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无论是梵烨对这场国战的悲观猜测,亦或是从暮关远道而来的他父帅的书信,都十分默契地促使梵烨交卸掉为天武军指挥使的职务,三日后整装出发前往更南边的苍澜水边的,海月湖。
与他同行的,除了当初与他一起出来的十三个亲卫———梵烨连月奔波努力想挖的,边关一起出生入死,却一直被冷面无私的檀将军拒绝的37个好汉子。
在檀将军收到梵烨父帅的一顶青鳞甲后,他们终于顺利地归入梵烨的麾下。
梵烨一身黑色铁甲加身,勒马立住,回望身后的墙高濠深的武关城,黝黑的兜鉴下,他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深沉,又似有不舍,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就在这样罢!
目光猛然从城关望楼上收回,梵烨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右手马鞭掷地有声,“走,出发去洪都府!”
默然挺立的五十骑,在听到号令后皆打马向前,高亢的呼喝声中,马蹄四下翻飞,武关城南门外的五尺道上扬起滚滚纤尘,五十骑昂然挺立的健硕骑士组成的一字长蛇方阵如同一道滚滚铁流,向南边奔涌而去。
漫卷北风过处,天地肃杀!
五尺道的开始,武关西北风呼啸正凄厉,而一路南向,百草却未全被催折,温暖河谷低地边尚有点滴绿意盎然枝头。
靠近洪都府处更有连片麦田,殷勤农妇在捡拾麦穗,北方寒冷干燥的劲道冷冽被带着阵阵潮湿侵骨意的冰寒取代。
在洪都府西北方的洪兴军大营中,将主赵如龙稳坐军中。只见他三十五六的精壮年纪,一张圆脸上眼睛略小,却炯炯有神,低头翻阅案牍的身子却显得有些发福。
听到门外匆匆进门禀报的亲卫呼声,他抬头起身。
梵烨身着沉沉铁甲,将头盔夹在腋下,向着中军大营缓步走来。向门口戍守亲卫通报身份放行后,举步抬手拉起门帘,一眼瞧见被几个膀大腰圆将官围拢的洪兴军将主赵如龙。
梵烨立即单膝跪地禀报,“洪兴军新步军第八厢指挥梵烨拜见将主!”
赵如龙一派长者之风的肃穆脸上顿时露出了和煦的微笑,走过去一把将梵烨扶起,“梵老弟乃是将门虎贲,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了,就不要那么客气,都是将门一家人”。
梵烨脸上露出恭谨的神色,“将主事务繁忙仍然如此抬爱,梵烨怎敢不从?初见将主,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只是拾得边关两匹健马,还望将主不要嫌弃微薄心意”。
赵如龙一听,更是喜上眉梢,这梵府的公子如此识情知趣,听闻边关的熟人说起他的功绩也是桩桩件件,不禁有些志得意满,免不了要提携一番,“今天梵老弟远来安顿辛苦本将主就不多挽留你了,明天我在城中望月楼设宴带你认识一番诸位同道,你可不要错过了”。
梵烨低头一笑,“谢过将主美意,梵烨怎敢不从”。
自大帐中走出,梵烨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往下榻处。
在将主亲卫带领下军中司马处报备,又亲自视察了一番自己带来的亲卫的情况,陪着他们说了一通话,许了带他们后日去城中海吃的一顿。
在众人哄笑中赶往南面大营,在那有他自己独立的一间低矮个人营房,略微有些破旧,房中陈设却简洁素净。
梵烨轻轻带上房门,脸上才显出疲惫颓色,一路赶来的风尘在他脸上勾勒出满面的倦容,身上冷凝铁甲如同生长在他身上的蔓藤一般一动就牵扯出钻心疼痛。
梵烨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打开放开桌上的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是同一般的心情,一种近似哭笑不得的无奈情绪,他来洪都府,剿匪。
窗外夜色如同十一月的寒霜,凝结出实质的黑暗将这诺大的军营彻底笼罩,一星灯火如豆,照在梵烨那张被塞外风沙抵厉地有些粗糙有些黝黑的脸。
月落无声,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