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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段时间堪称美好,先人评论爱情会让人智商降低,变得痴傻,筱叶现在的思考能力等同于萨摩耶,已经找不出比他再蠢的狗了。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就像个两室一厅的商品房,里面大大小小装满了跟小雅的回忆,连厕所都要挂上他俩的趣事,这样筱叶才有心情泻腹中万千糟粕。

过低的智商牵扯到了学业,考试中默写秦观的《鹊桥仙》,居然写成两情若是久长时,我与小雅成婚日。连带着《雷雨》的四凤一起变成小雅,管他乱不**的,能在一起就行了。到了英语作文更是变本加厉,直截了当的写道MynameisXiaoXiaoye,IloveWangRuoya。死党看完如此露骨的表白,汗由心生。没曾想筱叶看到几何圆圈也能想象成小雅的面庞,其联想思维可见一二。

叶父见儿子成绩突飞猛降,几科总分加起来还没自己血压高,不服输的性格逼迫血压升起来,连喝了几罐降火茶才有所好转。叶母没别的本事,吵架吵不过老公,还没开骂对方已经搬出古文孝敬自己,一肚子气碰上筱叶这根导火索,跟骂孙子一样骂儿子。只可惜筱叶现在坠入爱河,百毒不侵,逆来顺受。

恋爱讲究火候,小灶文火才能水到渠成,筱叶不懂掌握,天天抱着琼瑶,看见里面的****比哈姆雷特还要揪心百倍,自己快要哭成个泪人,于是果断换口味。后来瞄准了《三重门》,文字辛辣的像是东北老虎椒,筱叶边看边捧腹,以为这是哪位修炼成精的老者万千阅历后遗留下来的著作,主观的给韩寒多加了几十岁上去,后来才知庐山真面目,更是自叹不如。筱叶看完后有种冲动,觉得自己不能和林雨翔一样,爱情还没孕育就胎死腹中,毕竟跟小雅在一起也一个多月,这坎要是没跳过去,被别人占了先机,那只有找个跟沈溪儿一样的货色了。

那天奇迹,数学老师非但没拖课,还留了点时间给大家自习,筱叶听见谣传说是他老婆二胎,这谣传跟风后走样太严重,到后来变成他二老婆怀胎,下课铃在大家一阵唏嘘中响起。

筱叶在三班后门等着,听见里面语文老师不惜拖课也要讲解完《出师表》,他想到这里觉得好笑,韩国已将诸葛亮归为高丽人,出师表倒成了他们的精粹,可孔明兄却是在中国七擒孟获,也许精明的棒子们下一步想将我们的固有领土也一并归到首尔的旗下。

等小雅放学时已经夕阳西下,随便跟同班同学聊了几句就看见筱叶已恭候多时,她连忙走到身旁,比了个抱歉的手势:“不好意思啦,让你等这么久,我们老师刚好还有些没说完的。”

“我倒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今天最后一片晚霞也于你擦肩而过了。”筱叶说话的同时注视着小雅班上的男同学,自从他的出现,这个班级的火药味浓重了许多,只不过矛头全都对着自己。筱叶真的很担心这些情敌的诅咒,说不定哪天刚出门就被车撞了。

“筱叶…你今晚有没有空啊?”小雅没等他思考如何在群敌的仇视中存活下去,便将他拉回现实。

“怎么啦?”筱叶也奇怪,平常小雅没有任何请求,面对这难得一遇的场景纵然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是万死不辞了。

安娜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今天我家里没人…”

筱叶听到如此挑逗性的请求差点没乐死,可惜他经验不足,虽然平常在电视剧中经常看见风尘女子脱口而出同样的话语,无奈叶母知道下文,出于对两性产权神秘性的保护,每次都在这关键时刻转台,搞的筱叶不懂应付:“你说…你家里没人。!?”

小雅听到他怀疑的口气,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更正道:“你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家里没人做饭,我想让你陪我出去吃饭…”

筱叶听完这伤心的结果后,怪自己思维太过敏捷,就好比情侣准备风雨交加时,女方突然来了例假那般失落:“没事啊,如果你不介意,我当然可以陪你吃晚饭了。”

“那我们吃什么好呢?”小雅问道。

筱叶摸了摸口袋,本来零花钱就不多,现在为了泡妞还要往返两岸三地,再加上平日拮据下来的存款都花在跟小雅吃零食上了,现在财政紧缺,穷的像内战时期的民国政府,却不能让旁人觉察:“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那我们吃麦当劳吧!”

筱叶的思维还停留在封建制,对引进的外界资源不甚了解,还以为是麦当娜开的饭店,觉得歌星旗下的饭馆肯定不便宜,可面子不能失:“可以啊…那我们走吧!”

