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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家(1)

“小轩,药浴的事一定要保密,知道了吗?”草棚外,菩提树下,莫再提看着面前的铁轩一脸郑重的嘱咐道。

“呃,这,我不太明白,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让村子里的人都。。。”铁轩欲言又止,稚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双手握紧又松开。

未等铁轩说完,莫再提便打断了他“唉,痴儿,有些事我现在说了你也不懂,但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人心永远都不是单纯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莫再提淡淡道,神情忽然显得很是落寞,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知道了,莫师,我一定会保密的。”看着莫师黯然的神色,铁轩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勾起了他的某些往事,只是莫师不说,他绝不会去问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那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晓的。铁轩的年龄虽然不大,但生活的磨砺却使得他对于这些事看的很明白,即使他还并不太懂得莫师所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

菩提树下,莫再提望着离去的铁轩,心中越发的满意,口中喃喃自语道“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小家伙啊,性子也执拗,呵呵,和我当年倒是颇为相像啊,看来铁云倒是有了一个不错的继承人。”

空中的云,被即将西下的夕阳,染成各种色彩:深红、浅红、桔黄、淡黄。。。。。。白天那蔚蓝的天空,这时被夕阳装点的富丽堂皇,随着太阳的渐渐西下,天空的颜色越变越深:淡紫、深紫、深蓝。。。。。。

铁轩一边回家,一边抬头看着这美丽的晚景,心中泛起种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之情。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他的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压在他身上最沉重的那一块石头终于去掉了。刚才在莫师那里的时候,他的心还有些拘束,不敢放的太开。但是这一刻,他只觉胸中豪情万丈,可上九天揽月,可下四海捉鳖。

耳朵里轰鸣声不断,血液沸腾的仿佛要从身体内爆裂开来,脑子乱糟糟的,连心脏也狠狠的跳动着,慢慢的,当他渐渐平静下来后,他想起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祖母。

在想到那位老人的一瞬间,他坚毅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满满的全是温情。

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忽地蹦出一个想法,要赶快把自己即将晋阶的好消息告诉老人家。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犹如杂草一般在脑海中疯狂的生长起来,不可抑制。而越是这般想着,他的脚步也就越发的轻快起来,整个人蹦蹦跳跳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傍晚的村子宁静中带着吵杂,各家各户的烟囱上都袅袅的冒着炊烟,家禽也早早的归了圈,像是深怕晚一点就找不到睡觉的地方似的。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子,铁轩现在的心情与下午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此刻的他看什么都会觉得很美好,低矮的房子,朦胧的灯光,嘈杂的人声。。。。。。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心情愉快。

“轩哥。”就在铁轩朝着自家门户走去的时候,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灯火的朦胧光辉下,一个身穿火红衣衫的少女正安静的站立在屋檐之下。

“木兰?”看着眼前如灯火般耀眼的女子,铁轩有些不确定的轻语叫了一声,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轩哥,你从莫师那里回来啦。”被称作木兰的少女往前走了几步,眼眸流转着明亮的光辉,轻声道。

“嗯。”铁轩有些呆滞的应了一声,目光片刻不离少女,似乎看的痴了,稚嫩的脸颊也通红一片的火热。

以前的他一直闷头只顾着修行再加上内心里存在着的一丝自卑之感,于是对于周遭的一切都不是很注意,但此刻他放下了心中枷锁,目光便也清澈而大胆的直视着面前的可人儿了。

灯火阑珊之下,少女娇小玲珑的身材,秋波流转的媚眼儿,以及那微微上翘的小嘴唇,实在是诱人至极,引人遐想,不得不让人赞一句‘美人如花花似梦’。

少顷,他似乎感到了不妥,摸了摸滚烫的面庞,随即偏了偏头,喉咙有些干涩的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我找你,轩哥,我想说,你上次上山的事。。。”少女似乎并未觉察到铁轩直视的目光,也并未瞧见他害羞的脸颊,而是扭捏的绕着衣角,话语说着说着,忽然颔首低下,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我上山的事,那是什么事?”铁轩满脸困惑的看着少女,脑海之中一时之间并未出现什么特别的片段,随即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啊,这个,没什么,没什么。”少女连忙摆了摆手道,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幻了好几种,最后则是微笑的看着铁轩。

