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你都没有听说过？刚发现的时候可是很轰动的！”卡尔抬手扶住额头，如同狐狸一般细长的双眸微微一翻，无奈地说：“那狼人总听说过吧？”
“听过......”额际的金发遮住了甘罗的视线，他神色一暗，关于狼人的传说，还是兰斯特从自己服役的经历中提供的。甘罗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可是他答应过兰斯特要帮他寻找那源自东方的身世，现在，兰斯特死了，自己也要把他的遗愿达成吧？
卡尔瞄过甘罗苍白的脸庞，却没有发现他的神色，只是当作了伤后的萎靡，这个青年军官轻咳了一声，说：“在北岭前线发现狼人之后，北部军区立刻上报中央，议会经过决议之后，北部方面军就开始低调地派遣部队进入利莫里亚山脉之中扩散式探索，经过了数个月，最后竟穿越了整个山脉，到达了一片无比辽阔的草原。”
“草原吗？”甘罗微微一惊，他虽说出外游历了许久，可他是往西面出发，圣明森的西方，盛产各种奇闻传说，也留下了许多引人遐想的故事。而北方则不同，那里的利莫里亚山脉地势险恶崎岖，各种凶猛的野兽频繁出没，是一个神迹罕至的深山。自己又不是挑战极限的探险家，怎么会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呢？
“是的，你从西方回来，不清楚也可以谅解。”卡尔耸了耸肩膀，他沉吟着说：“在草原之上，发了一种肤色不同，身材黝黑的的人类，那些人身高体，马术高明，而且十分擅长骑射，服装简洁却不邋遢，多数人头顶都戴有缤纷多彩的翎羽。”
甘罗躺着挪着挪身子，好奇地问：“那就是野蛮人？”
“对！”卡尔点头，他摊开手说：“不过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些野蛮人的周围，竟然跟着许多半人高的狼犬，据前哨猜测，那些狼犬非常听从野蛮人的指挥，应该是被他们驯服了，当作猎犬来用的。”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野蛮人对狼犬十分尊敬，”卡尔皱起了眉头，说：“所以联系之前发现的狼人，据我们猜测，狼应该是他们的图腾神，而狼人，则是人狼杂交而产生的物种。”
“为什么是猜测？”甘罗扬起眉毛。
“因为我们的语言不通。”卡尔苦笑地摊开手：“所以我们只能根据所见所闻，去判断他们的习性与文化。”
“这么说，以前都没有人穿越过利莫里亚山脉，到达那个草原吗？”甘罗疑惑不解，利莫里亚山脉虽说十分凶险，可也并非绝对不可穿越，就算民间的一些大型的佣兵团，估计都有能力独自组织队伍披荆斩棘，穿越那里吧？
“并不是，在凯恩帝国的典籍之中也有记载野蛮人，”卡尔回想着睁大了细长的双眸，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说：“早在两百多年前，凯恩帝国就有人穿越了利莫里亚山脉，不过当时的执政者封锁了这个消息。后来帝国也曾经派出军队探查，可当他们发现野蛮人竟然也拥有不俗的军事实力之后，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默默地退回了北岭前线。因为凯恩帝国发现发现这些人种之时，财政军政都十分空虚。”
“原来如此，”甘罗眨了眨眼睛，他嗤笑了一声，说“帝国封锁了消息，难道圣明森也执行了这种古板的决议吗？”
“当然知道，在三年前发现之后，就马上公布了，而且开放了特殊通道，提供给各行各业的旅人前去，”卡尔严肃地摇了摇头，他认真地说：“只是那些野蛮人态度十分低劣，而且发生了许多射杀我们国民的事件，所以人民渐渐都敬而远之了。”
说完这番话，卡尔看来身边两个静默而肃穆的脸庞，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就变成了一个军事会议了，他笑着摆了摆手，说：“扯得有些远了，我们与野蛮人的战斗目前只是小规模的，并不需要担心。野蛮人并不是我要说重点，而是发现野蛮人之后，北部军区重新扩军了，它吸纳了大部分西部方面军的人才，以至于西部军区的官职顿时陷入了空缺之中，这时候国内的各个派系，都想方设法地往里面安插人脉，其中关系之混杂，简直如同一潭浑水。”
“也是因为这样，西部军区才被好事者成为了圣明森熔炉，”卡尔如数家珍地说着，“不过，这也是因为西部军区从前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地方。”
是吗？兰斯特服役在西部方面军，原来并不是偶然吗？甘罗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垂着眼帘，放在棉被下面的一双手，缓缓地握紧，又松了开来。
卡尔瞄了一眼甘罗，以为他是受伤之后，身体状况变差，又经过长时间的谈话，已经非常劳累了。他暗自一叹，也清楚这些话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说，只是现在，却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间了。
“好了，我不能妨碍你休息了，你好好睡一会吧。”卡尔劝慰地递给了甘罗一个笑容，他转头去，轻声地吩咐说：“诺兰，你照顾好甘罗。”
“是的，长官。”罗兰一脸肃然地点头。
卡尔又低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甘罗，示意让他放心。做完这一切之后，卡尔转穿好了身上立领的军装，披紧了绒毛大袍，弯起了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在门缝看出去，还是一片无际的白雪，依稀看到前面还有马车。
少了卡尔，整个车厢又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甘罗百无聊赖地砸吧了一下嘴，诺兰一看，马上从旁边拿出一个水壶，问：“您要吗？”
“嗯。”
“您不要起来了，侧着脸，我喂给您喝。”诺兰扭开盖子，说。
甘罗侧着头喝了点水，自己在后辈面前这么狼狈，真是尴尬呀！他笑了笑，说：“让你见笑了，罗兰。”
“没有的事情，前辈。”诺兰摇头，他收起水壶，说：“无论是多强的人都有摔倒的时候，我们牧师的职责，不就是让他们重新站起来吗？”
“罗兰，作为牧师，你可比我称职多了。”甘罗叹息着，他微微一笑说：“你也晋升了高阶牧师了吧。”
“是的，前辈。”诺兰点头。
甘罗感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月经历的种种事情，不知不觉间，又沉沉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