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任北阳特意在下课后停留在教室里观察萧临。一眼望去,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只是,当你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多停留几分钟后,就会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在你的心底滋长。
然后,你就意图走近她,想要看清楚她时,她就会用一种冷厉的神色盯着你,眼神阴暗犹如青苔。
这是在与她接触过后的几个年轻的老师都有的感觉,甚至有的女老师很夸张的形容,这简直就不能算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成人的缩小版。
是的,成人的缩小版,是那些漫画中很Q的小少年,睿智,精明,与脆弱相互编织。
每天晚上孩子们八点准时睡觉时,萧临才一人抱着一个大大的画板从外面回来。刚开始,会有小朋友问她去做什么,她不回答,时间久了那些小朋友也便与她不再亲近,连一些老师上课时都不在特意的提问她,当很多人都即将把她遗忘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让所有人彻底把她隔绝。
那天是周末,这家全年寄宿学校里没有多少孩子,基本上都是长辈在外工作无法照看他们,才把他们送来,只不过每到周末,定按时接他们回去。只是那天,有几位家长迟到,孩子们难过,不安。在老师的安抚下,等待着家长。
突然有一个孩子从宿舍里跑出来满脸是血,尖叫哭喊。老师们一惊,连忙抱起孩子到医务室,为他清理伤口打了镇定剂,孩子才停止了哭闹,就算是这样可这睡着的孩子还是一脸害怕与恐惧,这让老师们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有几名老师去了宿舍,只是发现萧临一人在那里,低着头捡着画纸,那些色彩鲜亮却诡异的线条,让这几名老师都是一愣,尤其是在看到萧临用她苍白带着血的小手在那些诡异的线条上印出旖旎的花色时,这几个女老师神色上都有些莫名的恐慌。
任北阳听到电话赶来时,萧临已经被带到了医务室,那里的医生正在为萧临清理伤口,对面坐着受伤孩子的父母与几名老师。
“出什么事了?”任北阳走到萧临面前,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僵直的后背,低哄“没事了,没事了”
“任老师!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干了什么!!她竟能拿东西咂伤我家孩子!我家就磊磊一个宝贝!有个三长二短你们谁赔啊!”那个妖艳的女人指着任北阳的鼻子破口大骂“她的父母在哪儿!我要见她的父母!他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小就这么不得了,长大了那还怎么行!”
任北阳沉默了一会儿“知道孩子们为什么动手么?”他抬眼望着被父母护在怀中的孩子,那个孩子在对上任北阳怀中萧临的眼神色,明显害怕的往父母的怀中缩了缩。
任北阳看了看那个孩子又垂眼看着怀中淡漠的萧临,不知为何心底却拧起淡淡的疼痛,又把萧临往怀中搂了一分“弄清楚事情再说,不要冤枉了孩子。”
“冤枉?!她都把我家孩子打出血了?!这还叫冤枉?!”妖艳的女子把孩子递到他父亲的怀中跳起来对着任北阳破口大骂“你是她什么人?!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凭什么就护着你中意的学生?!我要告你!”
萧临突然从任北阳怀中跳出来,从一边的桌子上摸起一把尖锐的小型剪刀,快速的窜到那女人面前抵在她的肚子上,夏天穿的衣服都十分清凉,这个妖艳的女子穿着露腰的短裙,萧临的剪刀就抵在她的肚脐上,女子尖叫“你干什么?!”
任北阳与那些老师都是一惊,他急道“萧临!”
萧临回头,声音明亮稚嫩,竟然还带了二分笑意,这也是任北阳第一次看到她笑,可是却是在这样诡异的状况下,她说“她想见我爸爸,我把这插进去,等她的血流干的时候,她就会见到了。”
说完,不顾一群人惊骇的神色,她问“还要见吗?”
女子惊恐的摇头“不,不见了”
她收回剪刀“他撕了我的画,我不让他动,他偏动,然后我就打了他”
萧临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哇的一下哭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看看她在画什么,不小心才撕掉的”
那个孩子的父亲用深邃的眼神凝望着那个用尖锐利器指着人时还能笑的孩子,她有一双执拗,不顾一切透视般的眼神,像苔藓一般阴暗浓郁。泛着若有若无潮湿的气息,这个孩子....
太危险了。
“走吧”这个男人拉过自己的孩子与女人,临走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叫萧临?”
“是,姓蓝。”她开口,声音稚嫩却有几分冷硬。
“我记住你了,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她看了眼那个害怕到缩在母亲怀中却时不时的张望她的那个男孩子“会的。”
男人一愣,顺着她的眼神望了眼自己的儿子。忽然扯出一个冷硬的笑,这个男人十分英俊,可他的笑容却有几分僵硬,怕是很少笑的缘故,可不能否认,他的笑容是美丽的。
他与她这异样的互动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可是任北阳却不知为何,又多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也许就是因为这多看的一眼,让任北阳模糊的把某个人与这个男人相互重叠。当然,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在幻觉。
这个周末任北阳把萧临带到了他家,房间不是很大,二室一厅是学校分发的房子,他一人住,房间十分整洁,有一处大阳台,那上面摆放着艳丽的花草,一台电视,一台冰箱,一张沙发,还有一幅挂着的三人画,其中一人就是任北阳。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任北阳指着那个温婉的女子说道“我前妻,我儿子”
他把萧临的行李放到一个房间里“萧临,以后你就住这里,阳台上有画架,各色的染料与画本,你还需要什么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