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真人大发雷霆,指着玄明子的鼻子斥道:“我说没说过不准凤儿跟着去!”
玄明子答道:“师父息怒,云凤师妹只是说送他们出山,弟子也没有想到她跟着去了。”
了尘真人站起来,走到玄明子身边,戳着他脑袋顶问道:“你这里面是浆糊吗?云凤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
玄明子答道:“师父,小师妹得天独厚,又受地府神职指引,还是应该潜心道法,以期大成。”
了尘真人微一眯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明子答道:“弟子愚钝,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既然云凤师妹想跟着去,而云凰师妹又没有劝阻,那就随她好了。”
“随她?”了尘真人走回去坐下,说道:“那为师说过的话,就可以当作耳旁风吗?”
玄明子答道:“师父言重了,云凤师妹是记名弟子,本来师父也是让季师弟代为传授道法武功,云凤很听季师弟的话。如果师父心中不悦,等他们回来,师父可以打季师弟一顿出气。”
“嗯。”了尘真人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云凤执拗地直跑到天黑才肯停下,本说要投宿客栈,却错过了宿头。季山泉知道她是怕师父派人来追,所以也就没说什么,找了些柴生了火,四人围坐在一起吃干粮。
云凤半倚半靠在季山泉身上,揪着馒头一点一点地往嘴里放,仰着头看着星空,一直笑眯眯的。
拓跋绍雪垂着眼帘,闷声不响地吃馒头喝水。
忘尘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完了饭,拓跋绍雪走远了些,盘坐下来闭上了眼睛,那天拜师之后,师父将本门心法口诀传授给了她,并叮嘱她要勤加修炼。
云凤瞟了拓跋绍雪一眼,‘嗤’了一声,说道:“跑了一天,累死我了,师兄,我困了。”
季山泉答道:“困了就睡吧。”
“嗯。”云凤答应一声,把季山泉推倒,躺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肩窝儿,闭上了眼睛。
忘尘子抬起手搓了搓额头,走远了些,背对着季山泉盘坐了下来。
听到云凤说话,拓跋绍雪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云凤搂着季山泉躺倒,弄得心绪烦乱,也没了练功的心思,闭着眼睛忍了一会儿,干脆也背过身躺下了。
远处上风口,许长青掏出一包药粉,馨兰握住他的手腕,轻声劝道:“长青,你要三思啊。”
许长青轻声答道:“等了一个多月,总要尝试一下。他们虽然法力不弱,但毕竟年纪小,见识少。”
馨兰抿住嘴,缓缓地松开了手,许长青将手中的药粉,随风扬了出去。
忘尘子突然觉得头晕,晃了两晃,向后倒了下去。
季山泉心觉不妙,晃了晃云凤,见云凤没有反应,连忙坐起身唤道:“绍雪!”
拓跋绍雪翻身坐起来,身子一晃,抬手扶额道:“怎么会头晕?”
季山泉游目四望,黑漆漆的夜色中,不见有什么动静。
季山泉抱起云凤,走到拓跋绍雪身边,将云凤放下,说道:“好像有人下毒,你试着提一下内息。”
拓跋绍雪提了一下,说道:“内息没事,就是头晕。”
季山泉又走过去把忘尘子拖了过来。
拓跋绍雪不禁失笑。
季山泉看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按上她的脉门。
拓跋绍雪说道:“师兄不用担心,我不是因为中毒才发笑,我是见师兄对师姐是抱,对忘尘子却是拖,所以才没忍住。”
季山泉尴尬一笑,说道:“他太重了。”
拓跋绍雪问道:“你怎么没事?”
季山泉再次向周围扫视了一眼,附耳轻声道:“我小时候偷吃师父的丹药,差点儿吃死,后来师父把我救回来,我就变得百毒不侵了。”
拓跋绍雪抿着嘴,笑而不语。
季山泉说道:“躺下睡吧,我守着你们,不会有事的。”
拓跋绍雪蹙眉道:“我还挺得住,师兄你去四处找找。”
季山泉摇了下头,说道:“肯定找不着人,你们三个都中了招儿,一动不如一静。”
拓跋绍雪的眼皮开始发沉,说道:“师兄,我要不行了。”
季山泉扶着她躺下,说道:“放心睡吧,你脉象没事,有我在,保你平安。”
“嗯。”拓跋绍雪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季山泉转身想回到云凤身边,突然看到云凰站在身后,吓得一哆嗦,随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拍了一下,轻声斥道:“说了你多少遍,出来之前打声招呼,你故意吓我呀?”
