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挑就单挑,我怕你?黑子,揍她!”波莉指着帕斯卡尔,胳膊一挥。
“他凭什么听你的?”
“凭什么?就凭他是我贴身心腹!”波莉得意洋洋道。
“果然是个色鬼!”爱丽卡满脸鄙夷看了帕斯卡尔一眼,转身跑开去找爱丽丝,“今天姑娘心情好,就放你们一马!”她虽然不屑帕斯卡尔轻易被波莉收服那卑劣的人格,不过却忌惮他纸魔法的厉害,火速去跟爱丽丝汇合,见奥莉维娅也站在那里,心里顿时踏实几分:“奥莉维娅,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帕斯卡尔那黑鬼被波莉给收买了,不知道要做什么坏事!”
“你才做坏事呢!还想勾引罗素,跟着说帕斯卡尔勾引你,离间他们两个手脚之交!”
“你血口喷人!我没这么说!奥莉维娅,那肥女抹黑我们F班,咱们一块出手揍她吧!”
“你叫我什么?我哪里肥了,你才是肥女呢!又胖又肥又丑又难看!”波莉本来得意洋洋,不过一听肥女二字,像是被点燃的爆竹,跟着就要冲过去,帕斯卡尔急忙伸手阻拦,纸条自衣袖中飞出卷住她身子。
“肥女肥女肥女肥女肥女——快跟我一块喊——”爱丽卡扯了爱丽丝一把。
“你……你……”波莉被气得浑身哆嗦,脸都绿了,发疯似的就要跑过去跟爱丽卡拼命,竟啪地一声拽断纸条。帕斯卡尔眼见要来不及,一把抱住波莉,见波莉还低着头死命蹬着脚往前冲,胳膊稍稍一抬让她双脚离地。波莉双手双脚不停乱舞:“你干什么拦着我?造反吗?给我打死了那丑女,多少钱我替你赔!”
帕斯卡尔伸手一抹,魔力将波莉身前空气凝固,截断爱丽卡那不停的肥女叫声。
波莉听不到肥女二字,也渐渐平静下来,挣脱帕斯卡尔胳膊,俏生生的脸颊兀自鼓鼓的:“丑女,竟然叫我肥女——我一点都不胖,你可看清楚了!”波莉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还不怎么放心,掏出镜子来看着镜中影子,跟着啪地一下合上镜子:“丑女长得丑,说话也丑,明天芦苇报非得头版头条爆她的丑事不可,就说她到处勾引男生,连黑子这样的都不放过!”
“……”帕斯卡尔苦笑,“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你这么做,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跟她姐姐一块,趁你落单的时候敲你一记闷棍……”
波莉像是被说到痛点,身子一个激灵:“哼,看在你面子上,就放过她这一次!黑子,这样吧,你以后除了做芦苇报的见习记者,再做我的贴身心腹打手吧!我给你双份工钱!”
“那个应该叫保镖吧……我会帮你的,只要在你身边。”
“那就好,你要是愿意打死了那丑女,多少钱我都出!”波莉一本正经说着,帕斯卡尔笑着直摆手。刚才波莉跟爱丽卡这一顿吵闹,把黛博拉给闹醒,慢慢坐了起来,不过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二女斗狠身上,除了守在她身边的斯宾诺莎,大概只有帕斯卡尔留意。等看热闹的人被爱丽卡呵斥着散开,帕斯卡尔才悄悄走了过去。这时暮色四合,黛博拉那瘦削的身影也几乎被夜色吞没,无依无靠无助,周围人熙攘攘,她却依旧显得孤零零的,好似强行贴合上去的背景一样,完全不曾融入其中,看去愈发觉得我见犹怜,让人心疼不已。
奥莉维娅见帕斯卡尔走过来就让到一边。帕斯卡尔伸出手来想要说声抱歉,见黛博拉身子却轻轻扭向一边,那道歉也说不出口,怔怔呆在那里。奥莉维娅见他难堪,伸手拍了拍他手腕笑了笑。帕斯卡尔缩手回去,冲着奥莉维娅点头示意,跟着转身回去。奥莉维娅等到帕斯卡尔走远才说道:“他不过是想来道歉,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过意不去!”
