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与格莱尔在鲜花和阳光里穿行,走到一处岩壁前,妮可的脚在岩壁下方一踩,随着微微的轰隆声,一扇石门缓缓洞开。
一间宽敞的石屋映入眼帘。
嘣嘣嘣,妮可欢喜地跳了进去。
和石屋的宽敞一样让格莱尔吃惊的是石屋的杂乱。
宽敞的石屋里都处是杂物,连石床和石椅上也放满了东西。
最多的是各种的兽皮,花豹的,黑豹的,老虎的,野马的,还有各种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看来对衣服的痴迷即使独居的妮可也不能例外啊。
所有皮毛都是清洗过的,只是放的到处都是。
各种兽骨、石头打磨的用具更是散落一地。
妮可捧住一个石罐,向喉咙里咕咕的灌着清水。
她喝饱了,抹了下嘴,把石罐递向格莱尔。
格莱尔看着妮可给清水浸地更加湿润的双唇,笑了一下,接过石罐,爽快地喝了起来。
一股甘甜,从唇间穿过喉管、食道,至温养入胃。
妮可看格莱尔喝的足有自己两倍还多,笑着说道:“你真能喝。”
“和我爸一样。”妮可看格莱尔喝足,接过石罐,随意地放在几只散落的骨针边上。
妮可拿出一块兽皮,裹在格莱尔左臂上,将格莱尔左臂的伤口包住,然后用骨针缝紧。
“你喜欢这里吗?”妮可的双眼弯成月牙,问道。
“喜欢,就是有点乱。”望着近在咫尺的妮可,格莱尔甚至感受到她鼻翼里的气流,他下意识地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乱?”妮可干净的双眼闪烁着疑问。
格莱尔看着妮可明亮眸子里的疑惑,懊恼着自己的失言。“就是东西归类放整齐,这样会比较好看。”格莱尔只有硬着头皮说下去。
“可是它们本来就是用来用的,又不是用来看的。”妮可不解的追问道。
“就像这个兽皮,它是睡觉的时候盖的,不睡的时候可以叠起来。”格莱尔温和地走到床前,将床上的一整张老虎皮叠了四次,放在了床头。
“它既然是用来盖的,干嘛要叠起来。”妮可已经有些生气。“你真是一个怪胎。”妮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观点。
格莱尔暗骂着自己。你怎么能用外面世界的眼光来要求她呢。
原野的鲜花不是为了别人的欣赏而盛开的,肆意地绽放本就是她的天性。
“这是什么?”格莱尔拿起虎皮旁的一个卷轴。
“卷轴。”妮可简洁的回答。
格莱尔看着卷轴的表面上写着基础魔法卷轴,这样的卷轴有三个,还有两个卷轴上写着物质结构系魔法卷轴和能量结构系魔法卷轴。
格莱尔摊开手里的卷轴,是一个个基础魔法的详细讲解,冰锥术、藤缚术、炙火术、寒火术,林林总总。
“你常看这个?”
“嗯,学着玩。这个里面的简单。那两个卷轴里,有很多难的,我搞不清楚。”妮可坐在床上,来回摆动着丰润的小腿。
她嘭的一声跳了下来。“我要打猎去。我饿了。”
“我也去。”格莱尔放下卷轴说道。
“你可以去。但是你要听我的。”妮可认真地要求到。
“好。”格莱尔爽快地答应。
“我们要到山谷外面去?”
“怎么出去?”
“有路,不过不太好走。”
两人在山峰间攀援。妮可简直敏捷的如猿猴一般。
刚才因观点不同造成的不快,瞬间就在两个年轻人间释然。
妮可紧紧地拉着格莱尔的手。格莱尔清晰地感到妮可白皙的手指和掌间都有厚厚的茧膜。他望着眼前妮可瓷器般精致的侧脸,怜惜地捏紧了她的小手。
他们很快就越过了天险。妮可的心情异常的雀跃。
“妮可,你用魔法打猎吗?”