云凰抿着嘴笑,贴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在看你照顾小师妹,一时忘了,下回我记得先打声招呼。”
季山泉瞪了她一眼,嗔道:“还闹,有人偷袭咱们。”
“人呢?人在哪里呀?”云凰左右看了看,微笑道:“你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下毒的人还敢露头儿吗?你要想引下毒的人出来,好歹也要装一下吧?”
季山泉笑着坐下,云凰挨在他身边说道:“睡吧,我守着。他们几时能醒还不知道,天亮前我叫你。”
“好。”季山泉躺倒,枕着双臂闭上了眼睛。
远处,馨兰看着云凰轻声说道:“那就是他们的鬼灵。”
许长青皱紧了眉头,喃喃道:“我的迷心散,怎么会不起作用?”
馨兰说道:“季山泉一身妖气,恐怕另有蹊跷,长青,还是算了吧,咱们……”
“什么算了!”许长青轻声斥道:“如果每一回都算了,你能有今天吗?”
馨兰抿着嘴低了头,许长青垂着眼帘叹了口气,转回身握住馨兰的手,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把宿魂玉给你抢过来。”
天快亮时,季山泉睁开了眼睛,看到云凰侧卧在自己身边,手支着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季山泉露出一个微笑,问道:“你不会一晚上都这样看着我吧?”
云凰答道:“是呀。自从你和凤儿睡在一起,我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看着你的。”
季山泉笑道:“想想还挺瘆人的。”
云凰脸色一沉,坐了起来。
季山泉连忙坐起来搂住她说道:“同你说笑的。”
云凰冷着脸说道:“我是鬼,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一点儿也不好笑。”
“知道了。”季山泉说完,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云凰一怔,随即满面飞红,慌着抬手掩面,转过头去。
季山泉微笑着说道:“天快亮了,你回玉中吧。”
晨曦初现,拓跋绍雪醒了过来,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师兄,没事吧?”
“没事。”季山泉说道:“他们俩还没醒,你再睡一会儿。”
拓跋绍雪摇了下头,答道:“不睡了,你睡一会儿吧。”
季山泉说道:“我没事儿,昨夜是云凰守着,我也是刚睡醒。”
“哦。”拓跋绍雪应了一声,她忘了,还有一位鬼灵师姐。
日上三杆,忘尘子醒了过来,捂着脖子缓缓地转动着脑袋说道:“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我好像突然一下就睡着了。”
季山泉答道:“没事儿,有人下毒,不过我没中毒,所以下毒的人也没出现。”
忘尘子一惊,脱口说道:“不会是丘平子吧?”
季山泉答道:“不会,他被我师父封了气脉,三年五载的缓不过来。再说,他现在应该忙着逃命,哪有空儿再来找麻烦。”
等忘尘子缓了一会儿,季山泉抱起云凤说道:“咱们走吧,以后不能睡野地了,看来又有人找上门儿来了。”
一路向东,直到日头偏西,云凤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季山泉后背上,便拍了拍季山泉的肩头,问道:“我怎么了?”
季山泉答道:“昨夜有人下毒,你们都中了毒,不过好在只是使人昏睡的迷|药。”
“哦。”云凤搂住季山泉的腰,呢喃着说道:“那我再睡一会儿。”
拓跋绍雪目视前方,心里却有些难受,从小师父就教导她,所有的事都要靠自己。可看到云凤,拓跋绍雪才突然明白,原来也可以不用靠自己,只不过……要找到一个能呵护自己的人。
如此晓行夜宿,倒也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拓跋绍雪对季山泉的心思,也渐渐的淡了。因为每到投宿,季山泉都是与云凤睡在一间房里,既然云凤已经捷足先登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争竞呢?
心思淡了下来之后,拓跋绍雪便潜心修炼师父教授的心法口诀,既然找不到能呵护自己的人,那还是得靠自己。
这一日进了朗州城,投宿在客栈,看天色尚早,云凤便说要上街转转。
拓跋绍雪说道:“师兄和师姐去吧,我回房练功了。”
云凤说道:“绍雪,难得出来走走,何必闷在屋子里?以后有得是时间练功。”
拓跋绍雪心里一揪,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拓跋绍雪孤身一人,找到泰阿剑后,自然是留在飞云观潜心修炼,可不就是‘有得是时间练功’吗。
但脸上的失落一闪而逝,微笑着应道:“师姐说得是,我久在山中,是该到处走走。”
云凤笑道:“对呀,等找到泰阿剑,咱们再一道去青州,回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拓跋绍雪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季山泉,发现季山泉也是一脸错愕。