“那又怎样呢,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赢的都是他,输的都是我,不是吗?”
奥莉维娅被黛博拉这样反驳,稍稍有些不悦:“如果赢家是你,输家是她,你会怎样呢?”
黛博拉想了想,要是那样只怕会跟现在差不多吧,自己会过意不去,帕斯卡尔则不见得会看自己一眼,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奥莉维娅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自小到大她总是认为只要足够强大,就一定会是赢家,却不曾经遇到过这种困境,悲剧,似乎在开始前就已然注定!根本同强大与否、努力与否无关。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奥莉维娅不禁自问,该不成就是人们整天说长道短的命运吧。虽然黛博拉刚才顶撞让她生气,不过想到黛博拉身世还有日复一日那忘我的修行,也不难理解为何会如此失落。
“长毛,给我一块炭!”话声此起彼伏,一团团篝火腾起。
“长毛,你跟大爱丽比的时候不是说用完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炭?”
“你懂什么,这是压包袱底的救命碳!”
“救命碳还拿出来随便分……哎呦,谁用针扎我?”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我妙脆角掉了……”
帕斯卡尔坐在角落里,看着篝火映着一个个脸庞,笑意融融,忽然觉得很柔和,要是能时不时能这样聚一下,大家坐在一起开开心心随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不也是一种享受吗?过去太过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了,忙忙碌碌的就像是急着赶路,却忘了留意路边的景致。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如何才能尽快挖掘出潜能、好知道自己到底能触及什么境界呢?真是左右为难呢,难道这就是所谓命也如是?
“教你们见识下我炭魔法的奥义!”这时史蒂芬兴致昂扬,索性把收纳袋翻了个底朝天,剩下的炭块一股脑堆地上,绕圈走着嘴里喃喃有声:“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炭块慢慢变红,史蒂芬忽地张口鼓气,炭块噌一下子窜起丈许多高的火苗,众人呜哇惊叹,却发现史蒂芬白彤彤的脸蛋被烟熏得乌黑,头发惨遭火苗蹭去一半,表情也好像给烧焦了似的,整个人如同一截乌黑断木杵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让刚才那一记超出他预想之外的猛火给吓得呆住。
“不好,长毛怪给烧成炭了!”
“那就扔一边吧,反正也没利用价值了!接下来该烤肥猪了吧?”
“啊——”拉伯雷惨叫。
一群人你言我语、插科打诨,波莉本想过去掺和一脚,怎奈爱丽卡在F班中的人脉不可撼动,又气呼呼跑回帕斯卡尔身边,细数爱丽卡各种恬不知耻的勾当,一边说一边往帕斯卡尔手里塞着果脯、肉干一类,大概是要收买帕斯卡尔认可她对爱丽卡的种种抨击。帕斯卡尔看对面奥莉维娅跟斯宾诺莎都被拉了过去,黛博拉独自坐在那里,孤零零的,忍不住想要过去给她作伴,可是又怕再度吃瘪,心口像是被攥住一样的难受。
波莉也不知道是说到词穷还是睡意上头,不一会脑袋耷拉下来,扯住帕斯卡尔,倚在他肩膀上睡了过去。自从妹妹长大以后,帕斯卡尔从未跟异性这等接触,僵在那里浑身肌肉绷紧,像是被人用刀子抵在胸口,虽然明知道两人没有男女之情,心里仍旧涌起一阵甜蜜,也不知过了多久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帕斯卡尔被波莉尖叫声惊醒:“怎么了?”话出口时手中纸条业已甩出。
“丑女暗算我!”波莉气鼓鼓的揉着胳膊,她睡得正香,忽然一阵刺痛,睁开眼时就见爱丽卡扭着屁股跑开,“丑女,是好的不要跑,黑子上去揍她,揍死她!”帕斯卡尔见波莉身子无恙一个劲劝她,波莉哪里肯依,推着帕斯卡尔身子往前走。
爱丽卡得意洋洋:“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们先回去喽——”说着拉着爱丽丝一路跑开,其他人也被吵醒,奥莉维娅趁机清点了下人头一块回去。回到帕斯卡学园后,校门口旁边假山上嵌着的宣传栏屏幕中,亚伯兰影像绘声绘色在诉说着学园光辉历史以及他对学园做出的重大且不可磨灭的贡献,并且在最后谢幕致辞的时候,不怎么委婉地指出某些班级严重缺乏学园荣誉感,在百年校庆这一举世瞩目的历史性时刻,竟私自跑出去游山玩水。
“他好像忘了只留给我们F班2个位子吧,难道要我们挂屋顶上?”