“不用。”
“那用什么?你没有带武器。”
妮可将攥着的小手伸到格莱尔的眼前,轻轻地说道:“拳头。”
“为什么不用魔法。”
“用魔法没劲。不好玩。”
格莱尔暗暗咂舌。
妮可和格莱尔藏身在一颗枝叶繁茂的橡树上。静待猎物的来临。
格莱尔蹲地双腿发麻,挪动了下左脚,把身体的重心放到了右腿上。
“不要乱动,你踩到我脚了。”妮可小声嘀咕着。
格莱尔一阵慌乱。
“嘘。”妮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格莱尔顺着妮可的目光看去,一头鬣狗在树下的灌木丛里穿行,它的四肢敏捷而轻巧,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妮可突然纵身跃下。身上的兽皮迎风飞扬。
格莱尔看到一双秀美的双腿。年轻而有力。
妮可一跃坐在了鬣狗的身上。鬣狗低吼着翻身扭头来咬。
妮可的两个小手抱紧了鬣狗的头颅,在它翻身的瞬间咔嚓一声拗断了它的头。
她抱着鬣狗的头摔倒在地。
格莱尔从树上跳下时,妮可正用双手在撕鬣狗的皮。一片血肉模糊。
格莱尔看着妮可专注而美丽的脸,心跳开始加速。
“妮可。。。”格莱尔欲言又止。
“怎么了?”妮可没有抬头,依然专注地剥着鬣狗的皮。
“让。。。让我来吧。”
“不用。你剥不动。”妮可用力撕扯着一大片血淋淋的鬣狗皮说道。
格莱尔找来了树枝,支起了火架子。
妮可单手一晃,五指如影。一团火焰点燃了火堆。
格莱尔将妮可撕下的两个鬣狗后腿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香气就开始弥漫。
格莱尔吞了一口口水。
“好香啊。”格莱尔赞叹道。
妮可将一个烤好的鬣狗腿递给了格莱尔。格莱尔咬了一口焦香的烤肉,舒爽地呻吟了一下。顿时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
他消灭完一个狗腿,看向妮可。
妮可一口一口地吃着,和她喝水的豪爽不同,她吃东西的样子,只能用细嚼慢咽来形容。
不远处的两只黑羽白尾的秃鹰正啄食着剩余的鬣狗尸体。
她似无所见。
妮可抬起清澈的眼睛,看着格莱尔:“够吗?不够,这个也给你。”说着便把自己吃了一小半的烤腿递了过来。
“我已经饱了。”格莱尔抚了抚已经略微鼓起的肚皮说道。
妮可笑了笑,又一口一口吃了起来,细致而优雅。
格莱尔看着妮可静静地吃着,心里洋溢着不曾有过的感觉,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只有秃鹰的争食声伴随着这片宁静。
妮可吃完的时候,黄昏降临了森林。
暮色四合,草木如穆。
她打灭了火堆:“我们回去吧。”
妮可的声音在黄昏的森林里回荡,深深地印进了格莱尔的脑海。
“嗯。”格莱尔低哼了一声。
两人默默地行走在黄昏的森林。
万籁俱静,只有风声低吟。
当一轮明月斜挂天际的时候,他们步入了山谷。
鲜花在月色下,闪着微微清冷的白光。虫鸣声在微风里低不可闻。
唯有那一处溪流,潺潺如琴鸣。
妮可缓步走在前面,蓬乱的长发在夜风里轻摇。
也摇动了格莱尔的心旌。
“格莱尔,你会不会走?”声音从妮可缓缓前行的身体里飘出。
“走?”格莱尔心沉沉入定。
“妮可希望有人陪。但是你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妮可。”妮可停了下来。
“妮可,我会走。”这声音低沉、肯定、迷乱、伤感。
月色下的两人咫尺天涯。
妮可抬头看着天际的弯月。“爸爸喜欢看月亮,以前我不懂,今天我懂了。”她的眸子美丽而宁静。
“妮可。”格莱尔吻住了妮可的唇。
吻,温柔而热烈。
连明月鲜花也在此时失色。
良久,两人睁开紧闭的双眼,深情凝望。
这一望,三生石上生死缘,碧落黄泉血溅坟。
“格莱尔,妮可可为你生,亦可为你死。”
格莱尔满目爱慕里透着浓重的苍凉。
他的喉头已经凝噎。“妮可,格莱尔亦可为你生,亦可为你死。”
生死相许,山河失色。
那生死里的情可如这山河宽广?
那生死里的爱意可如这山河永恒?
即使不如,那紧扣的十指与凝望的双目,亦足以苍老一生。
红颜白头,白骨成痴。
谁知那潺潺的溪流与美丽的月色演奏的是喜悦还是哀伤?
谁知爱意因何而生,又因何而灭。
滚滚红尘,几人成痴,几人成怨?
明月有阴晴,人事有分合。
妮可牵着格莱尔缓步走到湖水边。
水波中月色如银。
“格莱尔,我要洗澡。我已经很久没洗澡了,我一定很丑。”妮可的脸上生平第一次泛起羞涩。
“不,妮可,你明如月,艳如花。”
妮可低首含笑,如夜花轻放。
她身上的兽皮脱落,少女的身体在月色下美丽如梦。
她走向湖里的一片清澈,背部的曲线和有力的双腿,一步步惊心动魄!
格莱尔的心在透明清澈与叹为观止之间来回摇曳。
爱与美的交融,岂非是爱情之极镜了。
妮可已步入湖心,哗哗的水声随着双臂的摆动而响起,长发如水草般在湖面上漂浮。
如银的水波月色里,你是一个精灵!
格莱尔的心头响起一片音乐,无声的奏鸣。
那是神的叹息,那是宇宙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