打肿脸充胖子说的并不是潇筱叶,因为他瘦的连充胖子的资格都没有。一路上他都在盘算着天灾人祸的出现,比如从天而降块板砖正中自己脑门,或者卡车正对着他迎面而来。总之一切能让小雅打消吃饭念头的所有不可抗力他都希望出现。

可惜事与愿违。

两人走到麦当劳楼下,筱叶盘算着兜里剩下十几块,只能勉强自己的身体成全小雅的饱餐。刚走上去就撞见一个长相奇特的小丑模型站在一旁,吓得他以为进了马戏团,赶忙问小雅:“这是什么东西?”

“麦当劳叔叔啊!”小雅指了指那模型的鼻子:“是不是很可爱?”

筱叶狐疑的问:“那他跟麦当娜什么关系?”

小雅被他这傻傻的裙带问题逗得发笑:“你真幽默!”

“没关系啊…”筱叶局中人不太知情:“那我们赶紧吃饭吧!”

随后小雅带着他来到柜台:“你看看要吃什么?”

筱叶看了看菜谱,本以为一个美国小丑开的店应该不会奢侈到哪去,不料自己拙劣的眼光撞见夸张的价格,差点没弄瞎了双眼,只能故作镇定的说:“你先点吧!”筱叶说完觉得没戏了,随便一个套餐都能要了自己的命,怕是等下吃完要让小雅先撤,自己留下来刷盘子。

“你看完了吗?”小雅见他的眼神飘忽,以为是菜品多的有些眼花,便说:“不然我帮你点吧!?”

“不用…。了…”筱叶刚想说自己钢筋铁骨无需进食,就被一旁的收银员催促着。

“你们两位快点行么,后头还有人等着!”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点。”小雅也不管他,便自作主张起来:“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顺便还要这个!”

她每点一个,筱叶心里就凉半截,这样全部算下来,估计盘子都要洗好几天,便赶忙叫住小雅:“够了吧…太多了吃不完。”

小雅点点头,然后对收银员说:“那就这些吧!我都要双份的。”

筱叶已如二战的法国,毫无还手之力,刚被盟军占了英吉利海峡,继而听见小雅有容乃大的胃口,被吓得溃不成军,干脆连柏林都让给对方:“一共…多少钱…”

“没关系,我来付吧!”小雅说完掏出张百元大钞。

他此刻的内心就像是准备绞刑的死囚,突然听见弄错对象了,连忙自己解开麻绳欢呼道:“你来付?”

小雅天真的看着他,然后将钱双手递给收银员:“平常都是你请我吃这吃那的,我总得回礼吧!”

筱叶得了便宜卖乖,立刻底气十足:“没关系,还是我来付吧!”说完就怪自己嘴贱,想万一人家是试探性的交钱又该如何应对,方寸大乱的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好故作掏钱,等钱都找好了,他才装着失落的样子埋怨道:“那就这一次哦!以后不许让你请我了!”

“行啦行啦!”小雅将钱收好,然后跟筱叶各端一份就近坐下:“那我先吃了,都饿死了。”

“那快点吃吧。”这是筱叶第一次接触洋快餐,平日被叶母调教惯了,整天均衡饮食,吃的肉制品多半靠烹煮。今天巧遇汉堡,被里面那硕大的炸鸡肉给吸引,一口咬下去香的味蕾都快要投降,感叹世间美味的同时再咬去一大口,兴许是吃相不雅,弄得许多小碎末粘在嘴边。

小雅见他两口吃掉一半,乐呵呵的笑着然后用纸巾擦去筱叶嘴角旁的东西。“饿了也不用吃那么快吧?”说完递了张纸巾给筱叶。

等他能开口讲话的时候,那汉堡已被蚕食殆尽:“我是第一次吃这玩意,没想到挺好吃的。”

“那你多吃点,不够的话我这边给你。”小雅大方的将自己的食物奉献出去,筱叶嘴馋,没羞没臊的接受施舍,五分钟不到就解决了温饱问题。

筱叶吃完意犹未尽,恨自己肚内容积过小,再喝几口可乐险些吐出来,便直起腰看着小雅,脑海中不断播放着她的举手投足,这种爱恋就像温润的清泉,甘甜可口。

小雅注意到了筱叶的眼神,不觉脸红起来:“怎么啦?不就是请你吃顿饭么,一直盯着我干嘛?”

筱叶深感爱情伟大,倒真像是饥荒时期的难民,一顿饭功夫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现在物质饱满了,便得寸进尺的奢求精神上的享受:“小雅,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筱叶觉得此刻颇为关键,这样直接的问句像是对长期耕耘的自己信心十足似得,俨然皇帝诏曰般的妄图天道酬勤。

“有啊!”

筱叶本以为她会犹豫片刻,没想到如此直接,反倒让他觉得近在咫尺的答案变得遥不可及:“那…是谁啊?”

