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见尼禄等人走来,一把按在拉伯雷肩膀上借力跃上台阶,头也不回钻进枫丹白露小楼去了。拉伯雷听到拉斐尔示警,刚要起跳就被按住肩膀,待要破口大骂,见尼禄等人已到身旁,赶紧收声肩膀一缩跑上台阶。
“尼禄,他们胆敢欺负A班的学生,统统抓起来!”哈维单脚蹦着,拐杖当当使劲戳着地上石板。
帕斯卡尔见尼禄像对哈维说话恍若未闻直走过来,手里拿着帖子状的东西,伸迈出脚步身子轻飘飘滑下台阶,接过一看张是盖着学园印鉴的花名帖,低声道:“谢谢——”
“客气了,也许以后我也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帕斯卡尔点点头转身交给奥莉薇娅,刚才他瞥见奥莉薇娅也是两三步就迈了下来,不过看去如同寻常走路,并不似他那般飘忽。
哈维见帕斯卡尔跟奥莉薇娅两人不经意间露了一手功夫,单凭这点他就远远不是对手,不敢再叫嚣单挑,拄着拐当当当一阵密响远远去了。一路直跑到学园西门,觑见格兰特跟希曼两人站在廊架那里面面相觑,一个人背向站着在那里摇头晃脑,正盼着那人赶紧回头好看清是谁,那人就猝然转过身来,哈维咯噔一下被吓得蹲到在地。
“来者何人?竟敢乔装打败前来偷听!”那人一下子跳到哈维身前,右手三指抓出,一下子将绷带扯将下来。
“哎呀呀——”哈维疼得龇牙咧嘴怪叫不已。
“哎呀呀——”那人几乎同一时间喊了出来,看着绷带上药渍血污,惊道:“算你狠,竟然为了乔装打扮不惜弄伤自己!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哈维已看清来人是四灵中的“九爪龙”布莱克,赶紧咧嘴辩解:“没……没……我是去医——哎呀——”
“还敢嘴硬,还不承认!快说,是不是帕斯卡尔那贼人?”
“不……是!”哈维本想否认,见布莱克抬手要打,赶紧点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布莱克一爪子扫在哈维脸上,又帮他添了几道伤口。
“是是是是是是是——”哈维一边点头,一边死命说着。
“看来我们的行踪已被他发现了,是走是留,你们赶紧决定吧!要是留在这里,小心被他灭口!我可怜的老大啊——”布莱克想到因为他一时冲动去找帕斯卡尔麻烦,结果竟害死玉麒麟,忍不住弹了几滴眼泪。
“你确定是六甲胄,不是让我们打杂?”
“赌上髑髅会的名号,我骗你们干嘛?队长他嫌那些纨绔子弟不中用,想要赶紧凑起六甲胄来,好回绝那些说项的人,要不然哪会有你们的份!”布莱克说着已然动身。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走吧!”希曼拉了格兰特一把,紧紧跟在布莱克身后。
哈维见一辆蒸汽车嗤地一声停在门口,赶紧喊道:“我也去——”
“你去死吧,被我发现竟还想跟踪!回去告诉帕斯卡尔,我们不会跟他善罢甘休的!”布莱克说完恶狠狠拉上车门,蒸汽车呜呜鸣笛,跟着腾腾腾去了。
“什么甲胄?就算穿上什么宝甲,就能对付得了帕斯卡尔吗?什么破蒸汽车,你们请我去我还不稀罕呢!”哈维嘴里嘟囔着,却赶紧拄着拐跳到门口,踮着脚尖目送蒸汽机离去,嘴里啧啧有声,“什么破车,黑不溜秋的,还跑得那么快,一不小心钻沟里去,烟筒压在你们身上,教你们爬都爬不出来——对了,要不要去告诉帕斯卡尔,什么甲胄要对付他?算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我乐的看戏!”哈维如是想着,拐杖敲地声伴着一串的哎呦声出了西门,还没到医馆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你就是哈维,听说你自称单打王,还赢遍复仇者联盟的人!现在我们几个要跟你单挑!有本事跟我们单挑!弟兄们,并肩自上啊!”
