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向暖的笔尖在画纸上“刷刷”地划过。
盛遇寒坐在高背椅里，静静地看着她。
六年了，她留了长发，穿了裙子，笑容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纯真开朗，那双本来清亮透彻的眼睛里，总揣着心事似的，沉重得让人心疼，只有被他惹急的时候，眼底才有光彩流过……
“好了！”向暖笔一收，把画好的素描递到盛遇寒面前。
雪白的纸上，一只流着口水的猪猪侠，摇着短粗的蹄子，冲着盛遇寒say-hello。
盛遇寒的脸瞬间黑了，“向暖，这就是你给我画的素描？”
“没错啊！”向暖眉开眼笑，“我的作品形象又生动，你不觉得看着它，像照镜子一样吗？”
“向暖！”
“在呢！盛总还有什么吩咐？”
盛遇寒盯着她，视线深沉得像是要在她脸上剜出个洞。
向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而盛遇寒突然叹了口气，把聘用合同递给她，“去找文斌吧，你通过了。”
向暖忍不住惊讶，“真的？你没骗我吧？”
“真的，没骗你。”
这么好说话，实在难得！
“谢了！”怕他半截反悔，向暖一把将合同抓了过来，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出了办公室。
那张素描纸还留在桌面上，盛遇寒拿起来，看着滑稽的猪猪侠，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点儿笑意。
……
……
通过了招聘，向暖只要顺利毕业，就能正式到风尚工作了。
到人事部办完一些必要的手续，向暖刚刚走出电梯，手机就响了。
“向子，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你快下来，我请你吃大餐庆祝一下！”
苏素的声音传过来，向暖的嘴角不由地勾了勾，“不怕我没被录取？”
“得了，”苏素嗤了声，“你那水平我很清楚，你进不了风尚，就没人能进了！”
向暖笑了，“好了，别拍马屁了，我请你，吃烤肉怎么样？”
手机那端的苏素沉默了片刻，“向子，上回朱一彪的事儿，差点儿让你着了道儿，是我不对，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请吃饭？”
苏素这些天一直很内疚。
她要是不答应，苏素恐怕更过意不去了，向暖想了几秒钟，“好吧，你请就你请，我还要点几个贵的，吃穷了你。”
听她这么说，苏素的声音马上轻快起来：“好咧，咱去淮南路，我请你吃海鲜！”
向暖刚刚挂断电话，一条短信就进来了：“楼下停车场，马上过来！”
语气挺冲，号码也不认识，向暖只当是对方发错了信息，把手机扔进包里。
“向子！”
走出风尚大厦，向暖就听到了苏素的喊声。
向暖循声看去，苏素正站在红色小跑车旁边，冲着她招手。
向暖立刻露出微笑，迈步走了过去。
……
……
海天美食城。
饭菜很快上了桌。
“吃完海鲜，我再带你去唱歌，之后去酒吧喝酒……”苏素抱着螃蟹腿儿，吃得没一点儿形象，“找到工作是大喜事，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全部我请客……”
向暖笑了笑，刚刚伸手抓起一只螃蟹，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手机号有些熟，好像是刚才发短息的那个号码。
皱了皱眉，向暖抽了张纸巾草草地擦了擦手，接了起来。
“向暖，我在停车场等了你一个小时，你人呢？”
盛遇寒的声音四平八稳，可是向暖却听出了点儿刺骨的寒意。
原来那条短信是他发的！
“那条短信没头没尾，我还怀疑是诈骗短信呢！”
盛遇寒冷哼了声，“废话少说！马上过来！”
他说过去，她就得过去了？
聘用合同签完了，自己也不欠他，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幼稚！
“陪朋友吃饭呢，过不去。”撂下这句话，向暖“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苏素从餐盘里抬起头来，“是那个姓盛的？”
向暖点点头，“嗯。”
苏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吃了一半的螃蟹放回了餐盘里，“向子，有些话，我憋了好几天了，要是不说吧，心里堵得慌……”
苏素一向爽直，是藏不住话的性格，这回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
向暖疑惑地抬起头来，“怎么了？”
“我表哥，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介绍朱一彪给我们的表哥……”
向暖点点头，表示记得。
苏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舅舅家的资产丰厚，表哥早早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当年，他留学的时候认识了初恋女友，女孩长得漂亮，出身却很普通，不过，两个人的感情很好，爱得要死要活的那种……”
向暖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呢？”
苏素笑了笑，“然后，表哥回国继承家业，再然后，表哥结婚了，娶的不是那个女孩，而是我现在的表嫂，表嫂是他合作公司董事长的孙女……”
她叹了口气，看向对面的向暖，“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事儿见多了，像我表哥那种人，爱情只是他们生活的调剂品，到了婚姻那一步，他们会考虑很多，小儿女的情情、爱爱和事业家产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向暖的心里翻江蹈海一样，“素素，你的意思我明白，盛遇寒那个人，根本不是我的菜，你放心。”
不说别的，单从身份地位上来说，盛遇寒是宝座上的龙，而她就是路边的一棵小野草，两个人不同种，不同类，跨越物种谈恋爱？
她连想都不敢想。
更何况，那个家伙傲慢，霸道，自以为是，嘴巴又贱又毒，还特别喜欢欺负她，她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呢？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些天，我一直担心你跟在盛遇寒身边吃亏，天天愁得食不下咽的，人都瘦了好几圈……”
向暖笑着指了指她手边小山似的螃蟹壳，“这还叫食不下咽？”
“嘁，我就是一种比喻好吧……”
苏素的话还没说完，向暖的二手三星又响了起来。
还是盛遇寒的电话。
苏素的目光隐隐有些担忧。
向暖却已经把电话接了起来。
“向暖！你敢挂我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