是一个大番茄上突然炸开了一根黄瓜,还是个紫黄瓜。
“锅炉,叫你的人跟我来。”
保芙夫人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指头,朝锅炉老头指了指我。
“狗东西的,还不快过去。”
我立刻麻溜的跑出锅炉房跟在保芙夫人的屁股后面去前堂雅间。
还没到雅间门口,就听到轻巧的打骂嬉笑声阵阵传来,腻味入骨,直起鸡皮。
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呢?
好耳熟啊。
我歪着脑袋,想要从门缝里看一眼,被保芙夫人瞪得不敢做了。
“不想要你的小命早点儿说,省的浪费老娘的粮食!”
保芙夫人哼哧着两个朝天的大鼻孔没好气的看着我。
一想到马上就要没有香粉了,保芙夫人都觉得身上的肉疼,不行,想要她的肉疼,就是要她的命,她决不能答应。
保芙夫人探头瞅了瞅门缝里的动静,看见里面还没有那么缠绵的不可开胶,忙整了整衣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香包,噗嗤一声,全洒在自己的脸上胸脯上,顿时升起一阵白白的雾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天,这香粉差点儿呛得要了我的小命,咳咳咳咳咳咳。
“宴——异——少——爷——,我——给——您——送——果——酒——来——了——”
保芙夫人一声长长的拖音拉调,差点儿没把我震死过去。
我不自觉的拍了拍小小的胸膛,想要稳定一下被吓乱扑腾的小心脏。
“保芙夫人,你来的可真是好时候!哼!”
宴异少爷真要揩油去亲身旁扭捏躲闪的墨灵小姐,正好被保芙夫人打扰了,自然一脸不悦。
“乖乖呦,宴——异——少——爷——,你——可——得——救——救——我——这——沐——泽——馆——啊——”
又是一声拖音带调的声音发出,震的宴异少爷皱着眉头用小拇指直抠耳朵,耳朵都给震麻了。
保芙夫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宴异少爷正和墨灵小姐在房间里偷情乐呵着呢,要是平时,她才不会不识趣儿的来打搅这两个人的雅兴,可是现在,她是必须得来搅和搅和。
而且这搅合还必须得在墨灵小姐在场的时候才有效果。
“宴——异——少——爷——,你——可——得——救——救——”
“得得得,打住!”
宴异少爷一见保芙夫人又要张嘴,立马伸出五指做了个“不”的姿势。
“说,什么破事儿”
宴异少爷瞅了眼一旁略带不满的墨灵小姐,生怕墨灵小姐没了兴趣要走,想赶紧听完保芙夫人的废话,继续办自己的好事。
“宴异少爷,你可得救救你这家沐泽馆啊!”
保芙夫人精明的立马拉宴异少爷下水,这家洗澡馆宴家也是入股有份掺和的,她可不能让他跑了关系。
“听说宴奇少爷病了,这一病,可就断了香粉了,这,这,这,我这洗澡馆子要是断了营生,也就拉到了,可,不能亏了墨灵小姐啊。”
保芙夫人刻意望了望旁边一头雾水的墨灵小姐。
“跟我有什么关系?”
墨灵小姐一脸迷茫,她可没入股什么洗澡馆,怎么扯上了她。
“乖乖呦,我的墨灵小姐,您忘了,这栾尘香粉,可也是宴奇少爷的手笔哇,他这么一病,这香粉不也就跟着玩完了?!”
保芙夫人夸张的瞪着两只牛一样的眼睛向墨灵小姐说着利害关系。
我看着她的表情好想笑,又不敢发出声,只能用小手拼命攥住衣角憋住,小脸都憋红了。
“那可不行,宴异,宴奇不能生病!”
墨灵小姐一听自己钟爱的栾尘香粉马上就要断货了,立刻发起脾气来,任性的对一旁的宴异挑着眉毛叫道。
“他生病,我,我,我也没有法子啊。”
宴异少爷懦懦的说,心里苦翻了天,总不能他宴异能管得了人吃喝拉撒外加生病吧,这宴奇生病,他也没法子让他不生呀。
“你是说宴奇可以生病喽?!”