“你们——哎呦——”
复仇者联盟声势浩大的挑衅,在帕斯卡尔一个计谋下烟消云散,就如同偌大一片树林被火星点燃,跟着被整个吞噬。
学园那边却不曾放弃,亚伯兰跟托马斯等人一边陪着悲天悯人的乔治神父一连串挑选那些“天庭饱满,印堂发黑”的女学生,白天晚上顶针般送到房里开光,好让神父展示他普度众生的宏愿与毅力;另一边也在盘算着如何对付枫丹白露诸人。在亚伯兰看来帕斯卡尔搅得髑髅会分崩离析,一来失去头号打手,二来断了一条财路,恨不得把他驱逐出学园,不过苦于没有籍口,先后煽动两拨人去对付,哪知都被轻松搞定;本想着接打架斗殴的名号,责令风纪组收押帕斯卡尔,怎奈风纪组阳奉阴违,说帕斯卡尔风头正盛是什么学园众望所归云云。
大棒政策失效后亚伯兰一阵咆哮,在托马斯劝说下总算拿出“政治家的胸襟和手腕”,授意托马斯会同露丝、斯宾诺莎等人去跟帕斯卡尔会谈,只要肯跟学园合作他可以既往不咎。哪知帕斯卡尔等人竟一起跟着波莉出去兜售芦苇报,将托马斯等人晾在一边,连枫丹白露大门都没让进。
亚伯兰暴怒,将桌子上青铜鼎一把抓起,恨不得就要摔在地上,以显露他暴怒何等真实,不过犹豫再三终究没舍得下手。托马斯见状缩着肩膀垂手上前:“园长,我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秃子待会又要叫我了!”
“学园里学生虽然能自由结社,不过要想成为正式社团,需要在园长大人您这里报备。他们要是拿不出花名帖,呵呵,派风纪组去将他们就地解散!”
“有这等规定吗?我怎么不知道!”
“大人做大事,小人做小事!园长大人您是做大事的,是要跟教廷神父还有朝廷大官打交道的,哪有精力在乎这点小事?我们要是不能替园长大人您分忧,还好意思吃学园这口饭?”
“你小子够懂事、会说话、有前途!”亚伯兰听刚才托马斯提到神父也暗暗叹气,他也只能到这个层级而已,不知道何时能跟主教攀上交情。
托马斯也是动员C班学生翻了大半晚上的学园章程才发现这点,这时就奉命带着护园摇头晃脑去找风纪组,要他们查验枫丹白露的花名帖。
枫丹白露诸人正在那里大快朵颐,这几天芦苇报大卖特卖,又不用担心再被马太他们敲诈,波莉可谓心情大好,兜售完报纸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几乎压得蝴蝶结都飞不起来,一群人围成一圈一边吃着一边高谈阔论。波莉唾沫横飞描绘着她宏图伟愿,那就是让芦苇报名头响彻四荒九州,她也成为家喻户晓的王牌记者;到时候枫丹白露打广告,可以考虑给个九五折左右的优惠。爱丽卡刚要出言讥讽,就见托马斯带着风纪组的人浩浩荡荡杀了进来。
原来托马斯找到尼禄,问他枫丹白露有没有在学园那里报备过,听尼禄说有他还不信,要亲自上门查验,到了枫丹白露宫外面,见台阶下面石头狮子人身像不在,台阶上面也不见有门房把手,挺挺胸壮壮胆子让尼禄先进去先说明下来意,自个再大拉拉跟着进去。
“你就是那个帕斯……斯帕什么的吧,拉帮结派是你们的事,不过想要堂而皇之占着学园的地方招摇,嘿嘿,这可得有学园的首肯,花名帖有没有?”托马斯手一伸,见对面帕斯卡尔眉头一皱,陡然发觉眼前一黑,顿时想起玉麒麟一事,暗想玉麒麟得罪了他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己竟敢他面前耍横……眼前顿时浮现出这样一幕情景:晚上宽衣解带美滋滋躺下就要睡觉,忽然一道黑影穿窗进来,跟着就是一道劲风声响,惨呼戛然而止;过了不知道多少天,C班学生才发现他没了脑袋的尸身,早已腐烂发臭,一个个捂着鼻子直往后退。亚伯兰都懒得亲自过问,随便指派个护园将他尸身草草埋了,就说是酗酒过度、呕吐时堵住气管,给活生生憋死;芦苇报上热闹几天也就没了下文,C班换个班头照旧过着日子,就好似他这个人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想到这里顿时两眼发直,身子都慢慢僵住。