“也许他觉得我们该挤在门口,千方百计求他再施舍几个位置吧,他假惺惺地说一定努力,然后教我们站在最后面,好让他向那些来客吹嘘,你看我们学园F班的学生挤在后面都要参加百年校庆,足可见在他这个园长治理下,学园向心力是如何之强!”
“没想到肥猪也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来!”
奥莉维娅却不放在心上,吩咐一下后天上课,就去把选秀名单告诉学园。
第三天上课的时候,课间波莉荡着蝴蝶结飘到F班教室:“黑子,黑子,在不在?喂,胖子,黑子呢?”
“对不起,小爱丽吩咐了,我不能和你说话!”
“嗯,知道了!”波莉展开芦苇纸,“号外号外,学园女生看过来,帕斯卡学园惊现变态,偷袭强袭美貌女生还不算,还要扒下她们的内衣内裤来,据受害者交待,这个大色狼像是F班的学生,身高六尺多点,又白又胖,嘴角还有一颗黑乎乎的痣,而且整天抱着一包妙脆角……”
“啊——哪不就是我吗?我什么时候偷袭过女生?”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说话!”
富尔顿、史蒂芬等人登时哄堂大笑:“肥猪,没想到你这么恶趣味?”
“这个我可以用我飘柔的长发作证,他之前到处偷女生内衣内裤,后来觉得不够过瘾,干脆就去明抢,唉,F班之耻,帕斯卡学园之耻啊——”
拉伯雷涨红了脸:“没、没有……”
“没有你干嘛红脸?”
“我、你胡说——”
波莉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就你这样的,才跟丑女厮混。喂,瘦子,怎么不见黑子的人?”
“他在宿舍吧,听说他要跟你混?”
波莉点点头:“不错,毕竟是我看中的男人!你们住哪儿?”
“17号楼301。”
波莉呦呼一声飘了出去,拉伯雷一把推开围着他要女生内衣内裤的拉斐尔等人,一边跑一边叫着:“美女小记者,美女大记者,大美女记者,我和你说话,我给你妙脆角——”
“跟丑女厮混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跟我波莉作对的人更不会有好下场——”波莉哈哈大笑着去了,她对帕斯卡学园的了解,简直比对自己衣柜了解还要透彻,几个转折到了17号楼,飘飘荡荡浮上去。
这时帕斯卡尔正趴在桌子上凝眉苦思,他回来后打电话回家报喜,得知另一个喜讯,惊诧之余不得不琢磨该怎么办好。本来打算好好搜集下牛顿学园常见的技术、装备一类的,因为这个变故却不得不重新考虑,觉得自己像是关在房间里用来实验的猴子,再度被人戏弄,好不容易有一丝转折的迹象,结果立刻生出波折;就像是房间里的猴子刚要放弃挣扎,挂着的香蕉就使劲垂下来,恨不得塞到猴子嘴边,可是刚要去吃的时候,又迅速把那香蕉提了起来。帕斯卡尔就是这种感觉,觉得自己被冥冥中那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力量戏弄、嘲笑,虽然这样想太过不自量力,可是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样的行径,就算是偶然也会成为必然吧,难道自己真的命不好?为什么两件事,偏偏又撞在一起,如果延迟一个月就好了,明明已经拖延了这么久了。帕斯卡尔苦笑起来,从枕头底下取出笔记本一页页翻着,直到中间,露出那个线条勾勒的倩影,忍不住伸指头抚摸着画中人脸颊,梦呓般地说着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