墨灵小姐的眉毛越挑越高,嘴快撅到宴异少爷的脸上了。
“我,我,我,我立马回去叫他从床上爬起来,保证这香粉不断货。”
宴异少爷一看墨灵小姐这架势,立刻怕了起来,赶忙违心的做起保证,心里不定多郁闷呢。
“墨灵小姐,我这馆子要是没了香粉,也开不下去啊,那您去哪儿洗您那雪白柔腻轻滑可人美丽漂亮大方得体亮人可爱小瞧玲珑玉树凌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贤惠唯美动人细致赏心悦目......”
保芙夫人一口气夸了个没完,越说越离谱。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保管你这洗澡馆不断货。”
宴异少爷看见墨灵小姐被保芙夫人说的是眼冒金光,顿时明白这趟浑水自己是必须得趟了。
真他娘的郁闷,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宴异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那就让这东西跟着宴异少爷回府里取墨灵小姐的香粉吧,顺带把洗澡馆里用的也取回来,也省的宴异少爷多跑一趟了。”
保芙夫人算盘打得贼响,生怕宴异少爷回头甩下自己,打铁趁热赶紧把香粉取到手为妙。
“这个,这个......”
宴异少爷觉得头更大了。
“哼!”
墨灵小姐轻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马上去,马上去,怎么能让墨灵小姐没有香粉用呢,我这就去,这就去!”
宴异少爷一看墨灵小姐脸快拉到了地上,立刻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揪着我后颈上的衣服就往宴家赶。
“都怪这个宴茗,要不是她吆喝着让宴奇给她做奇异香,宴奇能现在焉了!都怪宴茗,都怪她!”
宴异少爷嘟囔了一路,一脸的怨气。
奇异香是香粉里最高级的一种,不仅用料昂贵难寻,就连做法也是没有成熟的功力根本白搭。
普通炼香师别说做,就连怎么调配材料都不知道。
宴奇也就是一个五流开外的炼香师,根本连奇异香的边都不知道怎么弄,要不是被宴茗连缠带威胁搅和的没了办法,也不会开炉炼制了。
结果,自然是炉毁人伤,还差点儿破了相,这会儿子正在宴府里吆喝养伤呢。
宴奇自然是不敢怪罪马上要嫁给左陵大人儿子的宴茗,不过嘛,这一伤恰好也可以借此不用再给宴茗捣鼓什么奇异香了,自己也乐得高兴。
“宴奇,你快给我爬起来。”
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流着哈喇子看有色图画的宴奇,一听到有人来找自己,忙吓的腾空翻了个滚儿,手里的书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宴奇,你快给我做.......,咦?这是什么?”
宴异瞥见地上的图片,好奇的捡了起来。
这一看,宴异脸上顿时绽开了花,原本还担心宴奇不给自己做香粉,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个把柄,看宴奇怎么办,只要他敢说声不做,立马这图画就能让他屁股被宴家家主打开了花。
“宴异,你这是干什么?”
宴奇一看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宴异的手里,顿时矮了三分,猥琐的问。
“宴奇,想要不?”
宴异一脸坏笑的看着面前猥琐的宴奇,顿时觉得心神气爽,刚刚的担心全都飞没了。
“嗯嗯,给我吧。”
宴奇一脸的苦样,快滴出了水,懦懦的望着宴异手里的画片。
真是倒霉倒到家了,先是那个宴茗,后是这个宴异,自己真是踩了狗i屎直接掉进粪坑里了。
“想要,简——单——!来,给老子来几大盆子香粉就行了。”
宴异挑了挑两条蚯蚓样的眉毛,坏笑着说出条件。
“啊!”