“呃,好吧。”眼见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将要出口的话又不说了,铁轩也不好继续的追问,只能含糊的回了一句。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灯火之下,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

“那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半晌之后,铁轩似乎有些承受这无声的沉默,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的开口道。

“啊,哦,对了,这个给你。”少女光亮的脸色在铁轩的话语之下似乎一下子变得黯淡了,不过她并未多说什么,迅速的将一个小包裹塞到铁轩手中后,未等对方有所反应,人马上如一团耀眼的火焰般跑远了。

‘没想到我的女人缘还不错嘛。’铁轩自嘲的笑了笑,看着远去的少女,心中一时之间竟有些怅然若失,瞧了一眼手中精致的包裹,并未马上打开,而是小心的揣入了怀中。

轻轻的推开院门,看了一眼早已熟悉的一草一木,铁轩随即朝着屋内大声喊道“祖母,我回来啦。”

这是他的习惯,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的,每一次回来都必然喊得很大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的出他对于祖母的那份眷恋与敬爱。

“回来就回来吧,老喊的那么大声干嘛,就等你开饭啦。”一如既往的熟悉而又略带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回荡在空气中,荡漾起层层微波。

不等铁轩再次开口,屋内走出了一位满头银发,梳妆得很整齐,菊花瓣般的笑容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的老妇人。

“祖母。”铁轩看着面前的老妇人亲热的大声喊道,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充满了喜悦。在这一刻,当他第一眼见到老人的时候,心里便自然而然的觉得亲近,毫无生涩之感。一些话语更是脱口而出,不须思虑,这感觉来的莫名而又自然,好似多年的游子一下子归了家。

家,这就是他铁轩的家,只是家到底是什么呢,他又有些说不出来,只感觉和祖母在一起便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了。

“进来吃饭吧,我耳不背,听到啦。”老妇人笑呵呵的说道,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嗔怪之意,可她目光中带着的浓浓满足却偏偏又在宣示着内心的幸福之感。

站在屋外的石阶上,铁轩静静的看着慢慢进屋的祖母,眼眸中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敬爱之意。这个人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没有之一,他要用生命为之守护。

目光渐渐迷离,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大雨交加的傍晚,乌云遮蔽了苍穹,密集的雨点重重的滴落大地,砸出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坑洼。

自己到底是为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呢,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印象中一直安然恬静的祖母脸色忽然之间变了,跟屋外的天色一样的晦暗不明。

后来的日子里,每当想起那一天倚靠在那并不宽阔的后背上进入到漫天的雨中时,他都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梦境之感。唯有每一次在雨天里让冰凉的水花打在脸上,才似乎会有那么一刻,他能够清晰的回想起曾经历过的一切。所以,他一直很喜欢下雨天,即便这会给他练武带来诸多的不便。

思绪不断纷飞,铁轩似乎一下子怔住了,那脑海中飞扬的是记忆深处最美好的东西。对于铁轩来说,他最大的心愿也是要让祖母过上好日子,但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没有强大的实力,那只能挣扎的活着。所以他一直拼命的修炼着,希冀着有一天自己变得强大,能够保护祖母,甚至有些奢求的希望顺便走出大山去外面看看。

大山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他真的很想去看看,而不是永远从别人那里听说什么,因为那是一个他对于未来模糊而充满瑰丽的梦。

“怎么还不进来啊,菜都要凉了,快进来。”祖母苍老而响亮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打断了正在处于遐想的铁轩。

“哦,来啦。”铁轩下意识的应道,随即赶忙小跑着进屋了,他可不愿让祖母等自己等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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