帕斯卡尔心想尼禄果然有先见之明,恐怕是对学园章程熟稔于心,猜到会有此一着,扭头去看奥莉薇娅时,她已将花名帖递了过来。帕斯卡尔递给托马斯,托马斯取出比他脸庞还要大上几圈的放大镜,瞪大眼睛瞧着学园印鉴,竟然是真的;再往上看去抬头清清楚楚写着枫丹白露,心里纳罕:不对啊,枫丹白露刚刚成立,怎么会有花名帖,园长那里怎么会盖上印鉴?越想越是佩服帕斯卡尔的手段,两手捧着递回去,使劲躬着身子满脸堆笑:“帕斯卡尔同学,请收好!其实根本不需要看,枫丹白露这么风光的阵仗,怎么会连花名帖都没有?不知道谁给园长出的馊主意,竟然来找这麻烦!没别的事,区区在下先告退了!”
托马斯一副前倨后恭的样子,就算帕斯卡尔再聪明十倍,又怎能猜想得到他刚才心中所想?道声有劳送到门口,看尼禄时见他微微颔首示意,不由得感叹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要是没有这个贵人相助,只怕亚伯兰就有由头发作了,就算将他驱逐出学园也不意外,只是不知道尼禄又有何求于自己。
托马斯回骰子楼复命,亚伯兰听说枫丹白露竟有花名帖也吃了一惊,转瞬想到之前给乔治神父挑选开光女学生的时候,尼禄送来一大堆积压良久的花名帖,他只随便翻看几张剩下的就盖上印鉴,想来枫丹白露花名帖就混在其中,忍不住嘿嘿冷笑:“尼禄,你骗得我好苦啊!别以为你打定主意去军廷,我就没法子收拾你!”说着猛然转身,厉声道:“托马斯,再想想法子,我就不信堂堂学园之长,还对付不了几个F班的学生!一定要教他们知道,谁才是帕斯卡学园的老大!”
“这个……属下愚昧,实在想不到什么主意!”托马斯一闭眼,似乎就看到帕斯卡尔黑漆漆的身影,就要猎豹般扑来将他吞噬,岂敢再多生事端。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不出来不准吃饭,也不准喝水!我先去看看那狗秃子,这几天整日价在房里给女学生开光,可别出什么差错!”
“这个……属下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托马斯左右看了看,又跑到窗户外面,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确定没人偷听才凑到亚伯兰身前,低声说出心里所想。
“你这个主意不错!哼,虽然不能废掉他们,不过将他们赶出浑天楼,也杀杀他们的威风!教他们知道,我才是帕斯卡学园的老大!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啊——这个属下……C班这几天压下很多事等着我……”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办漂亮了,明年让你带B班!就算是A班,也不是没有指望!”亚伯兰不等托马斯答话,拍拍他肩膀转身出去。
托马斯不愿跟帕斯卡尔等人结下梁子,没想到被强塞下这个烫手山芋,要是枫丹白露诸人被赶出小楼,以为是他接二连三使坏,就算不像之前所想那样将他干掉,以后找机会敲他几下闷棍,岂不是喝水一样轻松自在?他可不能指望亚伯兰会多同情他,就算缠着满头渗血的绷带前来求助,亚伯兰想必一定会是一副爱理不理乃至极不耐烦的样子吧。
“唉,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只能想法子缩小入围社团,好保证帕斯卡尔抽中。”托马斯喃喃自语,一边使劲拍着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