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下肚,小子桑对良山怒吼,两杯酒下肚,小子桑泣不成声。
天却是没黑,甚至烈日当头,正是晌午。徐三看着自己面前,躺在地上瘦猴似的小家伙,阵阵无语,却是知道这个小伙伴必须得要带进良山了。
只是江湖之大,谁能没有个自己的故事呢?
见一个帮一个?
这小兄弟各方各面都跟自己挺投缘,收个小弟貌似不错,两碗素面,不能白吃他的。先生让自己初六来良山,可能早已算好了自己与子桑的相遇...徐三点了点头,不断的给自己找理由,终于说服了自己。
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见一个帮一个,拿徐三恐怕一生都难以走出小沙城,问题和困恼连绵不绝,很多人一辈子都解决不完自己一人的问题,哪有闲暇照顾他人。
徐三想帮,但另一个他告诉他这只是给自己找麻烦,他说服了那个理智的自己,给自己惹来了麻烦。他雀跃,舒畅。
得与失,孰能断决。
终究只是三两杯酒,加上小孩子体质,醉的快,醒的也快。子桑清醒的时候,太阳恰巧快要落到山头,或许是一地的雪的缘故,天还亮。
子桑醒了,徐三坐着闭目养神,姜儿却是抱着徐三睡得正酣。从昨天的这个时候到现在,十二个时辰,俩人都没怎么合眼,却是宛如睁着大眼睛做了一个梦。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为啥非要去北突。”徐三轻声道,怕吵醒了姜儿,也怕惊扰到了子桑。
子桑微微愣神,起身舒展了舒展筋骨,轻手轻脚的给徐三和自己到了两杯凉茶。又盘腿坐在小火炉旁边,看着手中琥珀一般的茶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冬天里放凉的茶,别有一番韵味,太阳不再如正午灼热,子桑也没中午那么活泼,偏偏经历了一天运转的夕阳最动人。
良久,子桑终于开口:“我父母被北突人杀了。”
“完了?”徐三问到。
“完了。”子桑答到。
故事很短,没有繁琐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没有什么上一辈种下的孽缘让下一代承担之类的大黑狗血,更不会有北突军人为了执行军人的天责忍痛杀人南虞人的壮歌——那是扯淡!
杀了世上最亲爱的两个人,所以要报仇。
敌对的两个国家,或许会有很多大仁大义之士,只是战争来临时,这些大仁大义之士少了一大半,杀父杀母仇恨降临之时,仍然仁义的,那是圣人,万里难挑一。
子桑不愿意提及过去,称自己以前所在的城为子桑城。父母之来得及将他托付给养父,没来的及给养父母说自己的名字就死了,所以他没有名字。一年前养父死了,他便离开的那座城,养父曾经带他来个的这个茅庐成为小家伙的栖身之地。明年三月初三,良山会开一次山门,养父会把他送上良山,这是他唯一明确知道的事情,于是他就在这里守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为伴。
这就是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家伙的全部经历,很简单,很苦。
或许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没说,或许养父没来得及把他托付给别人就突然逝去的往事没讲,或许生父母与养父留下的一大笔支撑他活到今天的遗产没有提及...说的那些,已经足够了。
徐三点了点头,道:“你这个小弟,我收了。”
子桑却是不以为意,轻手轻脚推开门,发现太阳已经落到了山腰,莹白的雪难以再映亮天空,反而被残阳蒙上一抹红色,漫山遍野。
寒意侵袭,子桑徐三以及睡着的姜儿都下意识的抖了抖,子桑却是没有关门,望着这雪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淡淡的气息从子桑身上洒出,子桑看着满地斜阳却是问到:“徐三,我以后叫子桑寒,怎么样?”
徐三没有回答这个关乎小家伙一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子桑寒,你能不能先把们关上?另外...你这儿有没有梨?”
于是徐三轻轻的把姜儿在被褥上放安稳,架着一个小沙锅与众多食材跟子桑寒一起往小河边清洗。
“徐三,你还没给我讲你的故事呢!”子桑寒终究是小孩子,回忆了诸多伤心往事,转眼就又能开心起来。徐三神秘一笑,却不给这个小家伙说。
“你这可不行!”子桑寒不乐意了起来,一个前跨拦在徐三面前,怒道:“你不给我说,我可要把你撵出我的子桑庐了。”
徐三一乐“我的过去有那么重要么?”
“当然有,我可是给你讲了我的事儿,那就是哥们了,你也得给我说说。”
“我的故事更简单,我家先生让我来,我就带着你大姐来了。”徐三淡淡的说到。
“你骗人!”子桑寒一脸不善的看着徐三,他总觉得自己被唬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徐三没有骗他,先生让他来,他就带着姜儿来了。小子桑也猜出了徐三话没说完,暗自懊恼,后悔自己两杯酒下肚就把自己的往事招了一大半。
“后悔也没用”徐三瞟了一眼子桑寒,调笑道:“反正我早晚都要知道。”言罢,徐三顿了顿,又道:“咱俩认识,你犯不着后悔的。”
子桑寒点了点头,他有这种感觉,两人今天才见面,宛如老友。
庐子到河边不远,但是溪水凌冽的让人直打哆嗦,梨汤终于煮好了,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姜儿迷迷糊糊的捧着梨汤,徐三与子桑寒却是犯了愁,被子只有一床,三个小家伙,怎么说都有点勉强。
徐三的包裹里有了些许动静。
微微震动,一柄全由铜钱做成的小飞剑泛着莹莹的暖光从徐三的包裹里巧妙的钻了出来,不是丈方坎离剑还能是谁?
小飞剑飞出子桑庐,却没有等徐三,而是直直的飞往“子桑二号”峰顶,速度不快,距离也不远,徐三与子桑寒说话间便到了。
丈方坎离飞至“子桑二号”山顶,并没有停止运动,反而加速,围着一个点来回反复绕着圈,越来越快。快成一道橙色流光,构成太极图案,同一时间,核心钱币的两面红蓝两色光芒绽放,填充入阴阳鱼中。
阴阳鱼缓缓转动,周围环绕的群山峻岭都有微微荧光凝聚过来,越来越多,以“子桑二号”为基点,群山的莹光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太极,而“子桑二号”上的丈方坎离构成的阴阳鱼恰巧是大太极的正中心,牵引着这个忽然出现于天地间的巨大的阴阳鱼。
三人皆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喜,这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另一个世界,现在,门开了。
看来,今晚不用为被褥发愁了。
小沙城外有座良山,世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