“我的爸爸妈妈啊!”

小雅的回答让问者有些尴尬,主角变成配角,心中的疙瘩突然一阵骚乱,就像是颁奖典礼上准备好的获奖感言,临时却将荣誉送给他人。那疙瘩越想越不顺,演变成肿瘤烙在自己的心上,筱叶只能鱼骨入喉,吞吐两难的说:“也是哦,爸爸妈妈当然是最重要的人了。”

“如果说是喜欢的话…”小雅突然紧张的看着窗外,夜色在通明的灯火下变得璀璨起来,继而她缓缓将头低下:“我觉得你应该也算吧…”

这句话算是潇筱叶成长道路上最幸福的一块垫脚石,他听到后顿感一股暖流从耳根窜入,最先享福的是大脑,吸收了话中大部分的精华,继而传达到各个部门。心脏工作压力最大,接到喜讯险些休克;肺部任劳任怨,被这么惊吓后差点不能呼吸;肝脏平日里制造的胆汁也在此刻开始翻腾;胃部刚刚被美食撑下,听闻爱情的果实开了花,激动的打了个饱嗝。这股暖流的作用太过明显,搞的三叉神经像是遇见了电流,整个面部似笑非笑。筱叶全身上下通力合作,完成了初恋的感觉:“你刚才说我也算…是么?”

小雅跟所有女生一样,本来吐露真情就需要莫大的勇气,被这么反问一下勇气变成丧气,再加上自己垂着头玩弄头发,整个一垂头丧气:“你没听见就算了!”

筱叶像是********砍价,谈妥三百包夜后听见对方不认账,立刻激动起来:“我听见了!只是我不敢相信是不是真的…”

小雅金口开了一次,自然变得矜持许多,刚才还敞开的心扉像是《天方夜谭》中四十大盗藏匿宝藏的山洞,任凭筱叶这粒芝麻如何追问也不肯开门:“吃的差不多了吧…我们回家好了。”

筱叶刚想挽留,看见小雅已经起身,知道大势已去,只好作罢。两人走在路上看着车水马龙,筱叶见来来往往的行人多如牛毛,其中不乏牵手的情侣,看的自己有些心痒。那蠢蠢欲动的作案工具更因为摇摆不定的决心而变得模棱两可,终于在临近小雅家附近的时候鼓起勇气准备犯案,可小拇指刚触碰到小雅的肌肤时,心中泛起的胆小在理智的显微镜下放大许多,变成了弱小,赶忙将手缩回来。可没过一会儿又觉得后悔,如此良辰美景不做点对不起良心的事,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于是筱叶又将魔掌伸了出去,干净利落的命中目标,谁料小雅光滑的手握在手心还没焐热,筱叶便紧张的开始冒汗,身上毛孔不够排汗牵扯到掌心,不一会便湿润无比。小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吓到,本能的将手抽回,留下筱叶的手,形单影只的伫立在空气中。

这个造型一直持续到小雅家门口,筱叶看见她的背影渐渐离去,内心顿感空洞失落,连忙叫住小雅:“小雅!等等…”

小雅不敢回头,只好背对着筱叶:“还有什么事么?”

人在寻求希望的边缘总是会放手一搏,筱叶此时如同临渊羡鱼,又不想退而结网:“其实…其实…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如果你叫我付钱,我还真没带这么多钱!我这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却又不好意思对你说,还要强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真是对不起。”筱叶心头一热,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刚才准备了许多美言,却说出这些糟糕的话语。说完开始后悔,恨不得跟鸵鸟避难一样将头埋在土里。

小雅听完后缓缓转过身,看着筱叶。

“总之非常对不起。”筱叶见刚才的一番悔过似有功效,便再鞠了个躬,更表诚意十足。

小雅看见这样的举动,赶忙走到跟前:“你那么老实干嘛…”

两人视线相对,此时谁也没有逃避,筱叶看着那柔唇,想起了《七里香》的一句歌词,却没敢在此刻亲吻这倔强的嘴,倒是小雅先开口说“我也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觉…从前在别的学校,周围男生女生对我的关系都让我变得模糊,女生不是巴结我就是讨厌我,而男生无非就是想找个机会接近我…在他们嘴里我听不到一句真话。”小雅说完就近找了个阶梯坐下:“其实在你搭讪我的时候,我真以为你跟他们一样,想靠近我,征服我来证明自己是所有男生中最棒的,但后来在一起久了,我才知道筱叶你不仅懂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幽默,很健谈…”听到这里筱叶羞愧的搔了搔头,像是在光辉女神脚下的奢求者:“最主要的是,我发现你是非常真诚的对我,至少跟你呆在一起,我没有负担,完全不需要用一种提防的姿态去面对你,因为我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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