宴奇一听宴异的要求,下巴差点儿没掉到地上。
“你当这炼药师是产猪师啊,说生就生一堆猪娃子?!你也太拿我当根菜了。”
宴奇不满的大声抗议着。
“错,错,错,我不是拿你当根菜,我是拿你当根葱啊!你要是不炼,我就把这玩意儿呈给老爹他看,到时候,估计你就真得好好养伤喽。”
宴异伸出一根手指在宴奇面前连晃了三下,眼睛里发出看好戏的神采。
“好吧,看来我还真得做产猪师了,老天啊,我宴奇这是踩到了哪坨狗i屎倒了大霉了。”
宴奇对天无奈的喊道,顺带把我一把丢进炼香房,让我跑腿帮忙。
“这个炉子好大啊!”
我看着眼前青紫色绘金四脚大炉,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个炉子比锅炉老头那的水炉大了不止一倍两倍,我抬起头差点儿要翻过去才能看到它的顶口,左右两个炉耳比我和允宰叠在一起还要高,上面夸张的描着两个性感美艳的美女图样。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那边的东萱草拿过来!”
宴奇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对我吆喝着。
我按照他指的方向跑到炼香房一侧的药柜里取药草。
我的老天啊,这么多层层叠叠的药匣子,把我都看蒙了。
下层的药柜,每一层都有一个可以移动的台梯供人查找药材,药匣子还都跟我一样宽大,可是越往上去,药匣子就越小,最上面的几排还都给密密麻麻缠了好几层铁锁。
“你还不快抱过来,水开了!快热死我了!”
站在炉口的宴奇捂着被水蒸气烧红的脸,瞪着我,催我快点儿。
我赶紧爬到最低一层药柜的台梯上去按他指的方向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赶紧抱给他。
“东木草,夏接花,风子果,石里籽......”
宴奇吧嗒吧嗒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草药名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跑来跑去,差点儿累吐血。
所幸,终于给炼好了。
“喂,这个给你。”
宴奇指着脚下的几大盆呛人的香粉喊着正啃着苹果看着画片不亦乐乎的宴异。
他妈i的,这小子还真是会享乐,宴奇看着宴异那副逍遥样把脸皱成了核桃。
“不错嘛,挺麻溜的嘛!”
宴异看着那几大盆香粉脸上别提多开怀了,笑的像炸开了的狗尾巴草。
“嗯?墨灵小姐的栾尘香粉呢?”
宴异东翻西找看不到墨灵小姐的香粉,一脸的奇怪。
“啊?还有栾尘香啊,我给忘了。”
宴奇一拍脑门子才想起来自己把宴异交代的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我靠,你耍老子啊!”
宴异一听根本没做栾香粉,顿时跳了起来,吐沫横飞。
“呀呀呀,息怒息怒,这不风子果也用完了嘛,改明儿我再给你做呗。”
宴奇抹了把脸上被宴异喷出来唾沫,心虚说。
“好吧,那就明天,不过,明天你要是再做不出来,这画片——,你就等着屁股被打开花再看吧,嘿嘿。”
宴异拿着画片笑的一脸欠揍样儿,明天做也好,自己正好可以再瞅瞅这画片。
“好——吧——,不过,这小子你给我留下,他对火的敏锐度还不赖,貌似蚊猛兽也不喜欢他的血,留下搭把手得了。”
宴奇瞧了眼炼香房角落里懒洋洋的蚊猛兽,又瞅了眼我。
“估计蚊猛兽不是不喜欢这小子的血,八成是嫌他太瘦了,不够吸,懒得动嘴吧。”
宴奇可不相信我的血蚊猛兽会不喜欢,以为我是太瘦了,蚊猛兽懒得搭理我。
我这才看到炼香房角落阴影里有个笼子,里面有只胖的像头肥猪一样的蚊猛兽。
“允宰”
我一听要被留下来,就立刻想起了还在锅炉房里的允宰。
“什么?”
宴奇懒洋洋的抠着鼻子问我说了什么,忙活了一大阵子,害的他连觉也没睡好,想着赶紧了事补觉呢。
真是有其物必有其主,这家伙和他养的蚊猛兽一样懒。
“允宰拿东西也好快的。”
我弱弱的说出声。
“哦,是吗,那就把那东西也拎来,这样炼的也快点儿。”
宴奇打了个大呵欠,上下眼皮直打架。
于是,我和允宰就到了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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